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杯杯佳釀下肚,寒濤已然有了朦朦朧朧的醉意,卻是哈哈大笑著不管不顧喝到興處,竟是舉起了酒壺仰頭大灌起來。


    任由那如同小溪一般琥珀色酒水帶著濃鬱香氣從嘴角滑落,順著脖頸而下,打濕了身上大氅。


    “白日放歌須縱酒,至尊路上幾人歸。”


    又是一杯下肚,寒濤放下手中酒杯,放聲高歌起來,借著雨景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任你漫天風雨,我卻一人獨笑,此時此刻在寒濤身上竟是生出了一種放眼天下的豪邁之情,縱是這朦朧煙雨也是無法阻擋。


    似是被寒濤這肆意的笑聲所驚擾,那先前趴在正對店門桌上的酒客不知何時醒轉過來,卻是一位相貌清秀的青年,柳眉微蹙瞪著寒濤,膚若凝脂一般,淺色的發絲襯著這玉色若凝脂的肌膚卻是顯得更加白皙剔透,若非在那同樣白晳脖頸處有著明顯的喉結,卻是很容易將這青年認成是誰家明珠一般。


    待聽見寒濤起身哈哈大笑,旁若無人高歌之時,一雙微微眯起嵌著琥珀色的瞳孔卻是露出一抹驚訝,目不轉睛的盯著寒濤細細打量起來。


    此時,就算是古月寒濤都未曾注意到,這個時候他渾身那股旁若無人舉杯痛飲的氣度與平日裏所表現出的玩世不恭,儼然是兩種不同印象。


    紫色的大氅和著窗外吹過的涼風,輕輕飄動,如墨般的半長頭發隨意披在肩上,這時候的古月寒濤身上是有一種被他壓抑很久的瀟灑落寞出塵氣度。


    這位麵貌白皙如女子一般的青年正是被寒濤這種出塵之舉所吸引,心中暗暗讚歎,思量此子定非常人,不由得大為好奇,不禁起了結交之心。


    一曲唱罷,寒濤扭頭看了眼窗外還在劈啪打落的雨點,嘿嘿一笑又是舉起了手中酒杯,正待仰頭將杯中瓊漿飲盡,卻是突然聽到身旁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道:“公子當真好酒量,伴著這風聲雨聲,眼下這嶽來樓中卻是隻得你我二人,有道是相聚是緣,不如共飲此番如何?”


    我湊?哪裏來的兔兒爺!


    轉頭,寒濤卻是見到了一張精致無比如若天工雕琢般的麵容,剛要大歎這鬥界卻是有這般美妞,卻是瞧見了這位“美妞”脖前微微突起的喉結,內心一陣惡寒,不禁感歎流年不利,喝個酒都能碰見自己平日裏最怕的“兔兒爺”!


    這會兒,“兔兒爺”正含笑看著自己,一顰一簇卻是帶著世間最為嫵媚女子都是比之不了的媚態。


    這番場景似是在哪裏見過,讓古月寒濤不禁想起當初在蒼穹時自己與兔子美眉相見之時了,如此相似,唯一不同就是這回這貨真是個“兔子”。


    想到兔子美眉,心中一暖,也沒那麽多不適應了,寒濤站起身衝著這青年輕輕一笑,道:“卻如兄台所說一般,此風此雨能與兄台結識,確實有緣,理應共飲此杯。”


    說罷,寒濤當先舉起酒壺為自己斟上滿滿一杯,又翻手取下一個精致酒杯為這青年斟滿,舉杯一仰而盡微笑看著這青年,不語。


    似是沒有預料到寒濤會如此這般豪情,這青年不由一怔,端起桌上酒水笑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一杯飲罷,兩人相對坐下,寒濤看著對麵這精致無比的麵龐,內心一動,笑問道:“我觀兄台風采出塵,淡然溫雅,想遍腦海卻是未曾記起我無極城中會有這般卓然人物,想來兄台怕是並非我無極城中之人。”


    “嗯,確實如此,我隨同家父從南邊過來的。”青年溫婉一笑,看著寒濤把玩手中酒杯:“看公子這般隨性,身上有股大閥之後風采,若我所料不差,公子可是出身無極古月一族?”


    聞言,寒濤一怔,旋即釋然,想來定是先前在自己進來時,此人聽見了嶽來樓掌櫃的喚自己少主,此處又為無上星皇一係在鬥界本部,這青年怕正是憑此猜出了自己身份。


    “不過是這無極城中一個沒落旁係族人,算不得什麽。”寒濤輕笑,再次為二人滿上,旋即一歎一聲。


    “所謂是深山藏名士,淺川蘊蒼龍,且不說古月一族本就屬宇內當世主宰大閥,公子雖是旁係所出,卻依然有望未來踏入那至尊大道,何須如此歎息。”青年聞言掩嘴輕笑,淺淺說道,旋即將桌前酒杯舉起一飲而盡,看著寒濤道:“先前聽公子誦雅,句句飽含大誌,想來再加上一往衝天的勇氣,天道酬勤,未來這天地霸主之位不會少了公子。”


    這青年本身便長得極好看,如今上下把玩手中酒杯的樣子卻是露出了一番別樣媚態,尤是那欣長白暫的脖頸,若非時不時湧動的喉結,卻是別有一種風情。


    咕嘟,寒濤看著青年麵龐努力的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壓下了因飲太多酒而湧起的某種衝動,心中無比惡寒。


    特麽的,今天怎麽了,哥竟然會對一個“兔兒爺”生出別樣心情來。


    “說了這麽多,還不知道公子名字呢,在下姚嶽。”


    見寒濤吞咽口水的模樣,青年內心不禁莞爾,衝著這會兒正努力平複心情的寒大少報了一拳,微笑說道。


    “古月寒。”


    終是將心中那股莫名邪火壓下,恢複了常色的寒濤也是直起身衝著姚嶽還禮道。


    古月一族,以雙字為名者多為王血嫡係族人,而旁係中人多以單字為名,如今寒濤報出這樣一個半真半假的名字,卻是恰好應了這個無極古月一脈傳下的規矩。


    兩人卻是這般,聽著屋外的雨聲,聊性漸濃,三倍兩盞下肚,漸漸話也是變得多了起來。


    “我…我說,嶽兄弟,你放…放心在這無極城中行走,這是哥哥我的一畝三分地,誰特麽敢…敢招惹你,報哥哥我的名字,分分鍾廢了他。”


    寒濤卻是一個不好,當真是有些醉了,不知什麽時候借著酒勁竟是從桌子上一躍而過,跳到了姚嶽的身旁,二話不說大馬金刀的一把摟住了那纖細脖頸,哈著酒氣大大咧咧道。


    “如此,那就多謝寒兄美意了,隻是可否先請寒兄將我放開先。”


    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或者是別的什麽,被寒濤這麽摟著,姚嶽本就因為飲酒緣故變得粉澈的臉頰卻是更紅了,如同兩朵飛雲一般浮現,低下頭小聲說道,全然沒有了先前那份從容,一副小女兒像。


    “我說嶽兄弟,你不會和我家小兔兔一樣,是個女扮男裝的小美妞吧?不然怎會這般忸怩?”寒濤微微眯著眼睛,醉意朦朧,竟是伸出一隻手來在姚嶽不防備下挑起了他的下巴,戲謔問道。


    “什麽。”


    心中一驚,似是心事被看穿,姚嶽卻是不禁剛伸出想要推開寒濤的手臂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看著寒濤。


    “不對,我家兔兔沒有喉結,你有喉結,你是個兔兒爺!”剛想要說什麽,卻是又聽見寒濤自顧自嘿嘿笑著自語道,挑著自己下巴的手也是放了下去。


    看著這會兒借著有撒酒瘋前兆的寒濤,姚嶽心中不禁有些後悔起來,如今被寒濤這般緊緊摟抱著卻又動彈不得,若是可能真恨不得自己從來就沒有認識過這個二貨,或者是現在讓自己一掌把寒大少拍死得了。


    然而,現實與夢想卻是很殘酷的對比。


    “木~嘛~!”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卻是被寒濤這突如其來的一吻給驚的愣住了。


    沒錯,見到看著自己出神的姚嶽這“兔兒爺”,寒大少竟是借著酒勁嗷嗚低下頭,啪嘰來了一個狼吻!


    “啪!”


    “你幹什麽!”


    回過神來,姚嶽羞惱無比,不知從哪裏來的勁,一把推開寒濤然後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嗚嗚,你打我,嗚嗚我竟然親了一個兔兒爺!”


    捂著臉,寒濤嗷嗚嗷嗚的躺在地上打起滾來,還不忘扣著舌頭嘔吐一番,“嘔!~我竟然親了一個死人妖,嗚嗚,不活啦!”


    這番無賴至極的舉動,氣的站在一旁姚嶽渾身直哆嗦,一雙琥珀色眼睛怒氣衝衝盯著這會兒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混蛋,卻又無可奈何。


    說起來,還是自己先招惹他的,真想發作,卻又不知從何發起。


    “古月寒,你個混蛋王八蛋,你去死吧!”


    最後,姚嶽隻能眼睜睜看著滾到自己腳下抱著自己大腿隻抹眼淚鼻涕的寒濤恨恨說道,說罷便是衝著寒大少的屁股上邊狠狠踹去。


    “掌櫃的,結賬,不用找了!”


    看了眼賴在地上捂著屁股,依舊來回在地上使勁打滾的寒大少,從懷中摸出一塊銀錠放在桌上,姚嶽用力吸了一口微涼夾雜著泥土芬芳的空氣,,卻依舊無法平複心中怨氣,剛抬腳邁出店門卻又回轉回來。


    這時候的姚嶽當真是受了氣的小女孩一般,回轉身子對著躺在地上撒酒瘋的寒大少便是一頓拳腳相加,邊打口中還念念有詞:“叫你摟我,叫你親我,叫你說我是人妖!”


    “古月寒?哼,希望這輩子別再讓我遇見你!”


    終是平緩了心情,看了眼癱在地上臉部快腫成豬頭卻依舊呼呼大睡的寒濤,姚嶽氣鼓鼓的嘟嘴說道,然後轉身出了店門,一眨眼功夫便是消失不見。


    唯留下搖頭苦笑的嶽來樓掌櫃非常無奈的默默將寒濤背去客房,收拾滿目狼藉的殘局。


    待寒大少醒了,見到自己這番模樣,那樂子定然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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