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之前叫大兒子帶兵五萬北上,除卻在各邊關駐守的士兵外,目前可以調動的兵力約莫還有近二十萬,隻是這二十萬大軍需用虎符才可調動,但虎符又不在他手裏,現下的情況當真是棘手的很。


    好在薑正則之前就跟王副將通過氣,暗示他京中不日怕有大動,是以在建威將軍府的人去到王副將府上請人時,王家一家人並沒有耗去太多的時間就將早已提前收拾好的行裝扔至馬車趕去了將軍府。


    薑正則如臨大敵,在廳堂前院來回踱步,晃的鍾氏的一顆心也緊跟著吊了起來。


    等王副將同一家人來到將軍府時,已是暮色將沉時分。當初宋景行走前將自己身邊的暗衛分了兩撥,一撥跟著他們北上,另一撥留在將軍府護衛。


    薑正則簡單的將自己的想法同王副將說了一下,埋在宮裏的暗衛還能將消息遞出來,那如今宮裏的情況應當還不算太壞。他們一定要早作打算,否則等皇宮被歹人把持住後,他們就是有兵力動手,隻怕也保不得帝王的安全。


    他準備同王副將連夜出城,他帶著宋景行的印鑑去皇陵邊的荒山一趟,王副將則快馬北上去把宋景行給叫回來,而二兒子薑修遠則留在府裏護著兩家子老小的安全。待把事情交待妥當,二人不敢再多耽擱,快馬馳騁出城而去。


    薑正則的擔憂不無道理,這天深夜,鬱氏在太極殿裏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但最終也還是沒有從皇帝手裏拿到她想要的東西。她惱羞成怒,幹脆下令叫禁衛軍把太極殿給圍了起來,把皇帝、皇後和淑尤都困在裏麵,隻留李有才一人在裏頭服侍周煜。


    鬱氏耐著性子等兩日,直到第三日傍晚她才又去了太極殿,整整兩天,除了水,不給裏頭的人任何的吃食,鬱氏去的時候,皇後和淑尤的麵色都不大好看,皆是眼底青黑,像是一直未休息的樣子。


    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不聞不問的兩日時光,磨光他們的心誌,叫他們明白什麽叫苦等無望。


    但她如今也沒心思搭理她們,隻徑直走到周煜的床榻邊問他:“怎樣?可想明白了?將東西拿出來吧,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呢?”


    周煜的雙眼空洞的盯著床頂,眼珠動都不動,竟是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一旁的鬱氏。


    “何苦這般垂死掙紮呢?我知道你在等什麽,宋景行去了北上,根本趕不及回來救你,且如今這皇宮裏都是哀家的人,就是一隻鳥都飛不出去,沒人會知曉你現在的樣子,更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鬱氏把臉湊到周煜的麵前,強迫他看著自己。雖然近日休朝,但整兩日大臣們都未被叫進宮來述職,她怕此事再拖下去會引人注意。


    周煜看著麵前這張猙獰的臉,有那麽一瞬間他竟錯覺的以為自己已經死去,到了陰曹地府。


    鬱氏看他一言不發,氣從中來,她微斂雙目,竟起了殺心。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捂上了他的口鼻,手上漸漸收力按了下去。


    周煜的黑眸依舊如一灘死水,沒有絲毫漣漪,皇後和李有才見鬱氏竟想弒君,剛想撲上去製止,卻叫鬱氏帶來的人給死死摁在地上不得動彈。


    “他是你的兒子啊!”皇後撕心裂肺的喊著,這一幕太殘忍了,她想去阻止那個女人。


    約莫是身體求生的本能,周煜的四肢還是掙紮起來,瞳孔不斷的放大。鬱氏的手被掙開,周煜大口的喘著氣,可他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鬱氏卻瘋魔了一般兩手並用的又朝他的口鼻覆了上來,死死摁住,竟是用了十成的氣力。


    “去吧!去吧!很快就好了!”鬱氏嘴裏碎碎念著,捂住他口鼻的手不住的顫抖。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她聽到耳邊竟是此起彼伏的哭喊聲還有愈發清晰的整齊的腳步聲。


    腳步聲?鬱氏手下一頓,隨即,她就感覺到一個冰涼的東西貼著自己頸間的皮肉,與寒意相伴而來的還有一陣刺痛。


    她迅速鬆開了手,僵硬著身子不敢再有半分動作,小心翼翼的扭過頭去,生怕那架在脖子上的刀劍會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將其劍刃往皮肉中更深入幾分。


    周煜死裏逃生,渾身是汗,像是剛從水裏掏出來一般,變故來的太快,叫他也應接不暇。他的目光越過那個差點要了他命的女人的肩頭,看到她身後正拿著劍站著的,一身戎裝,周身正氣的建威大將軍。


    “臣薑正則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第 86 章


    千鈞一髮之際, 薑正則將自己的君主從鬼門關奪了回來。在看到那個女人做的事情的那一刻, 他當時真的有那麽一瞬整個人都是懵的。她手下正死死摁著的那個人可是她的親兒子,天底下怎的真有人會不顧血緣之情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


    可見有些人雖然因為各種原因生下了一個孩子,誕下一個生命, 但他們從不配為人父母。


    薑正則也不禁感到後怕, 自己若是晚來那麽幾步,甚至一步,現在這太極殿、這皇宮又會是怎樣的一副景象。


    太後同暄王策反的那些禁衛軍已經盡數被薑正則帶來的人給製服,可以說這場宮變在正式發酵前被有效的製止了。皇帝還活著, 雖然活的生不如死,但大周朝的百姓在今日還是得以安然的照常生活。


    周煜在看到薑正則的那一刻,那顆已經認命的心說不感激是假的, 隻是在感激之後,帝王天生的那根敏感的神經叫他看向薑正則的眸光不禁變了變。


    薑正則沒有虎符,是沒資格調動軍隊的,他是哪兒得的人叫他可以突破防守嚴密的禁衛軍闖進來的。


    他的目光絲毫不加遮掩的打量著他, 看到他頭盔下散亂露出的幾縷頭髮還濕乎乎的黏在那緊繃的下巴上了。這個在自己父皇在位時就幾近功高震主的武將, 是什麽時候起,頭髮竟然已經灰白夾雜, 甚至不見幾縷烏髮了?


    他想起了周栩令,自己已經臨近產期的妹妹。薑正則原來也是要當祖父的人了啊。目光下移,戎裝上盡是殷紅的鮮血,可見剛剛的突圍並不輕鬆。他打心眼兒的想知道,這個就快要退仕回家頤養天年的男人, 在帶人闖進皇宮的那一刻,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心情。


    去救一個一直對他心生疑慮的主子,去救一個甚至活不了幾天的短命皇帝。


    目光裏的薑正則站的挺拔,可他還是能看出他盔甲下略漸佝僂的身軀。


    周煜不是不好奇他帶來的人,但許是將死之人,把一切都想開了,他雖心有疑問,但也不會真的蠢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問他。


    而薑正則自然也是看到龍床上的皇帝帶著疑慮的打量,他有心解釋,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因為真要說起來,他帶來的人並不是他自己的人,而是宋景行的人。在他與王副將在京郊分道揚鑣後,天色已經暗沉,他趁夜抹黑一路飛馳至皇陵旁的荒山處。


    在山腳下,他發現一間不起眼的茅屋竟還亮著破敗的窗戶。他敲門而入,見是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婦住在裏麵。可當時已經是夜半時分,老頭老太最是應當早早休息的人卻點燈未眠,實在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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