“所以啊……”塗山雲摸摸鼻子,“我們塗山九尾狐對蘇皦玉都是頗有防備的。而且即便她當了天宮娘娘之後,也從未回家省親過,甚至有些和家裏人劃清界限的意味。”


    胡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道這皦玉娘娘居然在小時候已經露出歹毒的心腸。書度說得沒錯,自己如果孤身前往九重天,確實是危險極了。


    不過她現在被另一夥來路不明的人綁了,倒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於是她戳了戳塗山雲的腦袋:“小孩,你可知道把我們抓來的是什麽人?”


    塗山雲嫌棄的躲開:“我才不是小孩,叫我少君……算了,看在你給我吃千層餅的份上,暫且允許你直呼本少君的名諱。”


    胡七抽了抽嘴角,這小孩還真的別扭。


    她決心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便道:“雲雲,你可知道我們現在被關在哪?”


    少年瞪圓了眼睛:“我隻讓你叫我的名字,可沒允許你叫我的乳名!”


    胡七一下子捏住他的臉,使勁揉搓的兩把:“我就這麽叫了怎麽著?你快說說你是在哪被抓的?”


    少年含糊的求饒,掙開胡七的手,鬱悶道:“真暴力……”


    見胡七又瞪了他一眼,塗山雲趕忙認真答道:“我是在洞天福地被擄的。這是我頭一回獨自離家,也不知道去哪。隻記得爹爹跟我說,洞天福地中的七十二福地裏,隱居著不少厲害的神仙。我想著來洞天福地碰碰運氣,說不能碰到一個願意收我為徒的厲害師傅。我在洞天福地裏閑逛時,在一處山腳下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結界。我當時還以為這是某位神仙設下的,便闖進了結界裏。”


    “然後你就被抓了?”


    塗山雲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胡七皺眉,她之前在“豪華牢房”見到的男子,應該就是這裏管事的人。可他絕不是什麽正經的神仙,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讓人摸不透的邪氣,讓胡七想起來就汗毛豎立。


    不過,胡七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見識過這種氣場。


    -


    是夜,陰暗潮濕的牢房裏。


    胡七平躺在草席上,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怎麽都睡不著。


    她越想今天發生的事,越覺得古怪。


    把她抓來的這夥人到底是什麽來路?


    這夥人是知道塗山雲的身份的,他們應該清楚但凡九尾狐族找上門,他們必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他們寧願與塗山九尾狐作對,也不願意把這個小孩放了。


    胡七心中隱隱生出一個猜測,那就這幫人是躲藏在洞天福地裏,無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也懼怕被人發現,所以才把誤入他們領地的塗山雲抓了起來。


    至於為什麽這夥人在知道她不是白息公主後,依然把她關起來,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果她猜測準確,她和塗山雲理應是要被滅口的。但他們將塗山雲關了兩周還未曾對他動手,估計仍是有些顧忌他東荒少君的身份,或是覺得塗山雲極有可能成為他們日後手中的籌碼。


    但胡七又不禁困惑,既然這夥人這般不願意讓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為何又要冒著巨大的風險,在天宮門口蹲守白息。


    要知道綁架白息就等同於與天界作對。


    白息身上到底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值得他們鋌而走險。


    想到這,胡七不禁冒出了冷汗。


    她得搞清楚這夥人到底是誰,他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胡七正想著,牢房的另一處角落裏就傳來淺淺的鼾聲。


    果然是是小孩子,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白天還在哭嚎走不出這牢房,現在倒是睡得比她安穩。


    胡七暗暗歎了一口氣,把手墊在腦袋下當枕頭使,困意襲卷,她漸漸合上了眼睛。


    這晚,胡七又做夢了,她夢見了六百年前在東海龍宮發生的事。


    那時,她把清明玉交給上方吟沒幾天,兩人還沒牽扯明白這玉佩的意義,到底是兩清,還是定情。


    白息就來東海皇宮拜訪了。


    胡七第一眼看到白息就覺得驚詫,因為他們兩人的臉確實長得有五分像。


    白息朱唇皓齒,身姿曼妙,一顰一笑都蕩人心弦。


    她莞爾一笑,連胡七都要臉紅幾分,更別說東海皇宮裏其他的男子。


    剛開始胡七見她溫婉動人,便很想和她親近。


    但白息似乎並不想和她搭上關係,無論胡七如何殷切,她都有意無意的和胡七保持著距離。


    雖然胡七當時有些木訥,但她還是能感到白息眼神裏對她的嫌棄。


    白息不僅不願意搭理她,還總是圍著上方吟轉。除了睡覺,她整天跟著上方吟幾乎寸步不離,就如同上方吟的小尾巴。


    但上方吟對她倒也不比常人特別,向來是彬彬有禮,淡然如常。


    白息喜歡二殿下是東海皇宮裏眾所周知的秘密,但眾人都覺得兩人之間身份懸殊。天帝的獨女若要嫁給東海二殿下,便是屈尊下嫁,就算兩人心意相通,也必定過不了家中長輩那關。


    胡七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心裏不知為何就是覺得不自在。


    自從白息來到東海後,上方吟便很少去找她。就算她故意做出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來,上方吟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管束她。


    她故意讓自己房裏的燈徹夜亮著,就想看看他是否會來叫自己早些休息。每次晚鏡給她送來調養身子的藥時,她都喝一半剩一半。她知道晚鏡會告訴上方吟,她開始期盼上方吟會像從前那樣,哄著她把藥喝下去。


    但上方吟隻是叫晚鏡帶話,說是她不想喝就不喝了,他不會再強求她。


    胡七從晚鏡嘴裏聽到這句話時,心裏還怪難受的。


    上方吟一連好幾日沒來找她,她便找了一個借書的借口,想去他的書房看看上方吟每天都在做什麽。


    她踟躕了半天,在心裏演練了好幾回想要與他說的話。


    終於,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打算敲開上方吟的門,卻聽見書房裏傳來少女的嬉笑。


    她透著細小的門縫朝裏看去,卻看見上方吟正在伏案書寫,白息跪在一旁為他研磨墨塊,兩人嘴裏聊著什麽。上方吟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麽情緒,但白息一臉的春風蕩漾,笑得眼睛彎成月亮。


    真是好般配的一對璧人。


    上方吟很快就察覺到有人在偷窺他,目中寒光一下子落到門後的胡七身上,嚇得胡七一個哆嗦,轉身就落荒而逃。


    回到屋子後,胡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幾分酸澀,幾分嫉妒的情緒縈繞在心頭。


    胡七那時才真正曉得,吃醋到底是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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