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突然冒出了許多的畫麵,一幕幕場景,一個個活色生香的人影動了起來,他看著這一切,走馬觀花般的看著,直到最後,一切又暗了下來,一切又都回歸於沉寂。


    **


    太上皇殯天,走的突然,但又是眾人意料中的事情。東西早在半月前都已經備下了,一切都按照儀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淑尤一直坐著貴妃榻上,自太極殿回來後,她就這樣一個人坐著。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有晨光透了進來。


    她聽到有腳步聲響起,腳步聲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並沒有走到自己的麵前。


    抬頭望過去,來人正站在內外屋的隔斷處,沒有點燈,屋子裏光線昏暗,她看不清來人,但是僅僅是那樣一個輪廓,她就知道那個人是誰。


    “他叫我來帶你走。”他的聲音沉沉的響起,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溫度,聽不出一絲情緒。


    “去哪兒?”她問道。


    他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沒來得及想過這個問題。


    “你想去哪兒?”他反問她。


    “南方吧,聽說南方很暖和,我想去看看。”她一邊說著話,一手撐著貴妃榻站了起來,她朝著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走過去。


    宋景行巍然不動的站著,盯著地麵站著,他知道她在朝自己走來,直到他的視線中出現一雙赤足。


    “老爺和夫人沒有收留我的時候,我在大雪裏流浪,冰天雪地,好冷。”她踩著腳尖在原地轉了一圈,紅衣的裙擺轉開,“鳳棲宮很大,也很冷。我想去個溫暖的地方。”


    裙擺如花一般綻放,掃過宋景行衣袍的下擺。他後退兩步,跨過門檻,站在外間。


    兩人隔著僅隔著兩尺的距離,隔著一道門檻,一個站在裏間,一個站在外間。


    “好,我叫人送你出城,事不宜遲,快走吧。”天漸漸亮了起來,宋景行的容顏漸漸清晰。


    “你不送我嗎?”淑尤看著他問。


    宋景行不回答。


    “我沒有後悔過,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後悔這樣做過。我不愛他,以前沒有,現在依舊沒有。”淑尤的聲音堅定。即使知道過往一切都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她還是恨周煜,恨他將自己帶進宮。


    即使周煜沒有殺了她,即使到最後的最後,周煜還是叫人來送她出宮,保她性命,她至多會感激他的仁慈,但她絕對不會感動。她不會哭天喊地,也不會留下來,更不會傻到去陪葬。


    她或許在情愛裏愚鈍,但她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心。她不會對周煜感到半分抱歉,就像宋景行也不會對她感到抱歉一般。


    “與我何幹。”宋景行冷冰冰的打斷她的話。他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麻煩,如果不是念著周煜所託,就憑她之前想害裊裊一事,他就不可能留她繼續活著。


    淑尤愣住,本一番臨別之際想說的肺腑之言在此刻都變得十分的滑稽又可笑。


    “宋景行,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心意與你。你的心裏可有我的一番位置?”這是淑尤這麽多年來一直想要問出口的話,卻一直沒有機會。


    今此一別,此生怕是再無相見的可能,臨走前,她想問個明白,無論是什麽回答。


    “沒有。”他的回答幹脆,她話音剛落,他就回答了她,“從未有過,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有。”他又補了一句,生怕說的不夠明白似的。


    雖然她已經猜到了,可是當他真的這般毫不留情的說出這般決絕的話來,她還是難過的。


    她強顏歡笑,接了一句:“真巧,我對周煜也是。”


    **


    淑尤走了,被宋景行的安排下,離開了皇宮,離開了京城,從今往後,皇宮裏再沒有一個名叫淑尤的貴妃。


    她走的幹脆,在出城前,甚至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這裏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她做留戀的了。


    宋景行聽到暗衛來報說已經把人送出宮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將軍府中。薑修能和薑思之的回京,讓薑府一家沉浸在團圓的喜慶中。


    隻是這份喜悅沒有維持多久,宋景行的人就將在西北搜集到的消息給承了上來。宋景行拿著得到的消息就跟著薑正則爺仨去了書房密談。


    “是鎮平王的兵馬?”薑正則將宋景行遞給他的信件送頭到尾快速的掃一遍,臉色陰沉。


    信中言明,此次西北起兵之事,幕後的真正的推手是鎮平王,不知道他與周昶達成了什麽共識,竟叫周昶做了他起兵的幌子。


    “鎮平王哪兒來的兵馬?”薑修能萬分不解。這鎮平王就是被周煜拉下來的廢太子,周煜登基後留了他一條性命,又將他下放西南,甚至一直監控著他。而暄王也是個沒有實權沒有兵馬的親王,他們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又這般實力的。


    “胡人。鎮平王的兵是從西域胡人手裏借來的。想來應當是給了西域人一定的承諾。”眼下的情況複雜,就是宋景行都感到頭疼。


    昨夜他已經叫人嚴刑拷打鬱氏,從她嘴裏撬出了不少東西來。他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如今戰事吃緊,他可沒空顧忌這種蛇蠍老太婆的身份。直接叫人給她上刑,沒兩個時辰她就吃不住,把一切都招了個幹淨。


    宋景行捏了捏眉心,雙眉皺了一天了,幾乎沒有鬆懈過。


    “鬱氏原本是想叫鄭氏去毒害皇上的,可她又擔心鄭氏心慈手軟下不了手。而那時候鎮平王又主動與她尋求合作,她才想著若是皇上沒死,就用鎮平王的兵馬打進來。而北邊的人也是鎮平王安排的,故意要調走朝中的兵力罷了。”


    “她這是與虎謀皮啊!愚婦!愚婦啊!”薑正則的身子氣到發抖,大掌重擊書案,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西北攻過來的兵馬大概僅五萬,不算太多,隻是胡人兵強馬壯來勢洶洶。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出兵將他們打回去,若叫他們打進來,百姓苦不堪言。”宋景行說明來意,他想叫薑正則領兵出征。


    ☆、第 89 章


    西域人借給鎮平王的兵馬如今剛剛過境, 還在邊疆一帶, 好在西北一帶荒涼貧瘠人煙稀少,宋景行的意思是,要盡快領兵穩住那邊的局勢, 不可叫他們在深入中原。


    薑正則的實戰經驗豐富, 在宋景行想來自己的嶽父是這次事情的不二人選。而且以他對薑正則的了解,這件事情他應當是不會推辭的。


    可意外的是,在聽完宋景行的話之後,薑正則沉默了。


    “我是了解西南的地形局勢不假, 可鎮平王既然選擇從西北起兵,那定是打算走西北入關,但是西北的和西南到底是有差別的。我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是薑正則給出的解釋, “這件事情還是等明日上朝向新帝稟明後再決定吧。”


    五萬兵馬的確不多,如今虎符在他的手裏,他帶上十萬兵馬打過去的確不算太難,但西北形勢他的確不熟悉, 他需要再研究戰術, 減少傷亡。


    宋景行是不會想的如此細緻,見他猶豫也沒有強求, 隻好先將此事擱淺,等明天稟明新帝後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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