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沖說罷,便補充表示,長孫府這兩日已然被搜查不下十八遍,每一寸角落都不曾遺落。


    “那他人去了哪兒?”李承幹納悶道。


    李泰等人都蹙眉。


    李明達目光快速地從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尉遲寶琪身上。別人的表情都是都在疑惑、好奇,唯有他與眾不同,轉眸瞥向別處,姿態僵硬,且嘴巴緊閉,似乎生怕吐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兇手呢?可查到線索?”李承幹又問。


    眾人搖頭。


    長孫無忌本就覺得陛下辭走一個沒用的李道宗,卻派來比李道宗更沒經驗一些小輩來鬧,純屬瞎折騰,怎可能破案。今聽李承幹如此愚笨,隻知問,不知查,更覺得失望,暗哼一聲,便拱手跟太子和魏王等人告辭。


    長孫無忌一走,屋裏氣氛有些凝結。


    李明達突然開口問那些當時在竹廬伺候的下人們,“長孫渙因何要取青梅酒,是他忽然提及,還是有什麽前因?”


    “是道垣副使喝至半醉,說酒沒味兒了,二郎便吩咐婢子們去把他三年前埋在樹下的青梅酒打一壺出來。”丫鬟回道。


    “酒在土裏埋著,現挖土?”李明達問。


    “正是。”


    當時打酒的四名丫鬟都表示她們是一起去打酒,打了酒後幾就立刻送去了竹廬,不曾碰過其它人,也未曾在任何地方停留。


    “這些李道宗都查問過了,你們還有沒有什麽新鮮的?丫鬟送酒之後,便就是長孫渙一人和酒在竹廬,其餘人都在竹廬外侍候,並不知亭內情形。這期間如果下毒,就隻能是他,不可能有別人。你們可別為了給長孫渙保命,就跟我說這是四名丫鬟合夥下藥,忒不可信了。”蘆屋院靜聳聳肩,然後看向李明達,表示自己真不是有意為難她們,實在是鐵證如山,長孫渙就兇手。


    如果長孫渙沒有在酒裏下毒,那麽毒一定是在四名丫鬟打酒前,就被下了。


    李明達隨即和李承幹等人,一起去了長孫渙住處。


    在那棵放酒的桃花樹下,挖過的土就堆在一邊,沒什麽特別之處,周圍也沒什麽可值得注意的線索。


    李明達隻站在遠處抽了抽鼻子,然後一動不動。


    李承幹和李泰看了一眼就覺得無趣,因天色漸晚,吩咐下去多加派人手尋找長孫渙,便招呼大家暫且散了,明日再查。


    李明達使眼色給田邯繕,讓他帶人跟上了尉遲寶琪。她則跟李承幹作別,表示自己要留在長孫府。蘆屋院靜見狀也想留,不過因自己臉腫的厲害,須得回去上藥才作罷。


    一行人散了之後,李明達又回到了長孫渙的住處,順著她之前聞到的中藥味兒,走到房屋後牆處,果然在牆頭上看到幾點有黑色的東西,李明達拾起一根木棍,颳了刮,然後湊到鼻子邊聞,確認就是這東西,該就是黑膏藥。


    李明達打算繞到牆後看看,卻意外見房遺直矗立在牆邊,因後牆周圍有很多梧桐樹。房遺直可能是遠遠地通過樹fèng看到自己要來了,遂此刻他已然在斯文地沖自己行禮。


    李明達走過去一瞧,在房遺直右邊三尺遠處看到了一雙很明顯的腳印,印在土裏,鞋印的位置剛好與粘藥的牆對應。


    “布鞋?”


    “是。”房遺直淺聲應,眉間浮出幾分憂慮,“長孫府用人嚴格,當日遂道垣三次郎進府的倭人皆穿木屐,這兇手沒有光腳的,穿著大唐的布鞋,且看印可知鞋底內側有磨損,可見是久穿或長久走路所致。”


    李明達蹙眉。


    “看來兇手真是我們大唐的人。”


    第22章 案子破了


    二人都清楚,兇手即便不是長孫渙,隻要是大唐人都會很麻煩。畢竟殺人案一旦涉及變成了國與國之間,就會變得複雜多變,難以處置。


    “不論如何,先查明兇手再說,殺人總要有動機。”李明達的意思,或許這動機裏麵會有一個好解釋,但倘若這件事是單純的泄憤殺人或是陰謀弄權殺人,倭國那頭便占了理,大唐勢必要補償他們。但願不是後者,這些倭國人看似老實,實則都不是吃素的。


    李明達這才想起來問向房遺直:“怎麽才來?大家都散了。”


    “遺直收到聖人密旨後,就立刻出門去查長孫渙藏身之所,因此不小心錯過了魏王的通知。得了消息就趕過來,不想已然晚了,隻好順便來此處看看。”


    房遺直的答話沒毛病,但整個人冷冷淡淡,清高之氣由內而發,看起來反倒他像更尊貴的一方。


    李明達想到其父房玄齡,平常總是笑眯眯地,令人覺得他很好相處,但真遇到事的時候,這老頭可是比魏徵都難纏,想讓他鬆口比登天還難。房遺直光看表麵脾氣,倒是一點都不像他父親,卻給人感覺是個更難纏的。


    房遺直感覺晉陽公主看了他很多眼,默了片刻,便交代道:“長孫渙人在尉遲府。”


    李明達驚訝,“確認?”


    房遺直點頭,他微微斂目,刻意觀察李明達會作何反應。擱正常人查案,此刻必定會急著帶人去尉遲府,便是不緝拿,總該想當麵問清楚。但她沉吟片刻自後,卻蹲下身來去查看地上拿出他剛剛發現的鞋印,接著便順著鞋印腳尖的朝向,走出小林子,奔著長孫府下人房方向去了。


    房遺直眯眼看著晉陽公主的背影,目光裏探究之意明顯。


    片刻之後,田邯繕粗喘著氣跑過來,跟房遺直急道:“房大郎怎麽還傻站著,跟著我們公主去呀!”


    房遺直微微頷首致歉,隨即跟上,然後就跟著李明達到達了下人房。


    長孫府的下人房占地不小,裏麵左右八排房子,還有不少單獨帶小院的。這裏麵味道就雜了,香味、餿味、汗味、臭味、藥味……


    李明達倒是能從中辨別出牆頭上的那股膏藥味,但方向太亂了,似乎很多家都有這味膏藥。


    李明達隨便揪住一名小丫鬟問話,方得知下人們不少都是因為經常幹活受累,有很多人有腰腿疼的毛病,便都流行貼最便宜且很有效的致參堂膏藥。


    “可取來一貼與我看看?”李明達道。


    小丫鬟很惶恐,忙點頭表示可以,轉身就去了自己的住處,取來她阿耶的膏藥給李明達。


    李明達聞了下,確認就是這種膏藥。她沉吟片刻,轉頭看向房遺直。


    “奴這就召集當日所有涉事的下人去大義堂。”田邯繕跟著道。


    “不用。”


    李明達和房遺直幾乎是齊聲發出。


    田邯繕愣住,有些驚訝地垂頭待命,心裏念著許多,嘴上不做聲。


    李明達之所以說不用,是她有個靈敏的好鼻子,確認那些下人之中,並沒有人身上帶有這種膏藥味的。但房遺直卻是如何得出的結論,李明達卻很好奇。


    房遺直似乎看穿了李明達的疑惑,不及她開口問,便先解釋:“一般府邸設宴款待貴賓,所選伺候用的下人,必定是一些樣子漂亮年輕且腿腳靈便的。貼這種膏藥的人,身上必然有味道,絕無能出現在宴席之上,令主人家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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