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王見周小荷又上了馬,知道她沒事,遂就喊著大家繼續。


    再之後的路,周小荷便不覺得顛簸了,一直追逐清絕的背影。


    一行人至墓地時,早已經有提前來此準備的當地官員,將墓穴挖開,抬出了棺材,隻等著河間王和仵作等人來勘察。


    “開棺吧。”李崇義道。


    衙差們隨即撬開棺材,一股極大地屍體腐臭味飄了出來,害得多數人都捂住了口鼻。


    周小荷也捂住了鼻子,身子晃了晃,她臉色痛哭隱忍到極致,之後就轉身吐了起來。因她肚子裏的東西早就吐幹淨了,所以這會兒吐得隻有些酸水。隨行的婢女忙為周小荷擦拭順氣。


    尉遲寶琪見周小荷這般,本能地跟著反胃,既然同是女子……就不禁看向公主那裏。公主淡然如常的站在棺材邊,連口鼻都不曾捂。


    尉遲寶琪自嘆不如,也放下手,開始漸漸習慣了這股子屍臭味。


    屍體已經被埋葬月餘,而今又是盛夏,表麵已經高度腐爛。


    不過仵作卻自有他們一套驗毒方法,屍體後背的部分還殘留部分完整的皮膚,可見顏色發青。屍體上方雖皮肉腐爛見骨,但可見其骨黲黑色,就可知是中毒。但具體是什麽毒物,因為時隔時間太久,確實有些難以斷定。


    李明達先看了張刺史妻子的屍身,在其腐爛的腹部,看到了一點點發紅的東西,但這東西碎的很細小,隻怕除了她,沒人能發現。李明達就又看眼張刺史的屍身,讓仵作用刀稍微撥弄一下腐爛的胃部,果然也看到同樣的東西,得幸有一塊大點的,可算作是塊正常的碎渣。


    李明達指揮田邯繕把那塊常人可見的碎渣撿出來之後,考量到其腹內必定還有類似的殘留,隨叫仵作把取出的部分殘留物,在活物身上試試,看看會有何種反應。


    衙差就近從村民手裏弄了隻鴨子來,用麵餅裹著毒物強塞進了鴨嘴之中。這之後就見鴨子如常,還在籠中呱呱叫。


    李明達命田邯繕收好那塊渣,鴨子也帶上。一行人就回了慈州城。


    至刺史府上後,李明達先行在正堂內坐定。田邯繕把那顆一麵有些發紅的殘渣用水沖洗了下。


    李明達再看這顆清洗後的紅渣,這才發現紅色部分下麵還有一點點黑。摸起來質地堅硬,且這種外皮的紅,色澤華美,紅艷持久。李明達瞧了竟覺得有幾分眼熟。


    表麵有些弧度,像是什麽種子。


    這時候那邊衙差匆忙來報,告知眾人那鴨子有了不同的反應,“癱在地上,腹瀉一次,這會兒似乎喘不過氣來。”


    李明達等人隨即去查看,到的時候鴨子已經死了。鴨屁股上有些血,仵作拔掉一部分鴨毛,觀其皮膚,可見青紫色。


    眾人當下都知道,這鴨子所中的毒一定是跟張刺史夫妻的一樣了。


    李崇義特意看了看鴨頭,納悶道:“卻也沒有七竅流血。”


    仵作忙道:“七竅流血這種事,未必是吞毒可致,人死之後,若停留三兩天,移動時有了磕碰,也可能會有此狀。”


    “竟如此。”李崇義瞭然地點點頭。


    李明達回去後,看著那顆殘留的紅色的渣,總覺得熟悉,名字就在嘴邊,但她一時偏偏就想不起來。


    李明達知道房遺直見識多,隨即就和他形容,“該是什麽東西的種子,紅色,色澤光艷,帶又帶一點點黑,有毒,你能想到是什麽東西?”


    房遺直把李明達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忖度片刻後,就幹脆對李明達道:“相思子。”


    “相思子?”李明達知道這東西,她小時候還曾拿過一串把玩,還聽父親講說這相思子所象徵的男女情愛的故事,“那這種東西有毒?”


    “有毒,磨碎了服用,隻要幾顆,就可致命。”房遺直肯定道,他度過一些醫書,上頭有很明確說明這點。


    第57章 大唐晉陽公主


    “夫妻倆死於相思子,還是同榻而亡。季大郎也非兇手,那會不會是他們夫妻自盡?”狄仁傑猜測道。


    “不會。”房遺直立即否認,“據二人貼身丫鬟的證詞,刺史妻劉氏當夜還曾吩咐下去,讓廚娘從夜裏就熬人參湯,準備一早食用。而且她第二日還準備帶著女兒去道觀裏上香。”


    “要死的人是不會準備明天的事,一定還是他殺。”尉遲寶琪有點興奮,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很大的秘密一般。


    狄仁傑看一眼他,忍不住笑。


    “你笑什麽?我說得不對嗎?值當你這樣笑?”


    “值當,想起你前兩天的萎靡,一對比你現在的精神,是有些可笑。倒和我說說,你前兩天是因為什麽?”


    尉遲寶琪轉著眼珠,不去看狄仁傑,“先前那是我有些事沒琢磨明白,現在我看透了,我還是那個我!”


    “喲,風流的尉遲兄弟也有迷惑人生的時候。”長孫渙正覺得案子琢磨不透,有些乏味,這會兒逗弄尉遲寶琪倒是有些樂趣。


    尉遲寶琪紅了臉,一撇嘴冷哼兩聲,決計轉頭不理會他二人。


    李明達還在琢磨這案子還有誰可能是兇手,又去問房遺直。看看他從昨晚所看的這些刺史府下人的證詞中,可找到什麽蛛絲馬跡。“比如夫妻二人近年來和誰不和,鬧過什麽仇怨?”


    “倒沒有,昨日我讓落歌匿名打聽了下他們夫妻為人,不論是當地百姓,還是慈州的一些官員,對張刺史和劉氏的印象都很好,說他們夫妻二人對外很是溫和。也沒人能道出他二人和誰結過仇怨,除了季知遠。”


    房遺直說罷,大家就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季知遠。


    季知遠本來悶頭聽著,見大家這樣瞅自己,忙擺手苦笑:“真不是我,我連相思子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更別說用它殺人了。”


    竹溪在一邊點頭如搗蒜。


    “其實我也知道張刺史是個好官,所以鬧這等誤會的時候,我是有心講清楚,跟他和好,可誰知越解釋誤會越大。我後來把地契給他,讓他看清楚那些他所謂越矩的田宅真的都在我姑丈名下。他偏不信,懷疑我造假,收了我的地契,還說要上報朝廷仔細查實才行。”


    “原來是這麽回事。”房遺直就建議李崇義吩咐一下慈州長史,把地契拿來瞧瞧。


    李崇義點了頭,打發人去了,轉而他眉頭緊鎖,有些略微苦惱地看著房遺直和李明達,“季知遠無辜了,誰是兇手?而今可怎麽辦,我們連個懷疑的對象都沒有。”


    “怎麽沒有,我看張淩雲那孩子就不是個善茬。”尉遲寶琪道,“自古以來,父殺子有之,子殺父卻也不少。”


    李明達:“這麽多天,你總算說了句有用的話。”


    尉遲寶琪一聽,嘿嘿笑起來。眾人也跟著鬧笑。


    “我保證我以後會聰明起來,不像以前那麽糊塗。”尉遲寶琪得意揚首,展開扇子,風流地一扇。他已經想通透了,他還是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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