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安靜地走了幾步之後,李明達問起尉遲寶琪怕鬼的事來,“你剛說和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什麽經歷?”


    “寶琪覺得這件事丟人,不讓我對外人說。”房遺直說罷,深邃墨黑的眸子裏就映入了李明達的身影。


    他很認真地在看著她。


    “那好吧,雖然很想知道,但不可強人所難。”李明達遺憾道,隨即按住自己那顆好奇心。


    房遺直笑了,“不過公主不是外人,遺直這就告訴公主。”


    李明達高興點頭道好,讓他快說。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寶琪小時候貪玩,白天玩瘋了,夜裏就太乏累,容易睡死過去,起不了床,就很容易尿床,到了七八歲還這毛病。請了大夫看,說白天安靜些就好了,偏他天不怕地不怕,誰教導也不聽,該怎麽鬧還怎麽鬧。尉遲公看不下去了,一氣之下就把他關到了尉遲家別苑後山處一個有名的鬼洞裏,看他晚上還敢不敢睡得那麽死。


    寶琪孤身一人在那裏留了整晚,早出了後因驚嚇過度三天沒吭聲。後來他尿床的毛病還真因此改了,性子也變得比以前穩重許多,但就是特別怕鬼。”


    “這種事還是用溫和些的辦法解決更好。”李明達嘆道。


    房遺直應和,“所以為這事,尉遲公對他一直有些歉疚,所以自那以後對寶琪偏愛居多,也很縱容他。”


    “我就說他養了那麽多紅顏知己,尉遲公也不管他,原來因當年的事內疚才如此。”


    “也不全是,別看寶琪平時風流胡鬧,卻是個內有分寸的人,他父親深知他這點。”房遺直解釋道。


    李明達不解地偏頭看房遺直,“莫非你想跟我說,他跟他眾多的紅顏知己都是清白的?”


    “這要問寶琪才清楚,我也沒追問過細節。”


    李明達忍不住咯咯笑起來,她用手半掩嘴,清眸彎彎如月牙。


    “這種細節,你還是不要追問的好。”


    “也是。”房遺直也笑了。


    二人又閑走了一段距離,李明達時不時地用目光掃視河岸,還是沒看到什麽特別的線索。不過不能急,慢慢來。


    “黃昏下的曲江池,是美的。”


    少年的話溫溫劃過。


    李明達怔了下,目光從河岸放眼移到河麵。日落飛霞,金紅光芒穿過屋脊映照在水麵上,令盈盈清波閃著光輝。岸邊滔滔垂柳更其增添嫵媚,若一幅美畫,而他們便是有幸置於畫中之人。


    “是好看。”李明達背著手,心情愉悅地欣賞眼前這番景色,轉而看向房遺直,“此等美景在前,你要不要作詩一首?”


    房遺直眸光定定地看著李明達,“我眼中的美景,卻與貴主所見不同。真作詩出來,可能就掃貴主的興了。”


    “哦?”李明達不解地挑眉,回頭看了看附近還有什麽特別醜的能讓人敗興的景致。


    李明達隨即發現河對岸有一灘牛屎,而且瞧房遺直剛剛的目光,正好就是往那灘牛屎方向去的。他該不會是對這東西有特別的欣賞?


    李明達覺得自己有點惡趣味了,房遺直再癖好特別,好歹是個清雋英俊的人,不至於如此。她很擅長揣摩人心,可以說在這方麵還有些造詣,但偏偏房遺直的想法,她真有點的琢磨不透。


    “貴主在琢磨什麽?”房遺直問。


    李明達回神兒,正要回房遺直的話,那廂就傳來馬蹄聲。李明達扭頭去看,房遺直也跟著看。但房遺直卻還看不到人影,遂猜測李明達該是聽到了什麽聲音,“可是程處弼他們來了?”


    “該是如此。”


    二人隨即往上走,不一會讓,果然見程處弼帶著一位官員和三十多名侍衛騎馬過來。


    下了馬,二人忙跪地給公主請禮。程處弼隨即介紹身邊的官員乃是刑部侍郎關洪波,他為李道宗派來協助公主查案之人。


    李明達點了頭,令他們免禮後,就問程處弼,可將三名目擊者召集齊了。


    關洪波忙道:“齊了,屬下已經命裏長將這三人都帶到河神廟內候命。”


    “河神廟?”李明達隨即朝房遺直所指,向對岸看去,在上遊很遠的地方確有一處小房舍,原來那是河神廟。


    李明達隨即上了馬,帶著眾人一同前往。


    李明達騎馬的速度不算快 ,因為她邊走便順便往河邊看了看,就在快到河神廟約有三十丈遠的地方,有一座八角亭緊挨著曲江池而建。亭內紅漆柱子上寫滿了字跡不同的詩句,有新有舊,甚至有的因為年頭久了,字已經看不清了。


    李明達聞到了兩股很濃的香味,一股是從河神廟來,另一股就是從涼亭的方向。之前在屍房查看道士屍體的時候,李明達聞著香的味道,還沒有多加注意。但當下兩種味道都衝過來的時候,李明達才能對比發現,兩個方向傳來的香的味道並不相同。


    李明達來不及分辨具體區別在哪兒,她的馬已經走到了涼亭前。李明達眼睛朝涼亭內細緻一掃,就在欄杆邊角處的地fèng裏果然發現了一些的香灰和碎香段,量很少,看起來像是被清理過。


    李明達拉住韁繩,跳下馬,走到亭內。亭子有一半處於水中,站在亭子前往外瞧,就可見波光瀲灩的河水。亭子邊圍欄的高度剛剛隻到膝蓋處,但亭下的河水卻並不深,如果兩名道士從這裏落水,照理說不應該會被淹死。


    李明達又檢查了一下欄杆,沒有新的刮擦痕跡。


    “發現什麽了?”房遺直也下了馬走過來問,程處弼和關洪波也跟著下馬過來。


    李明達就把她發現屍體衣襟處有被燃香躺過的痕跡,告知了房遺直。


    房遺直而後順著李明達所指,也發現了一些夾在石磚fèng裏的香灰和碎香段。後者肉眼可見,前者就隻有李明達自己能分辨了。


    “水不深。”房遺直三字就戳中了矛盾點的關鍵。


    李明達:“我也注意到了。若是從此處落水的話,他們不該會淹死。即便是有壞人想置他們於死地,也該有一些掙紮才對。但看附近河邊的糙,都沒有壓過和抓扯的痕跡。看起來他們落水在此之後,似乎沒有什麽掙紮。”


    房遺直略點了下頭,然後道:“如果說道士當時手裏的確拿了一把正燃著的香,他慌張之下把香按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後仍在地上,應該會殘留很多才是。但是這涼亭之內,看起來十分幹淨。若非貴主慧眼,發現了石fèng裏的碎香段,恐怕沒人知道倆道士還來過這裏。”


    “不覺得很奇怪麽,他們在河對岸下遊很遠的地方,擺放了香案準備做法。又為何拿著點燃的香,跑到這麽遠的地方,到涼亭之內做什麽?”李明達分析其中令人疑惑之處。


    房遺直讚許點頭,轉而去瞧程處弼、左青梅和關洪波,問他們有什麽間接。


    關洪波見房遺直給自己發言的機會,十分感激,但是這件事他也確實弄不懂,隻得說:“蹊蹺至極!既然水不深,那二人如何會淹死。若說不是水鬼,那二人後背又有被人踢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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