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別也是需要力氣的,所以尉遲寶琪這會兒回府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盡,衣服也不換了,直接癱倒在榻上。


    魏叔玉隨後來見他,瞧他也沒個迎客的禮數,忍不住嗤笑一聲,問他:“幹什麽去了,這麽累?莫非又是去會哪家小娘子了?”


    “什麽會,是道別,從今以後我尉遲寶琪就沒了紅顏知己,想想怪可憐的,你也不安慰我一下,”尉遲寶琪嘆道。


    魏叔玉訝異挑眉,“莫非傳言是真的,你還真要痛改前非?”


    “傳言?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倒是夠靈通得,我這邊才算了結,你那頭就已經知道了。”尉遲寶琪起身,正經看魏叔玉。


    “就別管這些了,倒有另一個傳言向你求證,”魏叔玉頓了下,整理語言,然後才出口,“外頭關於遺直兄的傳言。,到底是不是你宣揚出去的?”


    “啊,你也為這事,今天我已經被盧夫人提過去問話一頓了。”尉遲寶琪攤手,深吸口氣,“誤會了,我老馬失蹄,竟然看錯了他們。”


    “房兄早就表明過沒有尚主的心意,倒是你不信罷了,”魏叔玉對這個答案並不覺得多驚訝,轉而問尉遲寶琪傳言到底是怎麽來的。


    “怪我多嘴,也怪那個聽牆根的田舍奴,不大點的小事被他宣揚地滿城風雨。不成,我回頭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尉遲寶琪嘆道。


    魏叔玉點點頭,因見尉遲寶琪乏累,也不作多言,和其告辭了。出了門,往外走,正碰見尉遲家的管家領了兩名道士往這邊走。


    管家前來行禮,魏叔玉順嘴問何故。


    “曲江池鬧水鬼,二郎君讓我請道士幫忙,今晚就去曲江池江邊作法。”管家道。


    魏叔玉一聽這又是另一個傳聞了,好笑地笑一聲,就和管家道別。


    歸家後,魏叔玉就立刻來找妹妹魏婉淑。


    “你找尉遲寶琪求證了?那——他怎麽說?”魏婉淑最後拉長音,略有些語調遲緩地問。


    “房兄他——”魏叔玉也語調遲緩了下,吸口氣,目光嚴肅地盯著魏婉淑。


    “他怎麽說啊,大哥你倒是快說,別卡著叫人心裏著急。”魏婉淑催道。


    “房兄他是真喜歡晉陽公主。”魏叔玉一口氣吐出來,然後移開目光,將丫鬟端來的葡萄汁一口飲盡。


    魏婉淑驚訝了下,“那他之前又為何在聖人跟前,膽大包天地說那樣的話?而今他就算是喜歡了,以後又如何在聖人跟前懇求尚主?聖人會把晉陽公主配給一個說話不算數的‘君子’麽?那豈不是叫天下人笑話。”


    魏叔玉眨了下眼睛,口氣似漫不經心地對魏婉淑道:“那是他的事,他什麽人你不清楚,我清楚。這點事對於普通人來說,那就是死路一條,無解。但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事,他必定有妙法解決,也非我等能揣測得了。至於為什麽當初說不尚主,現在又喜歡上了晉陽公主,想來是因為時候不同,心境有所變化了。畢竟前段日子,他與公主同行數月,相處久了,難免生出感情,也不奇怪。”


    魏婉淑聽著也是這個道理,皺眉點了點頭,然後嘆氣道:“既然是這樣,那就沒辦法了,我去勸勸小荷,讓她早點知道,早點斷了那不該有的心思。本來我也覺得,她那性子與房世子……”


    後半截話,魏婉淑不大好意思說。


    魏叔玉卻幹脆接話道:“根本配不上他。房兄看人的眼光從不會差,看女人也必定如此。”


    魏婉淑點點頭,忙道麻煩大哥。


    “雖說結果如此,但大哥幫你走了一趟,你也別忘幫大哥,卻別叫她把目光看我這邊來。我心中所中意的女子的品行,與她相差甚遠,要我娶她,門都沒有。你這會兒跟她說明白,斷了她心思最好。不然以後我堅決不願,阿耶阿娘也逼不得我,最後還是要拒絕。鬧得兩家因此交惡,卻是誰都不想看到。”


    魏婉淑笑著點頭,“我自然明白大哥的心思,放心吧,之前那不過是嚇唬你的話,我知道輕重。別說你不願娶她,我也不願日後有個要我天天出主意去哄弄的嫂子呢。”


    “如此最好不過。”魏叔玉說罷,就與魏婉淑作別,而後去了。


    是夜,周小荷啜泣了一宿。


    李明達卻是好眠一夜,一大早就趕到李世民跟前,給他磨墨,陪著他處理日常政務。


    房遺直則做了一夜的夢,醒來隻覺得乏累,卻偏偏不記得夢到了什麽。


    房遺直起身和父母請禮之後,就用了早飯,把自己關在書房讀書。卻下筆沒寫幾個字,眼皮就睜不開了。


    房遺直就放下筆,幹脆在書房臨窗的檀木榻上半臥,眯了會兒。


    迷迷糊糊間,耳邊響起了極為悅耳婉轉之音。


    “小郎君你為何獨自一人在樹下傷心?”


    “帕子給你,自己擦。”


    “你年紀比我大,怎麽還這般不懂事。”


    “你父親訓你,不過盼你更好。你就做更好給他看,得了褒獎不說,自己也落了便宜,受用終身。”


    ……


    房遺直猛然坐起身,手微微抖了抖,削薄地紅唇上泛起一抹慘白。


    他定神片刻,用手抹了一下額頭,卻見手上濕淋淋的,都是虛汗。


    “大郎,您醒了?”


    落歌敲門後,聽到屋內傳來很淺的一聲“嗯”,就端著桃汁進門。


    “今日聖人派了方公公來傳口諭,把夫人嘉獎了一番。這是照著公主的提議,做得桃汁,夫人說味道極好,讓您也嚐嚐。”


    房遺直拿來喝了一口,麵色終於漸漸轉為常態。


    “卻是什麽時候說的,我怎不知。”


    “倒不是公主親口說的,是方公公來傳口諭的時候,順便和夫人閑聊,講了這桃汁的配法。夫人就命人照樣做了,還真是好喝。”


    “嗯。”房遺直把瓷碗裏剩下的桃汁一口飲盡了,然後就起身,匆匆出門而去。


    ……


    立政殿。


    李明達拉著李世民歇息,給他按肩,順便就聽方啟瑞回稟了處置張才人的結果。張才人害了龍種,到底是逃不過賜死。


    方啟瑞又順便提到了長樂公主的大侍女柏廬,因她與侍衛魏芫貪汙欺詐的銀錢數額巨大,內侍省對她們二人也要以死罪論處。


    李世民轉而繼續批閱著奏摺,好似沒有聽到一般,一句話都沒有回應。


    方啟瑞理解就明白了聖意,打發小太監傳話過去,讓內侍省那邊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但卻一定要確保柏廬死得幹淨,嘴巴不會亂說。


    可巧這會兒宮外又傳了一條消息來。


    方啟瑞進門眼色就不同了,顯然是因為李明達在此,他不便說此事。


    李明達隻觀表情就知其意,很識趣地告退。


    李世民看向方啟瑞,“到底什麽事,要背著兕子?”


    “聖人可還記得高家二郎,高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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