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晚,便是過幾日下聘亦不遲。”喜意方過,又是無邊苦海,鄺露隻垂首細語,早在苦海波瀾中繞了幾次,舌尖泛酸。“殿下重傷初愈。若是錦覓仙子知道,也不會同意的。”


    “明日水神怕是會奏請婚期。”潤玉撐身而立,既無錦覓在側,通身氣勢更無須掩抑,眉鋒銳利,薄唇沁涼笑。“我若不提前備好,豈不是讓旁人以為我璿璣宮無能,看輕了覓兒。”


    “自古以來,夫榮妻貴。”攏指攥實,潤玉餘光瞟得魘獸鹿角搖晃,遂斂威儀坐下,隻同鄺露道:“你速去清點歸冊,隨後拿來。我先小憩一會,不得有外人打擾。”


    鄺露不敢再勸,隻得退下。魘獸這才顯出蹤跡,戾聲道:“你倒是清閑。若非怕被鬥姆元君發現蹤跡,我早就你拉回來。”


    “是你未同我商議,將覓兒牽連其中。”潤玉呷茶潤喉,涼薄道:“若非事出突然,我怎會受傷。”


    “怎麽,心疼了?”魘獸甩尾昂角,繞著潤玉徘徊,怪笑道:“依我看,你還該感謝我。若非我,你怎麽能這麽快得償所願?”


    “我險些喪命,想來,也該贊你算計周詳了?”潤玉捏杯攥緊,迫得骨節蒼白:便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若是當時,他回救不急,那錦覓又會是如何?他已是不敢深思了。“既然你算無遺策,那如今又何必怪我。”


    “嘿,一個女人而已。”魘獸亢獸低吼,毛髮倒立,“誰敢誤事,我都立斬不赦——漫說是她,便是你。”它舉蹄刨地,獸麵猙獰,“我又並非隻有你一個選擇。”


    “此言不差,能翻覆天界的,的確不是隻有我一個。但想看軒轅氏手足相殘,能選擇的,卻隻有我一個。”潤玉嗬然嗤笑,茶杯一落,鏗鏘清越,聲如漱玉。“水神在天界積威甚重。於他那裏,我亦得了不少好處——這次,亦是他為我請命,進我為四瀆龍神,掌一府天兵。”


    “事實如何,隻你一人知道。”魘獸聽得後半句,這才略好了臉色,嘶聲道:“既是如此,我自會給你建功立業的機會。過幾日我便差幾個魔族去你界下滋事,你若能立下功勞,自然更能得旁人看重。到時,你可莫睡死於美人鄉裏了。”


    “我自有分寸。”潤玉閉目養神,振袍攏臂,雙掌扶於膝頭。如何籌謀,他已然成竹在胸。“——荼姚、太微,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章二十四 暗香


    “殿下。”鄺露順從綴在潤玉身後,恭敬捧上朝服,軟聲道:“已為殿下薰香過了。”


    “也好。”潤玉扯住鶴氅一角,抖臂振開,旋身即披衣理袖,漫不經心道:“這香覓兒最是喜歡。”又待鄺露上前兩步,順好他衣領,潤玉隻嗬然涼嗤,負手道:“走罷。父帝、母神,恐是等的久了。”


    ——今日正朝,水神洛霖再次請婚。天帝太微延宴群臣,以賀此喜。這齣戲,若是少了他,豈不是無法上演了。


    “——潤玉大殿到!”宮侍唱喏,潤玉含笑同百僚拱手見禮,隻入席端坐;錦覓正隨洛霖坐在對側,也不知同身旁的月下仙人耳語些什麽。待得月下仙人伸指示意,錦覓才注意到潤玉入席,偏著頭同他一笑,潤玉唇邊總算暈染開點真切的笑意。


    “若是梓芬在世,該多好。”天帝雄踞高位,如何看不清二人神情。感懷萬千,不顧天後阻礙,又舉杯飲酒,朗聲道:“此次為我兒潤玉同錦覓仙子所設,眾卿隻當是家宴,務必盡興。”


    “謹遵陛下法旨!”眾臣起身拜謝,錦覓亦隨著洛霖起身,偷空往潤玉那裏吐舌作個鬼臉,不待洛霖提醒,便已收回嬌憨之態,端莊落座。潤玉卻未坐下,隻仍高舉酒杯,恭恪道:“父帝、母神在上。”


    掀袍曲膝,拜謝隆恩,潤玉懇切道:“孩兒蒙椿萱教誨,幼承庭訓,然稟賦有限,未能為父帝分憂。蒙父帝不棄,垂愛光寵,委以重任,孩兒敢不時刻謹記、赴死如歸?今得父帝與水神仙上允婚,是所謂成家立業,不辱門庭。追憶幼時種種,莫不垂淚流涕,今唯有星輝凝露聊表心意,願父帝、母神仙壽恆昌,四方拱辰,興我天界。”


    父子親情,血濃於水。便是寡情如天帝太微,也不免動容。仿佛這一刻他才覺得,當初那個牙牙學語的孩童已然眨眼間便長大成人。舒氣長嘆,天帝手心略翻,引了那杯星輝入掌,昂首飲盡。“好孩子。日後,莫辜負了為父的期待。”


    “你倒是有心了。”天後隻信手撚杯呷了半口,便將茶杯放至另旁。“洛霖,日後有如此貼心的女婿,你可是有福氣了。”


    洛霖隻溫笑道:“言出自肺腑,事關真情。大殿性情中人,殊為難得,是我該恭賀陛下與天後有此兒郎才是。”


    錦覓早不耐這幾人你來我往,隻瞧著潤玉桌上的菜餚看起來舒為可口,便央道:“爹爹,我想同潤玉仙坐到一起。”


    洛霖正待不允,卻不料天帝耳聰目明,已是聽個分明。他隻頷首笑道:“本就是家宴,沒那麽多規矩。”潤玉聞言知意,隻踱步至錦覓麵前,眉藏欣然之色。“覓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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