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今兒心裏一直念著母親同自己說的事兒,總覺得憋得慌,想抱著媳婦兒好好說上兩句,便喚了乳娘過來將孩子抱去了側房。


    “怎麽了?”周栩令早就發覺他今夜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薑修能便將母親說的事兒又都敘述了一遍給她聽,周栩令聽完後便一直緊蹙著眉頭,在心裏暗暗琢磨著。


    薑修能沒從她臉上瞧出半分驚訝的表情,便曉得她定也是早就察覺了吧。


    “我是不知的,隻是上次裊裊過來看我的時候,我瞅著她整個人都不大對勁兒,卻不想是這樣一回事兒。”周栩令見薑修能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


    “隻是……有一事我倒覺得奇怪的很。”周栩令心裏有一個猜測,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在我麵前,你有什麽不好開口的。”薑修能見她猶豫不決的,心裏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母親總是再不放心裊裊,也不必像這兩日這般來來回回的趕。我瞧母親委實累的夠嗆。”


    “且前段時間我聽說陳媽媽特意來請了李大夫去,後來李大夫便留在了別院裏,第二日母親又給安排了兩個嬤嬤過去……我原以為是裊裊身子不好,便叫人留心著,不想昨日卻聽說,母親每回去見裊裊都帶了許多補品還有……還有上好的安胎藥。”


    周栩令沒有說下去,就見丈夫已經目瞪口呆的怔怔的瞧著自己。


    “你是說……你是說裊裊?!”如果說先前母親對自己說的那些已經讓薑修能震驚許久,那眼下妻子說的那番話與他而言莫過於平地驚起一陣雷,炸的他腦袋都空了。


    見周栩令對自己點點頭,薑修能又問:“那……你說宋景行他知道嗎?”


    周栩令覺得他是不知道的,可畢竟自己也不清楚人家小夫妻倆之間的事兒,且宋景行本就是個叫人難以琢磨的性子。


    她搖了搖頭,老實的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想來,約莫是不知道的吧。”


    薑修能此事的心裏異常沉重,他突然後悔自己嘴欠非得找母親和媳婦兒問出了這些事情來。


    “母親既然沒告訴你,必定有她的考量,你便也當做不知道便是。”周栩令理解丈夫的心情,隻能勸他放寬心。


    薑修能最聽媳婦兒的話了,雖然心裏還難受的慌,卻也隻能如此。


    三日後便是安安滿月的日子,因為時間上趕的緊,席宴也卻也如母子先前商量的那般極為簡介的辦了下。


    薑思之原本也是想回將軍府一趟看看大嫂和侄子的,卻被李大夫給攔了下來,實在是因為這小姑奶奶也不知平日裏在想些什麽,整日裏唉聲嘆氣愁眉苦臉的,這胎委實還沒坐穩,要是再經車馬來回顛簸一番,他可實在是沒把握能將這母子倆還調養好。


    且鍾氏的意思也是叫她安心待在別院,等過了三個月了,她若還不想回夫家去,便幹脆回將軍府住下,等滿月這日推脫說身子不適便是,左右薑修能和周栩令也不會計較這些。


    宋景行是將軍府的姑爺,這侄子滿月,即使政務再繁忙他也定是要去露個麵的。總不能惹了媳婦兒不快,最後連嶽母和大舅子這夥兒友軍也失了去。


    而正趕巧的是,宋景行剛放下手頭的摺子,就有又從西北來的書信快馬加鞭的送了進來。


    一聽是西北送來的信,宋景行迫不及待的拆了開來,一看果然是薑正則的手書,他一目十行的看著,末了竟激動的一雙捏著信箋的手都顫抖不已。


    活了二十幾年,他從來沒有想現在這般激動,陰鬱了一個月的臉終於鬆懈了下來,連嘴角都久違的上揚了起來。


    原來薑正則在書信裏寫的正是薑修遠的消息,這薑修遠也是個命大的,在衝鋒時他便直奔著敵軍將領那兒殺去,雖然將對方砍殺,自己卻也因腹背受敵,不幸挨了長長一刀,且因為峽穀兩次放出的弓箭,中箭墜馬。


    他身上挨的那一刀不淺,沒多久便昏死過去,峽穀裏又是一波又一波倒下的屍首,竟將他掩蓋起來,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屍首,才叫他得以逃開後續連綿不絕的飛箭和火石,沒把他紮成個刺蝟。


    大晉的士兵進峽穀救人的時候,第一批定是先搶救那些還有意識的人,是以薑修遠才沒有被找到。後來開始清理戰場上的屍體,那些壓在薑修遠身上的人被抬開,才叫人終於發現了他。


    不過那會兒已經是告捷兩日後的事兒了,薑修遠失血過多昏迷了整整兩日未醒過來,整個人蒼白的可怕,氣遊若絲,身上那一刀深至見故,刀口上得肉都開始發白,怕是再晚來一刻,這人的血都已經流幹淨了。


    薑修遠立馬被人抬了回去,幾個大夫一同圍著她診治,這傷口上時覆上藥了,宮裏秘製的九轉還魂丹也給他當糖似的服了三顆下去,可依舊不見人醒過來。


    這該做的都做了,用大夫們的話來說,接下來就看老天爺賞不賞命了。


    這薑修遠一日不醒過來,薑正則也不敢朝京城裏送信,隻叫大夫輪番照顧著他,每日給他灌藥吊著命,別叫自己這兒子咽了氣。


    可好幾天過去了,薑修遠身上的傷都開始有癒合的跡象了,這人卻依舊不睜眼,那會兒薑正則便想好了,再等上十日,若這不孝子還不醒來,他就這樣把人帶回京城去,反正還吐著一口氣,自己也算是對家裏等著的妻子有個交代。


    許是感受到父親身周的怒氣,薑修遠再五天後爭氣的睜了眼,嘴裏還慫了吧唧的說了一句話:“爹,別打我啊。”


    薑正則那會就守在他身邊,他是看見兒子的手指頭動了動的,他甚至揉了揉眼睛,就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見兒子當真是醒了過來,還說了這樣一句話,薑正則當成就被這混小子給氣哭了。


    是真的哭了,站在那兒雙手握拳,哭的嗚咽出聲,老淚縱橫。


    這人醒了,恢復起來就更快了,畢竟那千金難換的九轉還魂丹不是小孩子吃的飴糖,薑修遠本就是個年輕壯實的小夥,每日又有好藥進補著,沒兩三天就嚷嚷著要下地,甚至還有力氣與其他人將上兩句葷話。


    至此,薑正則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便趕緊給宋景行和家裏寫了信,叫大家放心,並打算即刻啟程回京。


    得了這封信,宋景行覺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的更直了些,外頭何安已經備好了去將軍府的馬車,宋景行將信收進袖中,打算等將軍府那邊的席宴結束了便趕去郊外的別院將小妻子給接回來。


    待宋景行到將軍府的時候,府裏已經開席了,席麵擺的不大,也就坐了五六桌人。


    宋景行心裏惦記著薑思之,也沒多跟其他人寒暄,簡單吃了幾杯酒就拉著薑修能到一旁去,先道了身恭喜,又將一個孩子戴的玉如意的墜子給了他。


    宋景行見四下無人,便將剛收到的信箋給薑修能看,薑修能看完後也是激動的難以言欲。


    “嶽父說還給你們寫了家書,怕是還在路上,過幾日應該就到了,這信我要帶去給裊裊,就不留給你了。”宋景行奪過他手裏的信又塞回衣袖中。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嬌女思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問吳十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問吳十九並收藏嬌女思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