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接著介紹道:“另三位也和王豐收一樣,都是車夫。”


    李明達點了點頭,接著繼續看向那邊仍在搜查證據的侍衛們。


    侍衛們將筐內的衣服翻了個底兒掉,而後前來跟李明達回稟,“回主事,除了衣物,屬下們沒搜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從當上刑部司主事之後,李明達就要求隨行的侍衛們在宮外隻叫她為“主事”,先養成習慣,也省得以後在別家查案的時候,他們脫口露了她的身份。


    李明達此時又看到有幾隻蒼蠅從床底下飛出。


    “衣簍裏若是沒什麽緊要的東西,再往裏看看,細緻些。”


    侍衛立刻領命。因為床底比較陰暗,也比較低矮,侍衛幹脆丟了手裏的刀,跪在地上,把頭探進去尋找,終於在床裏麵的牆根底下,找到了一把生鏽的砍柴刀。


    刀上沒有血跡,看不出什麽特別,但李明達卻可清晰地聞到上頭的血腥味。


    李明達命人帶著刀,回了房遺直那裏。


    王豐收正跪地哐哐地磕頭,對房遺直大呼喊冤,聲音嘹亮,底氣十足,聽起來他好似真得蒙冤受屈一樣。


    李明達讓侍衛把刀丟在了王豐收跟前,冷言問他作何解釋。


    “這是奴在進公主府前,在家做農活時用的刀,可以砍柴,也可以收莊稼。奴雖然已經賣身為奴了,但卻不忘老父親死前對奴說過的話,做人不可忘本。種地務農就是奴的本,奴為謹記祖訓,就留這把刀在身邊做個念想。難道就因為奴有這麽一把普通的砍柴刀,奴就成了殺人兇手?冤枉啊,奴冤枉!”


    王豐收哭喊的時候,有兩隻蒼蠅落在了刀片上,來回緩慢的爬。


    “刀表麵的血跡可以洗幹淨,但洗不掉那上頭的血腥味。若誠如你所言,這是你為奴以後,留下來的念想,”李明達問管家王豐收賣身幾年,得知其進公主府已經有五年後,又問王豐收,“放了五年不用的鏽刀,會這般招蠅麽?”


    王豐收怔了下,隨後看著刀上落得五隻蒼蠅,愣愣地表示這不算什麽。


    李明達隨即讓人把刀放到外頭去,沒一會兒,好多隻蒼蠅就聚在了刀刃附近,越來越多。


    王豐收見狀,有些驚恐,但還是很咬牙說從他前段日子確實用這把刀殺過雞,但就是不承認殺人。


    “巧言強辯。”李明達隨即命人將王豐收押送至刑部大牢。


    隨後,房遺直就親自前往王豐收曾所在的馬黃村調查情況。


    李明達則被城陽公主李靜蓉硬留在公主府用飯、閑聊。


    杜荷在旁作陪,他倒是很好奇李明達怎麽會和房遺直一起辦案。細問之下,得知他們二人早在前往安州的時候就結下淵源,直嘆這是個好緣分。


    “姐夫莫要胡亂玩笑,這天下人誰不知,房世子說過‘天下兩件難事,一是陪太子讀書,二是做公主駙馬’的話。”李明達忙讓杜荷不要胡亂開玩笑。


    杜荷笑道:“確實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兕子不必認真。他那話我也知道,就是知道才覺得遺憾。你說這樣聰慧有謀略之才的人,該是什麽難題都難不住他才對,怎麽會怕做公主駙馬?”


    “他竟說了這種話?我怎麽不知。”城陽公主聽李明達解釋當時房遺直說這話的時候,她人不在京,有些不高興道,“聽起來他就是嫌我們這些公主事兒多,麻煩唄。本來我對他印象還挺好的,經你倆這一提,我倒覺得這房世子未免太猖狂,還矯情,萬不可委屈了我的好妹妹,他可配不上我妹妹。兕子,咱不考慮他,想娶你的人能從長安城的朱雀門排到晉州去,還差他房遺直一個不成。”


    “怎麽又提我的婚事。”李明達半點沒有害羞之色,隻是正經告訴李靜蓉,“我年紀還小,咱們不說這個。”


    “你年紀還小呢?阿娘當初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已經嫁給阿耶了。”李靜蓉感慨罷了,見自家妹妹一臉嚴肅地瞪自己,曉得自己說話不識趣了,訕笑道,“對的對的,我們兕子還小,再等兩年也不遲。我當初就後悔呢,嫁早了。”


    李靜蓉說罷就看一眼杜荷。


    杜荷俊眉一挑,笑問李靜蓉怎麽就後悔了。


    “讓你多等我兩年,多惦記著我的好,也不會像而今這樣不曉得珍惜我。”李靜蓉對杜荷嘆道。


    杜荷聽此言隻笑不語,隨即起身請兩位公主自在閑聊,他便不在此處討嫌。


    李明達望一眼離開的杜荷,笑著推一下李靜蓉,“姐姐也忒不避諱了,我還在呢,你們小夫妻就打情罵俏,瞧吧,反倒鬧得姐夫不好意思了。”


    “他哪裏會不好意思,在你跟前裝小綿羊呢,實則大尾巴狼一隻。”李靜蓉嘆道,轉即對李明達囑咐,但“這話你可不能傳給他,不然他回頭一準兒記仇,和我計較。”


    “我才不會在你們夫妻之間亂傳話。”李明達轉手去端葡萄汁喝,忽聽到外頭傳來杜荷的聲音。聽口氣像是在說是晚上和太子約好談事,在羊三娘家見麵吃酒。


    李明達微微皺眉,全神關注聽杜荷那邊說話的內容,以至於沒注意李靜蓉對自己說什麽。直至李靜蓉的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李明達才回神兒看她。


    “什麽?”李明達問。


    李靜蓉不滿道:“你瞧你這丫頭,好容易來一趟見我還是為了查案。人總算抓走了,案子也算辦完了,你還是在我跟前走神。你倒說說,你到底有沒有把十六姐看在眼裏?”


    “沒有。”


    李明達回答得幹脆,以至於李靜蓉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會兒,才激動地問她說什麽。


    “我說我沒把十六姐看在眼裏,”李明達笑眯眯地抓著李靜蓉的手,“我都是把十六姐放在心上。”


    李靜蓉怔了下,隨即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這丫頭,越來越機靈了,我鬥不過你了,服你。”


    李靜蓉隨即和李明達提及明天慶豐宴的事,“你可小心了,我上次進宮謝恩,就聽到些風聲,阿耶似乎真在為你張羅駙馬。像慶豐宴這等好機會,我猜他一定會利用上。”


    “阿耶其實不心急的,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著急了。”李明達晃了晃李靜蓉的胳膊,求她不要再張口閉口都提找駙馬的事兒,“再說我以後就不來這看你了,總聽你嘮叨這些,多沒趣兒。”


    “嫌我嘮叨了,我看你跟你姐夫一個樣,沒個好東西。”李靜蓉故作不慡道。


    李明達笑得更開心,“本來就不是東西啊,我們是人。”


    “你這丫頭,嘴貧,找打!”李靜蓉抬手作勢要打李明達,李明達起身急忙躲開,然後順勢就湊到窗邊往外看,果然見杜荷在院外的不遠處,和管家小聲嘀咕什麽,說話的時候他還不時地防備,往周圍望了望。很快,他就看到站在窗邊往他這頭瞧的李明達。杜荷怔了下,然後笑著對她點了下頭。


    李明達大大方方地對他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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