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麽?”李明達問,見左青梅點了點頭,“或許就是做官了,便不敢像以前那麽任性。”


    “他手怎麽了?”左青梅盯著尉遲寶琪半藏在袖子裏的手,突然又冒出一句。


    李明達這才注意到尉遲寶琪的手,“好像受傷了。”


    李明達想了下,打發田邯繕去問問。


    不一會兒,田邯繕就回來告知,“是昨天玩刀,被嚇了一跳,不小心劃破了。”


    李明達不以為意,點了點頭,打發田邯繕給他送點藥就罷了。


    左青梅在旁忍不住道:“可看過大夫沒有,傷口若不及時救治,隻是隨便塗藥,很容易長壞。”


    李明達一聽,對左青梅道:“那正好,你也算是個大夫,就去看看,省得他大意了。他家人不在長安,就一個人在這,我們都照料不好他,也對不起她父親。”


    左青梅應承,這就去了。


    田邯繕目光緊跟著離去的左青梅,然後眨眨眼,冥思了一下。此舉剛好被李明達看個正著,笑問他何故。


    “貴主發現沒?左尚宮似乎對尉遲二郎特別的關心。她這人性子冷,以前不管什麽人出什麽事,隻要跟她無關,她一概不會過問。但是尉遲郎君一說話,一有事,她的眼神兒總會送過去。”


    “有——麽?”李明達訝異,回憶了下,發現沒有任何相關記憶,她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注意過。


    “當然有。”田邯繕堅定地點頭,然後聳了聳肩,示意李明達,“那剛剛貴主總瞧見了,左尚宮關心尉遲郎君的傷口呢。”


    “啊,是。”李明達點頭,若有所悟。可是想想左青梅的年紀,和尉遲寶琪差了近十歲,該隻是合眼緣,是長輩出於對晚輩的關心。


    田邯繕卻是眉飛色舞起來,反正左尚宮而今像個食人間煙火的人了,倒是叫人看著親切了。


    “行了,別誇大看事情,趕緊去京兆府一趟,給要我一份證供。”李明達囑咐道。


    田邯繕立刻領命,這就親自騎馬,去京兆府討要惠寧等幾個尼姑的證詞。


    李明達拿著水壺,站在窗邊澆花,順便抬頭往外看,似是在等什麽人。


    崔清寂隨後過來,本欲從門走,轉頭去瞧見貴主就在窗邊,溫言笑著提醒:“再這麽澆下去,花就死了。”


    李明達回神,忙收了手,把水壺,放在窗台上,疑惑的看著崔清寂,“沒事了?”


    “嗯,都安排下去了,這會兒就閑著,便想來貴主這邊看看,還有什麽事能幫忙。不過我瞧貴主比我還悠閑,我怕是沒什麽可幫的了。”崔清寂斯文地笑道。


    “既然都閑著,那我們談談如何?”李明達凝眸,目光瞬間淩厲起來,和崔清寂對視。


    崔清寂愣了下,眉眼隨即又充滿了笑意,微微頷首對李明達行禮,自然是恭敬從命了。


    落座之後,李明達見他又是喝茶,就直接問他:“你這喝茶的法子,從誰那學來的?”


    “貴主竟不知?這在長安城子弟中早已經盛行了,清寂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不過我聽說這種喝茶的法子最開始是始於房世子,他在子弟之中地位如何,貴主想必清楚。他做什麽自然都會被認為是文雅之舉,很容易被效仿,學的人多了,漸漸就盛行起來。”崔清寂好不介意地暗誇起了房遺直,隻說自己是個效仿房遺直的俗人而已。


    李明達笑了笑,另眼打量一番崔清寂,心微微收緊。崔清寂這番話,可絕不是簡簡單單誇房遺直,他該是猜出自己將要對他說什麽,所以先把房遺直搬了出來。是對她的警告麽?為了告訴她,他早就知道她傾心於房遺直?


    李明達子在心裏快速斟酌了片刻,還是覺得有些事必須挑明了。含糊不清的,將來對誰都不好。不管崔清寂作何反應,至少她該清楚以後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對待崔清寂。


    “明鏡司本來隻安排了你一個人,後來聖人忽然把那麽多人都派來了,你可知道是何緣故?”


    崔清寂略作點頭,“大概猜出一些。”


    “那你怎麽想?”李明達問。


    崔清寂抬首,嘴角扯起一個很優美的弧度,“想著貴主果然與眾不同,是個極為聰慧的女子,別的女子所不敢想、不敢做,貴主都敢,而且連聖人都瞞過了。”


    李明達凝視著崔清寂,麵上不表,但心下已然驚訝。崔清寂的話暗示到這等地步了,李明達再不領悟就成了傻子。原來崔清寂其實早已經知道了她耍把戲,裝作和他關係好,故意去惹聖人不痛快。


    他知道,卻不動聲色。


    李明達皺眉,發現自己真猜不透崔清寂的想法。在明鏡司的這段時間,李明達耳聽八方,卻沒有聽到崔清寂那邊有一點點什麽不妥的話語。說他是個磊落的人,但很多時候他很深藏不漏,說他城府深攻於算計,可他又沒做什麽壞事。


    李明達深知,麵對這樣的人,她也不能太動聲色,隻問他:“然後呢?”


    “沒有什麽然後,雖心中難免難過,可轉念一想,自身上尚還有可被貴主利用之處,倒也算欣慰,至少清寂在公主眼裏不是個無用之人。”崔清寂頓了頓,眼眸低垂略顯落寞,“倒是很懷念被貴主‘另眼相待’的日子,甚至想過,若日日如此,就算明知道是個夢,清寂也甘願沉浸其中,不願醒了。不過而今貴主的法子八成是生效了,明鏡司來的人多了,再有今日這一盆蘭花之後,清寂很可能以後連再見公主的機會都沒有。”


    李明達靜默地看著崔清寂,沒說話。


    崔清寂也淺笑著沉默,安靜地喝了杯子裏的茶,喝幹了,便起身,對李明達行禮,告知他關於的案子的調查,他已經把後續需要做的地方都細緻交代給了明鏡司的衙差。


    “生怕他們記不住,我還寫了一份,就放在我屋子裏的桌案上,以防回頭誰若是有不懂之處,沒人可問。”


    “你這話什麽意思,還沒人要你走。”李明達皺眉。


    “未雨綢繆,走不了最好,若真走了,也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沒個準備。清寂離開不要緊,別耽擱查案才是最緊要。”崔清寂坦白道。


    李明達聽到這些話之後,眼色更沉。


    “不過清寂若是真走了,還請貴主通融一點。”崔清寂請求道……


    李明達眼眸一轉,緊盯著崔清寂,讓他有要求就說,她倒是很好奇他所謂的離別要求是什麽。


    “能否帶走貴主今天送的那盆蘭花?”


    李明達怔住,再看崔清寂,剛好和他的眼眸相對。


    李明達眨了下眼,“不管是走還是留,那盆蘭花都是你的,你可隨意處置。”


    崔清寂聞言,露出喜悅的笑容,忙行禮謝過,“這是清寂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也是有生以來所看過最美的蘭花,清寂必然會照料好它。”


    李明達移開目光,轉手端茶往嘴邊送。


    “今後貴主若有什麽用得著清寂的地方,粉身碎骨,在所不辭。”崔清寂隨即給李明達請禮,便要告辭,不欲繼續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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