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抿著嘴,他覺得他剛剛真不該回應阿耶的話。


    李世民看到自己兒子一臉的無奈,心裏也清楚這一連串的發問的答案都是‘沒有’,遂有幾分幽怨地嘆氣,以至於方啟瑞再呈上來的摺子他都沒心情去看。


    “聖人,此乃晉州的奏表。”方啟瑞道。


    李世民這才拿起來看一眼,內容倒沒什麽新鮮,不過是年中一些政務奏報,講些晉州的太平盛世。


    方啟瑞見李世民看兩眼就放下了,又小聲提道:“晉州的。”


    李世民恍然有所悟,高興起來,他立刻執筆揮毫,酣暢淋漓地寫了一封給寶貝女兒的信,並著對晉州的批覆,讓人加急傳信過去。把自己的思念之情對女兒表達之後,李世民這才覺得舒慡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


    七日後,李明達等人剛到晉州,便被兼任晉州刺史的河間郡王李崇義請到府上。


    李崇義立刻將聖人的信給了李明達,隨即設宴盛情宴請眾人。李明達看到信之後,有些食不下咽,以疲勞為由先行歇息,打發眾人隻管樂嗬去,不必顧念她。


    大家都知公主這是因看了信思念父親了,遂也都理解,領命謝過之後,都盡興於李崇義的宴席。


    李崇義倒是擔心李明達初來府中住下,心裏就不暢快,遂囑咐郡王妃好生照料李明達後,才與房遺直、尉遲寶琪等人在園中賞景飲酒。時至天色大黑,橋湖內外掛滿紅燈籠,不計其數,照得湖邊兩岸燈火通明。夜風陣陣,清慡宜人,與白晝的火熱截然相反,此時飲酒賞景,大家最為舒適也最為盡興。


    待酒席散盡,湖上又有彩蓮舫,內有姿色上等的舞姬應聲起舞。身姿妖嬈,翩翩躚躚,舞姿旋轉時披帛迎風飛揚,猶九天玄女下凡。


    尉遲寶琪站在水榭裏一看,眼睛裏就笑意滿滿,一臉的風流之態。


    “卻沒想到這晉地竟出此等姿色的美人,今日得見到時我們的好福氣。”


    “寶琪,瞧上哪個了就盡管挑,不必客氣。”李崇義道。


    尉遲寶琪頗感興趣地掃視一圈,便指著其中一位拿琵琶的翠衣女子,喊道:“就是她了,你們誰都不許和我搶。”


    “沒人有你這愛好。”程處弼道。


    尉遲寶琪不服地瞥向程處弼,“自古美女愛英雄,若是沒有美女願意和你在一起,說明你就不算厲害,懂不懂?”尉遲寶琪用拳頭輕輕打了下程處弼的胸膛,特別的結實,跟石頭一樣。


    “打得我手疼。”尉遲寶琪哈哈笑了一聲,“你這身子骨,跟我大哥有一拚。”


    “那你也該多練練,而不是學床上功夫。”狄仁傑竊笑一聲,半開玩笑地對尉遲寶琪道。


    “這話說得,床上功夫就不是功夫了?將來保不齊你們還都得給我取經呢。”尉遲寶琪說罷,便得意地看向他們之中最不懂男女之事的某人,“別平日裏總是讀書讀書,練武練武,連男女之事都不通了,搞得回頭連傳宗接代的大事都忘了。”


    尉遲寶琪說此話時,看得第一眼就是房遺直,不過他卻是不敢瞧得太明顯,遂轉而就很誇張地看向狄仁傑。


    眾人隻當是尉遲寶琪笑話狄仁傑,忙說狄仁傑年小,讓尉遲寶琪別把人家好好地孩子帶壞了。


    狄仁傑被鬧得臉紅,“就是,我還想,要以學習為重,才不跟你一樣。”


    李崇義樂哈哈道:“我像懷英這麽大的時候,也什麽都不懂。大家所言極是,寶琪你玩歸玩,可別帶壞了人家。”


    尉遲寶琪忙笑著表示不會,轉而見見舫船劃過來了,忙讓李崇義引他過去。李崇義又問房遺直等人去不去。


    房遺直:“卻沒他那樣的精神,我也乏了。”


    “我也是,我跟遺直兄一塊回去休息。”狄仁傑道。


    李崇義又看向程處弼,瞧他那張悶悶的臉,便是不用說也知道房遺直必然不會和他們為伍。李崇義就先識趣地說道:“護衛本就容易比他人更花費精力,不然你也早些回去歇息?”


    “正有此意。”程處弼對李崇義恭謹地行禮。


    房遺直和狄仁傑也隨後告辭,三人同行而去。


    長孫渙人靠在木柱子上,一直在邊上默默笑著不言語。等那三人都走遠了,他才拍拍手,直道好。


    “好,有什麽好?人卻是都走幹淨了,好生掃興。”李崇義笑嘆。


    “這就是你不懂了,他們三個最掃興,你留著我們才會玩的暢快,這下大家就可盡興了。”長孫渙非常愉悅地挑眉,甚是喜悅道。


    “真假?”李崇義不解問。


    “真的。”尉遲寶琪應和,轉即和長孫渙二人會心一笑。


    “我可聽說你們這些子弟最喜與房遺直相處,而今你二人怎麽反倒嫌棄起來。”


    “我們可不敢嫌棄他。隻是偏偏到美色一事他就……等說完了,那邊的美人也該等了。”尉遲寶琪掃一眼畫舫上的女子們,越發心情愉悅。


    “對對對,我們上船慢慢說。”李崇義忙道。


    待三人上了船,就命歌姬彈曲。


    舞姬裊娜移步,乖巧地跪在三人身邊,舉起纖纖玉手,含笑斟酒。她們個個遍體生香,媚態盡妍,一般的男人稍微靠她們近些,必然會覺得通體蘇麻,心癢難耐,忍不住下手了。但李崇義、尉遲寶琪和長孫渙是何等人物,出身勛貴,身邊從不缺女人,見識了不知多少佳人,而今就是這些女子姿色上等,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花前月下聊天消遣而已。他們必會如那些不經此道的男人們一般,猴急地隻想著下半身那點事兒。


    偏偏少年舉止文雅,進退有度,令這些舞姬們更心生嚮往之意,皆有意征服,遂頻頻拋媚眼過去。


    三人舉杯議談,不過得閑有興致之時,才會轉眸笑逗一下身邊的女子。


    李崇義敬尉遲寶琪和長孫渙二人。喝畢,就讓二人趕緊講一講先前未完的話。


    “遺直兄他不近女色,不管你找多少個風韻妖嬈的女子往他身上撲,他必定是坐懷不亂,未有異色。”長孫渙道。


    尉遲寶琪剛夾了一口菜進嘴裏,聽這話直搖頭,哼著表示不對。


    李崇義笑道:“哈哈,你認同如此,對不對?我就說麽,哪有男人不愛美色呢。”


    尉遲寶琪忙把口中的東西吞下肚,跟李崇義道:“我是不同意他所謂的‘未有異色’,分明就是滿臉‘嫌棄之色’。他這人不以風流為好,禁色近身。頗有些不解風情,所以找女人做樂的時候,千萬不要找他,肯定掃興。”


    “竟真如此?”李崇義倒有幾分嘆服。


    “就是如此,說起來他這性子,我倒覺得是緣由其母苛教而來。”長孫渙推測道。


    李崇義想到房玄齡之妻,忙嘆:“醋罈之名,確實聞名天下。”


    “但除了這樣的事,你別的事找他,倒也好用。和他相處片刻,你便會從他嘴裏得些有用的提點,諸多做人的道理。也不知怎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卻是比別人的受聽。來往兩次之後,你發現他的話都對,就自然心生結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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