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瓊剛恢復的從容神態,被李明達這幾句話瞬間擊裂了,她有些惱地凝視著李明達,像是李明達拿刀捅了他肚子一般。


    李明達仿若沒看到李玉瓊的氣惱,繼續說了兩句讓李玉瓊更加發狂的話。


    “姑母是自家人,兕子瞞您騙您都不好,不管什麽事都該說實話。而今三哥他們查到清娘涉案,極可能還與息王後人一事相關,裴駙馬因與之來往密切,需得在明日去吳王府接受問話。”


    李玉瓊眼睛更大了一圈,她上下唇相碰,抖了抖,滿臉繃緊的肉帶著一股狠勁兒,好似一條餓狼被搶走了嘴上銜著的肉。此刻,李玉瓊似恨不得要把李明達生吞活剝了。


    李明達還從未見過李玉瓊流露過這樣的兇狠的表情,她心頭一顫,轉而便有更多的疑惑不解壓在了蒙在心上。她剛不過說讓裴駙馬明天去接受幾句問話而已,還沒說要扣押她,李玉瓊就已經是這幅樣子。若這裴駙馬犯了死罪,要處以極刑,李玉瓊到時又該如何。


    “兕子,他可是你姑父,你有什麽證據指證他有罪,要這樣針對他?”李玉瓊臉色蒼白,嘴角哆嗦著,卻非顯露一抹勉強之笑,隨之鼓起的兩腮都變得發青了。


    “姑母大概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是他與清娘來往密切,需要問詢。”李明達再一次解釋道。


    李玉瓊提高音量道:“我聽到了!一個賤ji犯案不奇怪,她勾搭駙馬在先,讓駙馬色令智昏也罷了,而今出了事卻還要把駙馬拉下水,何等賤人,如狗亂吠,胡攪蠻纏!這樣的女人你們審什麽,直接亂棍打死也不可惜。”


    李明達沒說話,安靜地看著李玉瓊,等她發完脾氣,安靜下來,便與她告辭。既然說不通,盡了告知義務便罷。


    李玉瓊見李明達敷衍自己,竟要走,厲聲對其背影喊道:“不行,我不同意駙馬去。”


    李明達:“這恐怕由不得姑母。”


    “你既知道叫我一聲姑母,便就得聽我的,我不準,你和吳王除非拿聖允的文書給我,不然我決不放人。”李玉瓊聲音鏗鏘,十分堅決道。


    “姑母這是打算要和我們硬抗?”李明達不解問。


    “是又如何,在輩分上我畢竟是你姑母。我此刻說什麽,你就該從著我,順著我。”李玉瓊拿出高傲做派,冷臉嚴肅道。


    “兕子有些不懂,明日不過是問幾句話,又不是要對裴駙馬喊打喊殺,姑母因何要這般阻攔我們?”李明達又一次不解地質問李玉瓊。


    李玉瓊回看李明達,口氣略微軟了軟,“分明是你們逼我的,就不能看在姑母的情麵上不去追究他?若明天你們當堂質問他和呂清兒那點兒事,便無異於昭告天下。你讓姑母的臉麵往哪兒擱?我們在外人麵前可一直是舉案齊眉,伉儷情深。兕子,你就當姑母求你了,不要再追究了好不好。姑母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向你保證,你姑父他沒有參與什麽息王後人的怪事。”


    “他連對姑母的承諾都違背了。姑母又如何能保證的了他的人品。況且這查案的事情是按證據說話,保證沒用,人情也沒用。”李明達至此方明白,剛剛姑母之所以如此激動地阻攔,不讓裴駙馬接受問話,是因為了麵子。


    “哼,總之你們想動我和駙馬,那就麻煩你們先派人去長安送信,請了示聖旨再說。”李玉瓊態度強硬,堅決不動搖。


    “姑母當真要如此不聽勸?”李明達問。


    “別問了,你們既不給我麵子,便休想讓我給你們麵子。”李玉瓊說罷,就打發李明達快走,離開公主府更好,“我這地方小,已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李明達臉冷下來,也沒了之前的耐心,“既然話已經說說到這地步,姑母要公事公辦,我們便公事公辦。明日裴駙馬必要去吳王府接受問話了,不容置喙,一定要去。”


    “兕子,你說什麽,你敢這樣對長輩說話?反了天了,我便是不許他去,你能怎樣。我就是不信你還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就範。”


    “這倒不能,姑母也說了,您畢竟是我的長輩,兕子豈敢!”李明達轉即斜眸看一眼田邯繕。


    田邯繕頷首領命,這便退下。


    李玉瓊見狀不解為何,卻也沒深想。她盛怒之下,氣了好一會兒,轉頭見李明達還站在屋中央不走,便要趕她去,“就當姑母求你了,這會你就別再姑母跟前礙眼了,頭疼,心也難受。”


    李玉瓊說罷,就一手捂著頭,另一手按住胸。


    “就一會,勞煩姑母忍一下。這之後,兕子絕不會再主動叨擾您。”


    李玉瓊不解地看向李明達,不懂她這話是何意,她繼續都留在這裏又是何意。“難不成你以為你仗著有聖人寵愛,便可以無聲逼仄於我?聖人可是明君,便是自己的孩兒,若有不妥之舉,如不敬長輩之類,他也照樣會教訓厭棄。你以為你憑寵愛可以越矩?你而今強逼我就範的做法,隻會讓自己失寵!”


    李明達話音落後不久,田邯繕便進了門,將一明黃袋子雙手奉給了李明達。


    袋子用上等的明黃絹緞製成,前後兩麵都有金線繡製的龍紋,巴掌大小,看起來裝不了多大的東西,倒是剛好可以容下令牌。


    想到令牌,李玉瓊心裏咯噔一下,頓然臉色蒼白,難道說聖人把如他親臨的龍虎金牌給了兕子?李玉瓊轉即強逼自己冷靜地思考,又覺得不大可能。龍虎金牌從不隨意出山,聖人也隻是對下密宣過此物的存在,並未曾真正與誰使用過。那麽大的特權令牌,怎可能把第一次的使用交到一個小丫頭的手上,這不符合常理。


    李玉瓊雖然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但手心裏已經發出的冷汗正在向她變相宣告,她已經心虛害怕了,因為有這個可能。便是不合常理又如何,聖人親手撫養公主這件事也是自古一來就沒有,不符合常理,卻也發生了。


    就在李明達把龍虎金牌從袋子裏拿出來的這片刻工夫,李玉瓊思慮萬變,已想了頗多。但當她真見到龍虎金牌切切實實地握在了李明達手裏的時候,她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嚇得渾身汗毛豎起來。


    李玉瓊臉上浮現了一陣痛苦的痙攣,無力又絕望地眯著眼睛,失神地盯著李明達手裏的東西。


    “你、你要說什麽?”


    李明達把令牌舉起。


    李玉瓊腿顫了顫,終了還是跪下了,喊了聲陛下萬歲。


    “著命臨海公主明日讓裴駙馬過吳王府接受問詢,今後亦不可以任何理由阻攔類似之事。”李明達說罷,見李玉瓊呆滯著不說話,聲音更厲一分,“可聽到沒有?”


    李玉瓊含淚磕頭,喊著領命的話。


    李明達收起令牌,看一眼已經被丫鬟攙扶起來的李玉瓊,臉色已經慘白,顯然已經嚇得不輕。


    “給你們公主熬些安神湯過來,讓她早些歇息。臉色若再不好,趁早把大夫叫來在西廂房候著,免得出岔子。”李明達囑咐罷了,便和李玉瓊禮貌行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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