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妖神眉頭緊鎖的模樣,彭臻擔憂不已,什麽事情讓尊主如此為難。


    “瀾煙有事。”妖神直接一句話告訴了彭臻,省得他猜來猜去。


    “要不要去通知咱們的人?”彭臻第一個反應便是召集人馬。


    柳瀾煙不管有什麽事情都要解決,就算尊主還沒有吩咐,他也應該知道的事情。


    “還不知道她有什麽事情了,你太著急了。”妖神的一句話讓彭臻無語,還不知道是什麽事情了,尊主就知道柳瀾煙有事了?


    這默契度,還真是高啊。


    然後在彭臻呆愣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妖神做了一件極不符合尊主身份的事情,也是平日裏尊主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妖神伸出他好像是玉石雕琢的完美手指,在空中淩空的寫出幾個繁複的字符,在空中凝聚,隨後飄飄蕩蕩的化為一圈一圈的漣漪,停留在半空中。


    淡淡的漣漪慢慢的擴散著,清晰的聲音響了起來。


    “什麽?人不見了?”裏麵傳來了柳瀾煙的驚呼聲,這樣的聲音讓彭臻一驚,他還沒有聽過柳瀾煙有如此驚訝的反應了。


    什麽不見了?


    哪個人不見了?


    “是嗎?嗯,我知道了。”柳瀾煙那邊的人好像在說著什麽,可以明顯的聽出來柳瀾煙聲音裏的沉重。


    一片沉默,那空中的虛無漣漪漸趨平靜,隨後又快速的擴散開來:“他來找我?”


    意外中帶著震驚,顯然這個消息,柳瀾煙根本就沒有想到。


    “嗯,我知道了。”聲音頓了一會兒之後,柳瀾煙似乎是很無奈的說著。


    隨後,交談就結束了。


    空中的漣漪恢複了平靜,妖神手指一彈,空中恢複正常。


    直到這個時候彭臻才終於回過神來,錯愕的盯著妖神,驚問著:“尊主,您、您在偷聽……”


    這樣的事情怎麽會是尊主做出來的?


    妖神白了彭臻一眼,無聲的責怪著:“這是關心。”


    什麽叫偷聽,真是不會說話。


    “關、關心?”彭臻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皺著眉頭不停的想,他怎麽還是覺得像偷聽多一些。


    “最近多注意一下,看看是什麽想要找瀾煙的麻煩。”妖神想著剛才聽到的內容,語調平靜的說道。


    “看到不正常的人,全都抓住。”妖神的話與平日的聲音並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彭臻卻從中聽到一股令他頭皮發麻的危險氣息。


    彭臻一開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小心翼翼的偷瞟了一眼妖神,一看之下,心裏咯噔一下。


    尊主生氣了。


    但是,誰能告訴他,這是為什麽?


    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不就是尊主偷聽、啊、不,是關心了一下柳姑娘的消息嘛。


    就算是知道最近會有一個人來找柳姑娘麻煩,尊主也不應該這麽緊張吧。


    再說了,有尊主在,誰還能對柳姑娘不利?


    柳姑娘怎麽會有危險?


    彭臻不解的瞅著尊主,事情是不是還有他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是。”彭臻仔細的應著,腦中還在想那個問題,就在這個時候,尊主又吩咐了一個讓彭臻更奇怪的命令。


    “抓到的人一定不能被瀾煙發現,直接的送到我麵前就好……”頓了頓之後,妖神又補充了一句,“別讓任何人發現。”


    “是。”彭臻點頭。


    彭臻說完之後,轉身離開,他不是不好奇,而是不敢問。


    能讓尊主如此重視的事情,絕對不簡單。


    可是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到底是有什麽問題。


    彭臻離開之後,妖神坐在房間之中,眉頭緊鎖,手指有節奏的叩擊著桌麵。


    他絕對不會去隨意的探聽柳瀾煙的秘密,實在是剛才柳瀾煙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那種慌亂,不該在柳瀾煙的臉上出現,更何況那種拙劣的借口,根本就不是她的風格。


    所以,這次的探聽,他知道不應該,卻忍不住。


    剛才在聽到那次對話之後,他怒了。


    不是因為柳瀾煙剛才的慌亂離開,而是因為在話裏帶出的淡淡的情緒。


    柳瀾煙聽起來好像是很驚訝,有些慌亂,若是一般人,隻會聽出柳瀾煙可能有危險,做出這種錯誤的推測。


    他卻是聽到了,柳瀾煙驚訝之中的期待。


    沒錯,期待!


    柳瀾煙在期待見那個人。


    那是什麽人?


    男人還是女人?


    女人的話,他還好說,要是男人的話……


    妖神漂亮的眼眸慢慢的眯了起來,裏麵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但凡有人、尤其是男人,想要靠近柳瀾煙,他絕對不允許。


    “你在想事情?”柳瀾煙奇怪的背著手,走了過來,好奇的上下打量著妖神。


    很少見到他這麽沉思的模樣。


    “嗯,在想事情。”妖神並沒有隱瞞,笑看著柳瀾煙,“怎麽過來了?”


    她不應該去處理一下剛才的事情嗎?


    過了這麽長時間,柳瀾煙才將心情平複下來,想來,剛才她口中的那個人對她的影響絕對很大。


    柳瀾煙並沒有想到妖神會在剛才“聽到”了她和冰淩的話,自顧自的說著:“談餘昕逸的事情啊。”


    不是柳瀾煙的警惕性太低,而是對妖神太信任了。


    她相信妖神是絕對不會去幹涉她的私事,其實這麽說根本就沒有錯。


    但是,她忘記了一點,那就是妖神就算實力再強,他也是一個男人。


    對於其他的事情,妖神絕對不會幹涉,偏偏柳瀾煙剛才的反應太大了,大到讓妖神亂了分寸。


    他會偷偷的去關注,為柳瀾煙排除她的麻煩。


    絕對沒有想要窺視她生活的意思,更何況在柳瀾煙的話中,他聽到了一個讓他惱火的消息。


    一個讓柳瀾煙很在意的人。


    那種、那種帶著依戀的感覺,他絕對不會錯過。


    那是什麽人?


    怒火中燒。


    當然,妖神是絕對不會承認那是妒火的。


    “餘昕逸怎麽了?”妖神還沒有從剛才的情況裏退出來,所以為了一個有時水準的話。


    好在柳瀾煙並沒有注意到妖神的奇怪反應,還以為他又開始在逗她,不滿的一拍妖神的胳膊:“別裝糊塗,我在跟你說正事。”


    “好吧。”妖神趕忙回神,認真的看著柳瀾煙,“怎麽了。”


    “妖主還沒有完全放棄餘昕逸啊。”柳瀾煙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當然,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妖主還是希望日後的繼承人是餘昕逸。”妖神含笑說道,“更何況餘靳爍並不是一個繼承妖主之位的最佳繼承人。”


    “嗯。”柳瀾煙絕對同意妖神的話,“餘靳爍狂妄自大,鋒芒太露,就算是日後做到了妖主之位,恐怕根本就無法維持妖界的安寧。”


    餘靳爍是一個很喜歡表現自己的人,從風光無限的妖界第一王爺的光環上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多麽的希望被人崇拜的目光時時刻刻的包圍著。


    “真是悲哀。”柳瀾煙笑著聳肩,“妖主之位最後竟然沒有繼承人。”


    “這件事情就不是我能控製的。”妖神一點都沒有緊迫感。


    對於他來說,隻要保持妖界的平靜安危就好了,至於誰會來主持妖界,成為妖主,他是絕對不會插手的。


    所以說,他這個位置真的很奇特。


    明明是妖界的安危生死全都係在他的身上,偏偏裏麵的大局高位更替,妖神全都參與。


    “幹什麽這麽看著我?”柳瀾煙打量的目光讓妖神有點不太自在,不由得問了出來。


    “沒事,隻是感覺你太奇怪了。”柳瀾煙被妖神發現了也並沒有掩飾,反倒直接的說了出來。


    “哦?奇怪?我哪裏奇怪了?”妖神好笑的問著柳瀾煙,他很想知道柳瀾煙的眼裏,他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


    “明明與妖界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你偏偏又遊離在妖界之外。”柳瀾煙單手支腮的問著妖神,“你真是個怪胎。”


    最後一句評價讓妖神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句、算是稱讚嗎?


    “謝謝。”妖神認真的道謝讓柳瀾煙驚訝的眨巴著眼睛,她這麽說他,他還道謝?


    “瀾煙說我什麽,我都開心。”妖神輕輕的一笑,剛才還很好的氣氛立刻的曖昧起來,驚得柳瀾煙噌的一下跳了起來,跳離妖神老遠。


    戒備的盯著妖神,磕磕巴巴的質問著:“你想幹什麽?”


    “我什麽都沒想做。”妖神無奈的瞅著柳瀾煙,他的信譽在她那裏怎麽就這麽低?


    “嗯,最好。”柳瀾煙稍稍放鬆的說完,然後轉身就走。


    “瀾煙,你幹什麽去?”妖神叫住柳瀾煙,不是剛說的好好的,怎麽又走了?


    “事情說完了,當然是回去休息了。”柳瀾煙回頭對著妖神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還不忘說一句,“跟你在一起,有時太危險。”


    說完,柳瀾煙嗖的一下離開了。


    “危險?”妖神仔細的琢磨著這兩個字,似乎那種“危險”的事情,要多做做,做多了,也許瀾煙就會改觀了吧。


    大家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彭臻一直去查妖神交給他的任務,隻不過查來查去,終究是沒有查到柳瀾煙所說的那個人。


    彭臻很沮喪,甚至是很挫敗,去回稟給妖神知道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責罰的心裏準備。


    他跟在妖神身邊千年的時光,就沒有一次是這樣的無能為力。


    竟然查不出一點點的消息。


    “尊主,柳姑娘的事情……”彭臻還沒有說完就被妖神給接了過去,“沒有半點消息?”


    “是。”彭臻羞愧的垂下頭,他感覺自己真是太沒有用了,這種小事,隻是查個人竟然都查不到。


    “瀾煙的事情要是這麽容易就查出來,就不是瀾煙了。”妖神倒是一點都沒有覺得意外笑著說道。


    “慢慢盯著就好了。”妖神隨意的交代著彭臻。


    “是。”彭臻應著,說完之後,立刻又稟報著,“魔界的人已經到了。”


    “到了?”妖神笑看著彭臻,“妖主說什麽?”


    “妖主想要明天在大殿上解決這件事情,請尊主過去做個見證。”彭臻想了想說道。


    “嗯,也好。去告訴妖主,明日一定準時到。”妖神點頭,那種事情早點解決早點省事。


    擺明就是一個不了了之的事情,明天隻不過是一個過場罷了。


    會因為魔界交出一個人來,妖魔兩界的關係就好得跟兄弟似的嗎?


    絕對不可能。


    魔界本來就是一群好戰的人,對於妖界想要掠奪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在沒有撕破臉的時候,彼此麵子上好看罷了。


    次日,妖界的重要人物齊聚一堂,獨獨少了餘昕逸。


    不過,在場的幾個人全都聽說了前幾日之時,妖主對著餘昕逸大發雷霆的事情,最後是讓餘昕逸在家中閉門思過。


    據那日守在外麵的宮人所說的隻言片語也可以分析出來,那日妖主真的是氣瘋了,餘昕逸臉上都帶了傷痕。


    以前,餘昕逸就算是再不成器,妖主也沒有動手打過他,隻不過是訓斥,要不就是忽視。


    可能是那天禁地的事情,讓妖主太生氣了。


    氣惱餘昕逸竟然無視王城的百姓,一點作為都沒有,這才如此激動,忍不住打了餘昕逸。


    在大殿上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讀到了同樣的消息,看來這次餘昕逸是在妖主的心裏被打到了穀底。


    日後妖主之位絕對是餘靳爍的了。


    “尊主,您看事情這樣解決如何?”妖主與灤王他們說了很長時間的話,無非就是商討這次事情的解決辦法。


    被魔界推出來的人,承認了所有的罪行,當然包括他如何指使秦銘,真是說的在情在理,聽得旁人是無話可說。


    當然,灤王也是在這件事情上表達了很深的歉意,同時表明了魔帝的意思。


    妖魔兩界還是要和平相處的,絕對不要因為這件小小的誤會造成什麽不好的後果。


    妖主當然是順坡下驢,與灤王打著官腔。


    最後的處理方法也商討完了,然後詢問著妖神的意見。


    其實這個時候詢問妖神除了要表達一下對尊主的尊重之外,更重要的還是要明確的告訴魔界告訴灤王,妖界可是有人坐鎮的。


    所以當妖主問了妖神的意見之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妖神的身上。


    被眾人如此認真的注目著,妖神依舊淡然的啟唇就說了四個字:“如此甚好。”


    妖主一聽妖神的話之後,又與灤王客氣的說了幾句之後,這次的談話就算是完滿結束了。


    然後該怎麽處理那個“幕後主使”,與魔界的關係怎麽安排,都不需要妖神操心,有妖主和四個長老,還有餘靳爍這個王爺來處理。


    妖神起身,拉著柳瀾煙的手優雅離開,從他進入王宮大殿,到他離開,總共就說了那麽四個字。


    離開大殿之後,柳瀾煙見左右沒人,問著妖神:“真是公式化的處理方式。”


    “怎麽處理的?”妖神漫不經心的問道。


    柳瀾煙腳步一頓,不可思議的盯著妖神:“你剛才沒聽?”


    “沒有。”妖神大大方方的承認,一點都沒有覺得有半分羞愧的意思。


    “那你說如此甚好?”柳瀾煙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疼起來了,是她的思維太僵化還是妖神的行為太超前?


    “既然他問了,肯定是他想要的結果,我隻是附和一下,表示我存在罷了。”妖神理所當然的回答著,對著柳瀾煙輕輕的微笑。


    那笑容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他是真的不知道剛才大殿上在說什麽。


    “那你剛才在幹什麽?”柳瀾煙一陣的無語,她剛才明明看到妖神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坐在高位上,很認真的聽著妖主與灤王他們之間的對話。


    “發呆。”妖神很幹脆的給了柳瀾煙一個答案。


    他總不能說,他是一直在琢磨到底是什麽人來找柳瀾煙吧。


    不過,他確實也是發呆的成分居多。


    “你、厲害!”柳瀾煙絕倒。


    還有人能把這樣的答案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妖神不愧是妖神!


    妖神笑了笑,拉著柳瀾煙的小手說道:“我們回無塵居吧。”


    回到那裏的話,是很安全的。


    就算是誰想要找柳瀾煙,也絕對逃不過他手下的耳目。


    他的無塵居,要不是他想放人進去,其他人想要進去,絕對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所以,與其在外麵提心吊膽的等著,還不如把瀾煙帶回無塵居去。


    他倒要看看,誰有那個本事,敢闖他的無塵居!


    “不去。”柳瀾煙幹脆利落的兩個字,一口就打碎了妖神的如意算盤。


    “為什麽?”妖神奇怪的看著柳瀾煙。


    “我想去柳府拿一些東西,然後再回去。”柳瀾煙隨意的說道,“以後一直住在你那裏,一些東西也沒有必要留在柳府了,還是都搬過去好了。”


    “讓彭臻帶人幫你去搬。”妖神是老大不願柳瀾煙繼續停留在外麵。


    “我的東西怎麽好叫一些男人收拾呢?就算是女人也不知道我要帶什麽走吧。”柳瀾煙好笑的看著妖神。


    “那要多久?”妖神心裏咯噔一下子,他已經預感到什麽了。


    “至少需要兩天吧。”柳瀾煙低頭想了想之後,說出了一個大概的答案來。


    “兩天?”妖神聲音陡然的拔高。


    並不是說尖銳的拔高,而是明顯的比他平日溫和舒緩的聲音高了一個調兒,聽得柳瀾煙直皺眉:“怎麽了?”


    “嗯,沒事。我的意思是,兩天的時間夠用嗎?”妖神立刻的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趕忙幹咳一聲,一本正經的說著。


    “夠了啊。”柳瀾煙低頭算了算時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她說出這三個字之前,妖神那糾結的表情。


    “既然這樣的話,還需要我陪你嗎?”妖神小心翼翼的問著,當然,表麵上還讓別人看不出來他有多緊張。


    “你會去有事?有事的話就回去吧,我弄好東西之後……”


    “沒事,我陪你。”妖神立刻搶著說道,為了表明他真的沒事,還特意的跟柳瀾煙強調著,“無塵居你也住了一段時間了,你看有什麽事情?一點事情都沒有。”


    “嗯,也是……”柳瀾煙想了想,點頭,她確實是沒有看到無塵居的人做什麽,好像整天就是閑著過日子,真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一點都不會被世俗的事情束縛。


    “對,無塵居裏一點事情都沒有,反正大家都是閑著。”妖神肯定的說完,全然不顧跟在他身後默默流淚不敢抗議的彭臻。


    尊主大人啊,我天天這都快要跑斷了腿,到底是在忙是嗎?


    彭臻無語問天,真可謂是敢怒不敢言啊。


    妖神說他閑,那就閑著吧。


    “嗯,你沒事就行。”柳瀾煙並沒有注意到妖神剛才劇烈的情緒變化,跟妖神回到了柳府。


    柳府的丫鬟一見柳瀾煙回來,哪裏還敢怠慢。


    以前的柳瀾煙是他們人人可以欺負的對象,現在的柳瀾煙,他們是想巴結都巴結不上的。


    “小姐,您……”丫鬟諂媚的上前,想問問柳瀾煙需要什麽。


    “我還是會我的地方住著,裏麵什麽都不缺,你們去忙吧,跟以前一樣就可以了。”柳瀾煙笑眯眯的說著,卻讓丫鬟立刻嚇白了臉色。


    跟、跟以前一樣?


    他們不想活了不成?


    別說是妖神那一關了,就是現在他們的老爺柳晉利也絕對不會允許他們這麽做的。


    柳瀾煙根本就無視丫鬟驚恐的神色,拉著妖神笑眯眯的說道:“帶你去我以前住的地方。”


    “好。”妖神任由柳瀾煙拉著,往她的住所走去,穿過柳府的層層院落,走過鮮花怒放的花園,踏過雕梁畫棟的庭院,越走越荒涼。


    拐了很多的彎之後,待見到了柳瀾煙居住的院落,更是滿目淒涼。


    “來,進來吧。”柳瀾煙推開了斑駁的院門,陳舊的木門發出吱呀呀的聲響,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似的。


    “這就是我住的地方,你可以睡我旁邊的屋子,稍稍收拾一下就好了。很簡單的。”柳瀾煙並沒有因為小院的殘破而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給妖神介紹著。


    根本就沒有感覺到妖神那一身純白飄逸的衣衫與這滿院的荒涼是多麽的不相配。


    院裏的東西很簡單,一口水井,旁邊看似廚房的地方堆了一些幹柴,因為一直沒有人動,上麵蒙上了一層灰塵。


    推開一間房間,妖神終於明白柳瀾煙剛才所說的很簡單是什麽意思。


    當然簡單了,房間裏什麽都沒有,就一張板床,連被子褥子都沒有,房間的角落裏堆放著幾件破舊的家具。


    “還可以吧。”柳瀾煙將窗戶打開,通通風,伸手一指那板床,“我擦一下,然後鋪上褥子就可以了。”


    “嗯,挺好。”妖神點頭笑道,隻是安靜的看著,眼中一點都沒有泄露他心中的疼。


    他的瀾煙以前就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嗎?


    “你等我一下啊。”說著,柳瀾煙轉身出去,拎起一旁的水桶。


    “柳姑娘,我來吧。”彭臻趕忙一把搶到前麵,走到了井邊就要去打水。


    “彭臻……”柳瀾煙輕喚了一聲。


    “沒事的柳姑娘,這裏我來。”說著彭臻就要把水桶扔入井裏打水。


    “彭臻,其實不用那麽麻煩的。”柳瀾煙趕忙阻止了彭臻,伸手,手指微微上揚,一股清亮的井水從井裏冒了出來,直接的落入桶中,一桶水剛剛好八分滿。


    彭臻低頭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他竟然忘了還可以這麽輕鬆的打水,其實不是他忘了,真的是他沒有打過水。


    在無塵居裏,哪裏需要他打水啊。


    “我來擦就好了,柳姑娘,您歇著。”彭臻剛要過去拎水桶,院門口立刻響起一聲驚呼。


    “您可千萬別動手。”隨著驚呼,柳晉利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哎呀,尊主,您怎麽能來這裏呢?有上好的廂房都準備好了,您可千萬不能住在這裏。”


    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妖神從那間簡陋到極點的房間內慢悠悠的踱了出來:“瀾煙可有住,本尊自然也可有住。”


    不急不緩的聲音,愣是嚇得柳晉利全身發顫,差點腿一抖趴在地上。


    “尊主,還是請移步到廂房吧。”


    “不用。”妖神直接拒絕,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柳晉利為難的看著妖神,想了一會兒之後,商量的詢問著:“要不,讓丫鬟過來收拾一下?尊主,您看可好?”


    妖神看了一眼柳瀾煙之後,點頭:“可以。”


    這兩個字一說出來之後,柳晉利暗中的鬆了一口氣,幸好還有轉圜的餘地。


    柳晉利趕忙的吩咐丫鬟過來打掃。


    小小的院子並不大,裏麵的東西也是少到不能再少,很快的就打掃幹淨了。


    柳晉利一直想要跟妖神搭上幾句話,很可惜,躊躇了半天之後,愣是沒幹開口。


    誰不知道妖神疼柳瀾煙,在看到這樣的居住環境之後,他說什麽都沒法讓妖神安心吧。


    簡單的收拾完,也鋪上了被褥,倒是比剛才好了很多。


    柳晉利看了看妖神的神色之後,也不敢再說什麽,隻好呐呐的低語兩句:“尊主若是有事,盡管吩咐。”


    說罷,也不管妖神並沒有搭理他,慌忙退了出去。


    晚上,彭臻帶來了飯菜,吃完之後,各自回去休息。


    “尊主。”彭臻進了妖神的房間,看著在床上盤膝而坐的妖神,小聲的說著,“柳姑娘出去了。”


    “嗯。”妖神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彭臻,然後起身。


    彭臻嚇了一跳,趕忙問道:“尊主,您這是……”


    “去看看。”妖神肯定的說道,瀾煙到底是要去見誰。


    “尊主,已經是亥時了。”彭臻根本就不讚同,這個時候尊主最虛弱,很多力量都不能使用。


    萬一要是有點什麽事情,那可怎麽辦?


    “無妨。”妖神看了彭臻一眼,“你跟著一起去。”


    他自然知道要保護好自己,現在有了瀾煙,他更不能讓自己隨便的出事。


    他也不會隨意的以身犯險,隻有他好好的,才能更好的保護瀾煙。


    “是。”一聽這個彭臻心裏踏實了很多,跟在尊主的身後離開了柳府。


    一路上彭臻給尊主指著路,他們一路遠遠的墜在了柳瀾煙的後方,跟了過去。


    他們越走越遠,很快的就出了王城,往山中行去,又走了一段時間之後,感覺到前方柳瀾煙的氣息,兩個人立刻止住了腳步。


    妖神現在是很虛弱,但是不並不代表他隱藏的本事就低了,跟彭臻使了一個眼色之後,兩個人快速的過去,找到一個最佳的位置,去看柳瀾煙到底是在與什麽人見麵。


    說話聲音傳來,妖神眉頭一皺,竟然已經見上麵了?


    難道他終究是晚來了一步不成?


    到底是什麽人,讓柳瀾煙竟然三更半夜的背著他出來。


    慢慢的將麵前的樹枝壓下,妖神看向前方,正好看到月光下的柳瀾煙,以及她對麵的--餘靳爍?


    妖神眼睛陡然睜大,怎麽會是餘靳爍?


    別說妖神驚訝,就是彭臻心裏也是嚇了一跳。


    柳姑娘背著尊主來見餘靳爍?這是什麽詭異情況?


    彭臻偷偷的瞄了妖神一眼,沒有看到妖神臉上有其他的表情變化,看來,尊主也不相信吧。


    知道妖神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彭臻這才穩下了心神,繼續看下去,先聽聽他們說什麽吧。


    隻是……彭臻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


    勉強壓下心頭的怪異感覺,彭臻仔細的聽著。


    “為什麽?你怎麽不說話?”餘靳爍好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大聲的質問著柳瀾煙。


    柳瀾煙靠在樹幹上,無聊的看著餘靳爍的自導自演,她來這裏是有正事的,為什麽要看這麽一個神經不正常的人,來浪費她的時間?


    “柳瀾煙,你就沒有什麽好解釋的嗎?”餘靳爍越說越生氣,大聲的質問著柳瀾煙。


    “你想讓我說什麽?”柳瀾煙無奈的歎息著,跟瘋子果然是不能對著幹,先把他的情緒安撫下來再說。


    “為什麽當日你要假裝是個傻女?”這是餘靳爍最糾結最鬱悶的事情,若是不是傻女人,一切就會都不同了。


    柳瀾煙好笑的看著餘靳爍,感覺他問的這個問題是那麽的幼稚:“我是不是傻女,跟你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有關係?你跟我有婚約,你要是不裝,你該是我的王妃!”餘靳爍大聲的說著。


    “所以,你的標準就是要找一個聰明的有能力的女人嘍。”柳瀾煙好笑的聳著肩,感歎著,“餘靳爍王爺啊,您可真是勢力啊。”


    “你是想要一個妻子,還是想要一個能力啊?抱歉,我不是物件,不賣。”柳瀾煙毫不留情的出言諷刺著。


    這樣的諷刺讓一直被人高高捧著的餘靳爍很難受:“柳瀾煙,是你先騙了我。”


    如此蠻不講理的話,讓柳瀾煙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誰啊?我騙你?你太高估你了。”


    “你……”餘靳爍氣得大叫,“我有什麽不好?我是……”


    “你有什麽好?”柳瀾煙上下的掃了一眼餘靳爍,眼中的鄙夷好像是銳利的刀片在他身上劃了一遍,讓他極不舒服。


    “我……”餘靳爍剛想辯解,或者說是反駁柳瀾煙的“謬論”,卻被柳瀾煙打斷,“就算您有千般好,我也不喜歡,而且,騙不騙的跟你也沒有半點關係,我過我的生活,沒有讓你有任何的損失。”


    “你要是不裝,我的王妃會是你!”餘靳爍越想越生氣,“要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娶了柳鑫蓉。”


    “是啊,當初也不知道是誰悔婚,是誰當著眾人的麵說要娶的是大長老的女兒,然後又是誰說柳鑫蓉才是符合這個條件的人。”柳瀾煙笑眯眯的瞅著餘靳爍,“這個答案有嗎?”


    “你要是不誤導我的話,我怎麽會……”餘靳爍剛要抱怨,就別柳瀾煙的笑聲給打斷了,那笑聲中的譏諷讓他不得不停住話語。


    “餘靳爍,你別這裏跟我廢話了好嗎?你的層次太高了,我比不上。我要是真的跟你成親了,簡直就是對你的侮辱,你應該慶幸沒有選上我,你跟柳鑫蓉很配的。”


    柳瀾煙笑嘻嘻的說著,並沒有一絲生氣的感覺。


    難道一個神經不正常的人對她咆哮,她也要變得不正常的去跟他對著咆哮嗎?


    她可不想被帶成瘋子。


    “柳鑫蓉根本就不把我當做夫君。”餘靳爍提到柳鑫蓉來,根本就是滿腹的牢騷與抱怨。


    “根本就不關心我的感受,也不會為我著想。”餘靳爍想到禁地出事的那晚,更是氣憤非常。


    “禁地力量泄露的時候,她根本就是自己躲在房間裏。你呢?你還知道去禁地找妖神了。你要是成為我的王妃,你也會站在我的身邊。”餘靳爍情緒越來越激動。


    柳瀾煙真的是對這樣的人無語了,仰了仰頭之後,聲音疲憊的問著餘靳爍:“敢問一句,誰讓柳鑫蓉去禁地的?”


    餘靳爍剛要解釋,柳瀾煙手一擺,阻止了他的廢話:“不用說什麽,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柳鑫蓉的行動完全是受你控製,我是不知道為什麽你讓柳鑫蓉去禁地,但是她去禁地絕對是你的指使。”


    “你都不把柳鑫蓉當做你的妻,你為什麽還要讓她把你當做她的夫?”柳瀾煙好笑的問著餘靳爍,她真的理解不了這種人的思維方式。


    難道什麽事情都不付出就隻得到回報嗎?


    憑什麽?


    為什麽?


    就這樣的事情還可以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他真好意思開得了這個口。


    “你都把柳鑫蓉推入危險的地方了,她憑什麽還要與你同生共死?”柳瀾煙真的是在詢問,她真的不理解餘靳爍的想法。


    “我是她的夫君。”餘靳爍理所當然的說道。


    “所以,你我永遠都不會成為夫妻。”柳瀾煙不慍不火的笑道。


    “那是我被你騙了。”餘靳爍怨懟的盯著柳瀾煙。


    “是嗎?你說騙了就騙了吧。你能怎麽樣?”對於不講理的人,當然就要用不獎勵的方式,柳瀾煙從來沒有這麽的討厭一個人。


    她真要恭喜餘靳爍了,他榮獲此殊榮。


    “柳鑫蓉根本就不是愛我,隻不過是看上了我的地位。”餘靳爍不知道想起什麽來,為自己辯解著。


    “那不是很好嗎?”柳瀾煙笑著對餘靳爍道恭喜,“她看上了你的地位,你不是也想拉攏柳晉利這個大長老嗎?”


    “你們很不錯啊,天生的一對。”柳瀾煙笑眯眯的說著,“真的是絕配!”


    “柳瀾煙你別這麽的強詞奪理,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餘靳爍被柳瀾煙說的找不到詞來反駁,上前伸手就想去拉柳瀾煙的胳膊。


    看著餘靳爍伸過來的爪子,柳瀾煙眼眸危險的眯了起來,現在想動她,也不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


    就在柳瀾煙剛要出手的時候,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一下子餘靳爍就被打飛出去。


    下一秒,柳瀾煙被有力的臂膀摟緊了溫暖寬厚的懷抱之中,並不是熟悉的味道。


    妖神微微抬起的手緩緩的放了下去,誰?竟然搶先他一步?


    是那個要來找瀾煙的人嗎?


    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妖神仔細的看著那個男人,惡毒的想著,不就是一個五官稍微端正一點的男人嗎?


    彭臻驚訝的看著一個美男子驟然出現,一巴掌就把餘靳爍給打飛了出去。


    同時長臂一伸,將柳瀾煙摟盡了懷裏,那動作之自然,之流暢,絕對不是做了一次兩次,相當的嫻熟啊。


    彭臻稍稍的將呼吸放輕了很多,他現在是看不到妖神的表情,但是下意識的本能在提醒著他,要收斂收斂再收斂,現在的某人處於暴怒的邊緣。


    希望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才好,千萬不要再刺激妖神了。


    就在彭臻提心吊膽的時候,那個俊朗的美男子摟著柳瀾煙大喝了一句,一句讓彭臻想立刻昏死過去的話--


    “我的人你也想碰,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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