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義被尉遲寶琪最後那句話問得,一時有些無語。什麽叫王長史是誰,王長史就是王長史。


    尉遲寶琪愣了下,似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的不對,忙笑著跟李崇義致歉,“我的意思,這位王長史我們早前也不曾見過,都不認識,誰沒事兒忽然叫他來驛站做什麽?”


    李崇義想了想,然後看向杜氏。


    杜氏有點急,跟尉遲寶琪道:“可昨夜請走良人的侍衛,說就是來自驛站。妾府中的家奴都聽到了此話。”


    杜氏為了向尉遲寶琪證明,又把她那四名家奴叫了過來。


    尉遲寶琪忙擺手,笑著表示不必,然後含笑對上杜氏的眼,“我自然是信娘子所言,哪用再問呢,隻是驛站這邊我也了解些情況,卻不知有此事。回頭倒是再問問房兄也可,保不齊就是他私下裏偷偷幹得壞事呢,他這個人經常肚子裏冒壞水。”


    “真的麽?”杜氏一聽尉遲寶琪稱呼‘房兄’,便知道這位是鼎鼎大名的第一世家公子,眼睛裏閃爍出幾分光亮,有好奇之意,“他是這樣的人?”


    李崇義好笑對杜氏道:“你別信他,滿嘴胡謅。”


    李崇義轉即訓斥尉遲寶琪好好說話,哪有這般在外人麵前,抹黑自己摯友的。


    “反正他名聲好,我這幾句抹黑起不了什麽作用,倒是能讓我嘴裏痛快,心裏舒暢。”尉遲寶琪毫不掛心道。


    杜氏見狀,掩嘴偷笑,眼角悉是春波蕩漾,“尉遲二郎與房世子的關係倒真要好。”


    尉遲寶琪挑眉,對這女子倒有幾分另眼相看,僅憑幾句話就可由此料斷,可見她是個聰慧佳人。尉遲寶琪近來對又聰明又漂亮的女人,是越發地感興趣。不過這杜氏卻是個不好招惹的,也不知李崇義哪根筋搭錯了,萬花叢中過,偏偏沾了這麽一片葉子。李崇義將來,指不定就毀在這女人身上。


    尉遲寶琪猛然又想起來了,便疑惑問:“娘子姓杜,卻不知是哪家杜,我倒是知道一家有名的……”


    “就是他家,她乃是杜如晦之女。”李崇義介紹道。


    尉遲寶琪略微作驚訝狀,重新打量了一下杜氏,心裏記得很清楚,杜如晦是沒有嫡女的,這位大概是某一位不知名的庶女,所以他才會沒有任何印象。


    杜氏聽李崇義介紹之後,不大好意思地頷首笑著,但臉上卻有幾分驕傲之色。畢竟是名臣之後,雖說人已經仙逝了,但隻要一提其名諱,還是可在自己臉上憑添幾道榮光。


    “這麽說來倒是緣分,我們父輩都隨過聖人打天下,往來密切,十分要好。”尉遲寶琪客氣地嘆道,知道他們想聽這話,那他也樂得配合說。


    “正是如此,今日能有幸一睹房世子和尉遲郎君的風采,卻也是妾身之幸。”杜氏說罷,就起身略微行淺禮。


    “卻別這樣客氣,哈哈哈……”尉遲寶琪不知道後話說什麽,就幹笑起來,然後眼睛瞄著樓上。心想這些人怎麽還不下來,留他一個人在這裏聊天,已經很久了好麽!


    就在尉遲寶琪幾番尷尬的笑聲之後,樓上才傳來腳步聲。


    房遺直和狄仁傑姍姍來遲,先行和李崇義道了歉。


    李崇義忙道不必,“因有一事著急問你,便早早地叨擾你們,可否耽擱了你們休息?”


    “無礙的,本就打算早走,不早這一會兒。”房遺直謙和說罷,就看向那廂急忙和自己打禮的婦人,“這位是?”


    尉遲寶琪忙介紹杜氏的身份,王長史之妻,杜如晦之女。


    杜氏一聽尉遲寶琪還特意跟房遺直提及她父親的名諱,心裏感激他會說話,臉上又浮現出幾分不好意思,正要說她已經嫁做人婦,這身份是過去的事,就忽然聽房遺直淡然嘆了一聲。


    “哦,是麽。”


    聽他的口氣一點不意外,也不激動,絲毫沒有熱絡之情。好似他的父親與自己的父親,未曾並肩而戰,有過肺腑之交。


    看來是人走茶涼了。


    杜氏的心落了個空,有些不舒坦,偏偏在麵上對房遺直並未有失,儀態更為落落大方,光彩照人。


    尉遲寶琪瞧著這女人真有趣,勾起嘴角,繼續看熱鬧。


    房遺直當下已經聽聞李崇義述杜氏來此的目的,點了頭道:“我知此事。”


    此話一出,立刻引了其餘人的目光。


    這時候樓上喊話說公主下來了,大家都忙端正儀容,預備迎接。


    李明達穿著一身白絹緞的男裝,利落下樓,她警告看一眼房遺直,然後掃向杜氏。


    “免禮,什麽事?”李明達問。


    尉遲寶琪又很樂意地把經過跟李明達重新講述一遍。


    李明達耳朵靈,那裏會不知道剛剛樓下眾人所言。她此刻之所以明知故問,是想拖延一下,給房遺直思考的時間。這件事涉及到朝中某人,顯然他們有結黨營私之嫌。在沒有拿到確實的證據之前,如果泄露消息,很可能等回京的時候令對方有所準備,那他們就什麽都查不到了。


    待尉遲寶琪話音落了之後,早就心急的李崇義立刻開口,問房遺直有關王長史的消息。杜氏也急得不行,紅著眼睛。


    “昨夜是來了一趟驛站,然後就急匆匆乘車去長安了。”房遺直道。


    尉遲寶琪故作驚訝,“誒,那我怎麽不知道?”


    “那時天都晚了,大家都睡了,”正當大家以為房遺直要仔細講述經過時,聽他話峰一轉,“我也是。”


    李崇義愣了,“你也是……你怎麽還知道他來過?”


    房遺直就看眼他身邊的隨從落歌。


    “是奴瞧見,昨晚上奴睡不著,便欲去廚房找吃食,聽到驛站後門有人說話。我就問是誰,走過去瞧,才知那是王長史,當時正和一位從長安而來的官吏說話。王長史見了我後,坦然致歉,說是收到從長安來的傳信,急於處理,遂不得不來驛站一趟,卻又怕深夜打擾諸位貴人的休息,所以才在後門與那傳信的小吏相見,以後就連夜趕去長安。”落歌道。


    “這是為何?他若去長安,總該留個人和我招呼才是。”


    “那小吏確是從長安而來,身有文書,晚上剛到,人馬俱疲,想吃了飯就打算往回走,遂求我們幫忙傳句話。”這時候有四名侍衛被程處弼叫來,講了緣故。


    本來隻落歌一人說,李崇義等人覺得半信半疑。但這會兒又有另外四名侍衛佐證,倒叫人覺得很契合,可以解釋通了。


    但他如此匆忙離開,未打發人回家知會一聲,其中的緣故仍然令人費解。


    李崇義忙問落歌,當時可聽到什麽沒有。


    落歌:“卻不敢刻意聽,隻是順便聽到兩句不完整的話。說什麽刺史之職,盡快去京師述職,再就沒細聽,奴也不知了。”


    杜氏:“哎呀,這到底是什麽要事,這麽急。”


    李崇義根據落歌所言的這兩個詞,心中若有所悟。他轉了下眼珠子,琢磨道:“許是慈州刺史一職空缺,上麵有意提拔王長史,該是什麽京中貴人有意舉薦他,那倒是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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