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的依舊是宋斳同陳氏,這宋斳一進將軍府就忙不迭的同薑正則致歉,邊說還邊數落起自己的孫子,說是連他們都不知道宋景行會突然間來下聘。


    還是老夫妻倆起來發現先前府裏準備好的聘禮正敲鑼打鼓的被人送出去,才知道這孫子又開始自作主張的犯病。


    不過如今兩家結親已經是鐵定的事實,薑正則和鍾氏心裏再有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一二,還和和氣氣的出言安慰了兩個老人,畢竟他們也是清楚宋景行這等不及的心思說白了還是為了自家的女兒。


    好在昨日薑家才給長公主下完聘,府裏多的是先前為下聘準備下的喜糖和銀裸子,鍾氏便趕緊叫人將東西拿到府外給街坊四鄰分下去熱鬧熱鬧。


    薑家人又是在前院忙活了半天,才算是把院子裏珠光寶氣的聘禮給清點完,又招待了一會兒也不知是從哪兒得了消息趕來賀喜的各家客人,才算是勉強把今天給應付了過去。


    臨了送走宋斳夫婦前,鍾氏忍不住留了陳氏半刻鍾,委婉的說了一下想叫這宋老夫人回去可好生勸道一下自己那傻女婿,千萬別再搞突然襲擊,累著他們一家子不說,這禮節上也委實是說不過去。


    陳氏哪裏不知道丟人,總是鍾氏說的婉轉,可她聽得還是覺得一張老臉都發燙,心裏想著待回府後可一定要想法子好好收拾一下自己這不知天高地厚整天上躥下跳惹麻煩的孫子。


    宋老夫人最是了解自己的孫子,當天夜裏就想出了治他的辦法,書信一封就叫人快馬加鞭的往山裏送去。


    他們兩把老骨頭是沒辦法管了,可這親爹親媽總能管吧。


    是以沒過幾天後,宋景行下朝回府還沒來得及回倚竹園裏,在經過前院時聞到一股濃鬱的藥味,就忍不住眼角直抽。


    他剛抬腳想逃,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叫住自己。


    “是小行回來了啊!阿慊你快來看看,你兒子回來了呢!”


    宋景行認命般的轉過身,就看見自己的母親楊氏三步並作兩步的小跑到自己麵前,動作灑脫,全無儀態。


    楊氏踮著腳尖先是摸摸兒子的頭頂,又伸手捏捏他的臉,麵上喜不勝收:“小行是不是又長個兒了?瞧起來比娘上次見你高多了呢。這十七八歲的孩子長得就是快!”


    聽了這話,宋景行不光眼角抽,這會兒連嘴角都抽搐了起來,他認真的看了看自己母親的眼神,見她並無戲弄之意,無奈的捏了捏眉心才開口說:“母親……我已經二十有一了,而且您上一次見我也不過是一年多前。”


    楊氏聽兒子說完後有些尷尬,像是有些質疑他般自言自語的說道:“二十一?都那麽大了?”


    她又仔細回憶了一下,還真隱約記起是年前的樣子,兒子似是上山來找過他們,正巧那會兒夫妻倆剛研製出了幾枚解毒丸,還順手給了兒子想叫他試試效果來著。


    想到這裏,楊氏多少有些心虛的不敢再看兒子了,直想扯開話題叫他忘了自己剛剛所說的,於是伸手就捏住兒子的手腕替他把起脈來,還十分關切的問他:“這都二十一了才要娶媳婦兒,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也不告訴你父親與我。”


    宋時慊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當時不顧家裏阻攔四處遊走學醫,在中原遇到了性格歡脫的母親楊氏。


    說起來,宋景行以前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母親,不是母親對自己太嚴厲,而是你永遠都猜不到她腦子裏在想些什麽,總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從她腦中生出。


    宋景行見母親拉著自己要給自己把脈,下意識的就想拒絕。


    可奈何楊氏緊緊攥著他的手,眼神裏又透出那種“你今兒不讓我把脈我就能追著你一天不停”的意思,叫他實在畏懼。


    “聽你祖母說,人家小姑娘才剛十五,這如花的年紀配你也著實委屈了些。你都這麽大年紀了,這身子還是要好好注意些。”楊氏剛鬧了個烏龍,現在多少要想辦法找補回來些,極力想表現出些母子情深的樣子。


    她沖前院正不知道縮在哪兒煎藥的宋時慊喊了一句:“阿慊~手頭的活兒先放放吧,先給小行弄個壯骨湯補補。”


    可沒等一會兒待她放下兒子的手後,便一臉憂思的望著他,然後又對丈夫補了一句:“阿慊~給兒子的湯裏多加點鹿茸和淫羊藿吧。”


    宋景行聽見這話,就差沒當場跳起來,麵上滿是屈辱之色,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母親,大呼出聲:“母親莫要胡說!”


    父母行醫問藥,他從小耳濡目染,簡單的病理藥理他是懂些的,加上他讀書涉獵甚廣,一聽這兩味藥就知道自己母親是何用意。


    可楊氏這些年同丈夫看過的病人也不計其數了,自是見過一些病患對這方麵的忌諱與應激的反應,此時見兒子這般激動,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她安慰似的拍拍兒子肩頭,語重心長的說:“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這年歲,又夜以繼日的埋頭公務,身子有些氣虛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況且這都是好東西呢,聽說你這還是童子之身,聽娘的多喝點補湯,大婚那日才不會丟臉呢!”像是知道自己兒子臉皮薄,最後那兩句話,楊氏是踮著腳又特意壓低了聲兒,附在兒子耳邊悄悄的說的。


    可縱使她說的聲音不大,卻還是叫已經走到兩人身邊剛準備看看兒子的宋時慊聽了個正著。


    宋時慊與宋景行長的有七分相似,隻是因著長年在山裏頭採藥的緣故,他的膚色比兒子更黑一些,臉上也更多一些滄桑。


    聽見自己這不著調的妻子又跟兒子瞎說,想起自己當年與她的洞房花燭夜,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突然間就漲紅了臉,抓住妻子的手臂把她拽到了身邊斥責道。


    “你跟兒子瞎說什麽呢!”


    宋景行的冷漠許就是像他爹,宋時慊也是個不苟言笑的性子,平日裏總黑著一張臉,整個一活門神似的。


    他本就是個嚴肅的性子,這會兒臉上滿是通紅,橫眉怒指的樣子當真叫人看著膽怯。


    楊氏見丈夫當真帶著怒意,縮著脖子反倒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甚至還試圖為自己辯解幾句:“我也是為小行好啊,誰知道兒子會不會像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時慊用力捂上了嘴“支支吾吾”的再說不出話來。


    可這樣還不成,他一手攬住妻子的大腿把她用力往自己肩頭上一扛,也毫不顧忌兒子在一旁看著,大手一揮對著她的臀.部就是一拍。


    “我是不是太久不收拾你了,竟叫你無法無天了!”宋時慊咬牙切齒的,邊說邊帶著人往他們自己院兒裏走。


    宋景行就這麽看著作死的母親被父親給帶走,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感到自己身周少了母親的聒噪總算是能清淨了下來,便也往自己的倚竹園裏去。


    等他從淨室沐浴完出來後坐在窗邊榻上小憩時,不知怎的,母親方才在院中說的話又崩進了腦中。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用左手的指腹搭在自己右手上靜靜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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