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海音寺一起相處的這幾天裏,兩人除了追查組屋糅造的蹤跡,也不是全都在吃喝玩樂。


    雖然海音寺本人對高層刻意的安排並不感冒,但還是在閑暇時間和東方觀磨合了一下,兩人的相性無疑是恰好互補的,海音寺無差別的“激鳴咒音”對東方觀毫無影響,這也就致使她發現自己那可以灌入武器的咒力,東方觀也能將其利用。


    【戴天】的創造初衷就是以弱製強,偷襲用的製勝法寶,但在麵對大型咒靈時,雖能令其無法使用術式,但很難迅速將其祓除,尤其是在咒靈的領域當中,相差數秒,都有可能導致最終的敗局。


    不過東方觀也是有夠倒黴的,雖然領域的必中必殺的效果對他不起作用,但前後兩次遇上的特級咒靈,卻都有覆蓋整個領域的aoe技能,這下東方觀就是再傻也知道空魚所言不虛,自己真是處在違背束縛的懲罰當中。


    隻不過麽……這樣的事情能發生一次兩次,難不成還會持續發生?除非那居高臨下,象征秩序的大他者真的臉都不要了,非要在自己身上搞點幺蛾子,什麽地震海嘯火山爆發……為了搞死東方觀和他周圍的人不惜違背自然規律。


    “雖然之前豪言壯語了一番,但真正有沒有見效,我看還得找空魚問問……有那麽一二刻,我好像也看見了‘束縛’什麽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喂,你要眼睜睜看著美少女失血過多死在你眼前嗎?”


    海音寺幽怨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玩笑的語氣,東方觀轉身看去,隻見她傾倒在地上,悠閑地點上一支香煙,用一種奇異的明亮目光看著他。


    “少女?大姐你已經過了那個年齡了吧……還有,這算是‘事後煙’麽?”東方觀吐槽一句,走上前將她背上。


    “來一口嗎?”海音寺靠在東方觀背上,兩指夾著香煙湊到東方觀嘴邊,他低頭瞥見印在濾嘴上薄薄的口紅印,突然很沒出息地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探出頭咬在香煙濾嘴上深吸一口。


    “喔!”海音寺發出驚呼,有種起哄的意味在裏麵。


    “咳咳咳……嗆死了,就抽這一口。”東方觀嗆了一下,很快就將頭縮了回來,海音寺夾著香煙的手微微抖動著,她笑個不停。


    “海音寺,我很強吧。”東方觀向林場外走著,突然很認真地問道。


    海音寺微微一怔,眼神有些黯淡地說道:“嗯,是啊,咒術師當中,能作為你的敵人的,大概隻有特級吧。”


    “詛咒師呢?除了夏油傑還有比他更強的存在嗎?”


    “……沒有了,毫無疑問,他就是邪惡的頂點。他的術式十分特殊,能夠役使咒靈為自己所用,隨便操控一個強力的咒靈進攻,普通咒術師都很難抵擋。”


    “那海音寺,你為什麽要做咒術師?”


    東方觀遲疑了片刻,還是問出了那個海音寺一直逃避的答案,他已經發現了,海音寺隻有在同伴遭到危險的時候才會認真,那種決斷、執行力、意誌……和平常狀態的她判若兩人。


    換句話說,海音寺隻身一人的時候,根本沒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夜蛾正道說過,咒術師這份工作需要很強的責任感和積極性,但現在東方觀發現,這種積極性,在許多咒術師身上都是看不到的,七海建人和海音寺琴鳴就是兩個典例,七海責任感強,海音寺則在一種低沉的欲望裏沉淪,這兩個職業咒術師的壓抑生活都給人一種十足的窒息感。


    相反,特級裏的九十九由基,直接放棄咒術師的本職工作,轉而將熱情投入到對咒靈和咒力的研究上麵,她是篤信這樣做對未來更加有利,所以在她身上看不到什麽壓力,隻有驕陽般的火熱和自信。


    “你有什麽事情是放不下的呢?對詛咒師的仇恨,還是說其他的東西?”


    海音寺沉默了很久,等東方觀將她抱到汽車後座,驅車導航前往最近的醫院的時候,海音寺並著雙臂擋在麵前,身體蜷縮著,說著如夢囈一般的話語:


    “是啊,為什麽要做咒術師呢?同伴的仇,不都已經報複回去了麽……這個職業,充斥著死亡、壓抑、瘋狂。”


    “我,從小時候幻想著這條道路的終點,是鋪陳著鮮花和芳草的美麗靈魂,人類得以在和咒靈千百年來的鬥爭中跨越過去,那些死者的靈魂得以解脫,卻發現真正傷害到人類的,從來隻有人類自己,咒靈映射的醜惡,即是人類自身的醜惡。”


    “我不知道,隻會殺戮,或者被詛咒師殺死……從前已經無數人倒在這條路上了,我覺得我也應該是這樣,成為一個真正能夠改變世界的人道路上的一座枯墳,但我又深知這樣的人生根本毫無價值……”


    “我還有非做咒術師不可的理由嗎?”


    “是啊……我為什麽要非做咒術師不可呢?……觀,伱真是個不錯的搭檔,我們走吧,其實——我也很喜歡旅遊!”海音寺突然扶著門把手坐起來,她通過後視鏡盯著東方觀的眼睛,臉頰紅撲撲的,雙眼釋放著前所未有的光亮。


    “雖然一發工資就會揮霍光所有的錢,但我還可以賣掉車,我英語很好,我一直想去國外看看,芬蘭……芬蘭怎麽樣?現在快到六月了,聽說那裏的人幾乎全天都能看到太陽……電影節,仲夏派對,搖滾音樂節,我一直都想去看!”


    “海音寺。”東方觀長歎了一口氣,聲音平靜地說道:“就像普通的工作會有退休年齡一樣,咒術師也不一定非要死在誰的手裏才能罷休的,迄今為止,你已經最大限度地救了很多人,你該休息了。”


    “不必對那些你力不能及的人死去而愧怍,不管那些人是如何高尚和偉大,你也不該想著為了他們而犧牲自己。


    放棄吧,每個人的實力和抗壓能力都是有限的,你要承認自己已經到極限了,熬夜、吸煙、酗酒、服用藥物……這樣下去你隻能毀滅你自己。”


    “抱歉,芬蘭隻能由你自己去了,去度假吧,直到某一天你心中重新生出不可遏製的,迫切想救助他人的熱烈……我,在這段時間會接替你的責任,以一名職業咒術師的身份繼續戰鬥下去,直到殺光所有的詛咒師,直到詛咒的時代被徹底終結……隻有一點我可以保證。”


    東方觀盯著後視鏡上目光怔怔的海音寺,語氣堅定地說道:“相信吧,我不會死的,也不會讓同伴死在自己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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