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的空氣開始逐漸變得凝固了起來。就像是有一個無形的神明正在對這間教室釋放著他的怒氣一樣,空氣凝重的讓人感覺胸口上都產生了一點不自然的重壓。


    玩著橋牌的學生把牌攤到桌子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上麵雕刻的,帝國法師團擊殺太陽神的壁畫。那上麵黑色袍子的法師也是一臉陰沉,那被塑造成敵人的太陽神更是跟末日審判降臨一樣麵色陰鬱神色冷酷。這讓教室中沉悶的空氣更加嚴峻了起來。


    “……總之今天要學習的就都在這個黑板上了。”


    那在講台上的老師也似乎感受到了教室裏麵彌漫著的不安分的空氣,放下了手中的粉筆,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鏡。眯著他那雙看起來頗為猥瑣的眼睛看著牆壁上的掛鍾。那上麵標注著的‘11’的花體字讓這個老人頗為興奮的翹起了他的山羊胡子。


    “啊,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啊?那麽下課吧,我想大家也都餓了。學院的食堂會為大家準備好飯菜的。大家在接下來的課堂上會學習全新的知識,那麽學生們再見了。”


    應該說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沒有應付幾句,而是把那套流程全部做完。這個猥瑣的山羊胡教授似乎在這點有著出人意料的執著。在所有人厭惡的目光中,這個老教授最後顫顫巍巍的對著講台上的學生們彎身行了一個禮,然後才邁著相對來說十分輕快的步伐走出了這間階梯教室。把空間留給這些行為思想都變得亂七八糟的學生們。


    沒有任何一個老師會喜歡這樣的班級的。所以卡奧斯也能理解這個老頭子為什麽會變得這樣卑劣了。沒有人會願意跟這群學生們對抗,老油條們幹脆就選擇了和學生們一起墮落。


    所謂的黨同伐異,別人不管你你自然不會管別人。(.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雖然沒有什麽責任心就是了。


    “……”


    在老師走後,學生們開始三三兩兩的整理起來自己的東西。但是那從未知中彌漫出來的壓抑感依舊讓這些學生們麵色陰暗行為遲緩,就像是一個個灰黑色的帷幕剪影一樣。


    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會感覺這麽疲憊與蒼老。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隻是感覺無比的疲倦和冷漠。就像是整個人都被世界隔離開了一樣,將陰冷蔓延到各個角落。這些變得陰暗化的學生們隻能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踏出這間灰蒙蒙的教室。


    “喂,妮雅……清醒了一點麽?”


    卡奧斯整理了一下手中的卷軸,輕輕的吹走了上麵漂浮著的黑色粉末。用卷軸專用的橫木把羊皮卷的一段塞到了裏麵卷了起來。做完了這流程後才對旁邊一臉疲倦的友人詢問道。


    “感覺就像是腦子裏被一百頭惡魔領主一起釋放戰吼一樣好受……”


    趴在桌子上的妮雅嗚咽了一聲,就像是一個被打擊了的小貓一樣。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試圖平複腦子裏依然沒有回複好的時間感。在妮雅的眼中整個世界都呈現出來一種錯亂的現象,這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出來哪些是過去的景象,哪些是現在的冷清。


    “啊啊啊啊……現在我眼前到處都是一大堆幻覺啊。我看到了那些死去的人正在談話的場景,他們正在討論我殺死他們之前那些罪惡的勾當。然後又在旁邊看到了一團岩漿,我知道那是我曾經看到過的地獄的一角。但是在那岩漿裏還飄著我過世已久的義父的腦袋。現在就像是用剛泡完了溫泉的語氣對我說要不要進去坐坐……這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的妮雅就像是剛剛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抱著腦袋在課桌上痛苦的哀鳴著。就像是某些小動物一樣顫抖著身子,竭盡全力的抵抗腦海中的幻覺。


    看那樣子估計是一時半會兒起不來了。曾經被幽魂糾纏過得卡奧斯自然很清楚這種情況究竟有多痛苦。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要不要用機械思維和死者情緒輔助一下精神,在得到她強烈的否定答複後,卡奧斯也隻能是聳了聳肩。


    “那麽我先在這個學院裏逛一下好了。等到一個小時後我再來這裏找你。”


    卡奧斯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熊皮長袍後對著妮雅說道。在妮雅痛苦的揮手告別中,卡奧斯很平常的點了點頭,然後一臉自然的走出了這間沉悶的階梯教室。


    但是隻有這個大巫師巫師自己明白,他在走出教室後心中出現的那一聲釋然的歎息。


    他是真有點怕了。


    卡奧斯害怕妮雅再跟他繼續有著什麽牽扯和聯係。妮雅是一個很大的變數,非常大的變數。因為卡奧斯發現自己沒有陰影的壓製下居然會對她產生一種憐憫和在那之外的感覺。這讓大巫師感到十分的恐慌。因為那簡直意味著自己一切的犧牲都是虛無飄渺的。


    自己放棄了在王都一切的榮譽是為了回到自己原來的家。卡奧斯想回到自己的家裏,去上著網絡,跟人聊天,然後和自己的朋友談論著哪些政策,最後在那個和平的世界裏找到一個喜歡的女人最後結婚。就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簡簡單單的在自己的家鄉裏過上一輩子。他隻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鄉,卡奧斯魂牽夢繞的那個故國。


    而在這理想之前,一切的憐憫和感情都是不需要的。因為這裏注定是要被他放棄的。就像是一個很逼真,但是完全沒有用的夢境一樣,卡奧斯一直這麽告誡自己,讓自己更加冷酷。


    ‘不過是一個夢境而已,做夢總會有醒來的那一天。’


    站在走廊上,卡奧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維全都丟了出去。


    這些被認定為已經是注定放棄了的東西不能再撼動他的感情。卡奧斯承認自己沒有自信麵對這個世界的挽留。如果妮雅真的做出來了那種舉動的繼續,那麽卡奧斯很可能會順水推舟的就這麽不清不楚的留下來。他確信妮雅的能力絕對能讓自己留在這裏。


    因為那從一開始就不斷跳動的精神鎖就已經提醒了他,麵對妮雅的真正麵目時,他的自製力究竟是多麽的無力。那是幾乎要直接衝開精神鎖的強烈情緒波動。他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腦子裏轉動的究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情緒。隻是裹著棕褐色的熊皮長袍神色匆匆的跑過了一個又一個走廊。隻想離妮雅的教室遠一點,好好整理下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維。


    “應該是那個天空賢者在思維中設置下了一個邏輯陷阱。那個活見鬼的混賬我早晚有一天要和他算賬!感情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幹擾人的判斷……”


    確認了自己離得教室足夠遠了之後,卡奧斯靠著走廊上的雕花柱子十分沒有形象的的平躺下來。兩隻眼睛無神的看著上麵的天花板,逐漸觀察上麵的紋路。希望能夠平複下來自己那顆已經被一個不是告白的告白牽扯的亂七八糟的心。


    但是讓大巫師頗為憂鬱的是,那上麵描繪的還是精靈與人類相戀的故事。


    第一點,他討厭精靈。那些嘴上說著優雅優雅的生物是讓他從骨子裏的厭惡。第二點,他討厭戀愛。對那些一直歌頌著愛情的幸福和美麗的情侶,他也是發自骨子裏的厭惡。


    看著那描繪的美好畫卷,卡奧斯下意識的冷哼一聲。從長袍裏伸出了手掌對著畫卷比出了一根中指,準備施展解離術幹掉這讓他惡心的一幕。但是從身後的走廊裏傳出來的聲音卻讓大巫師一個哆嗦扯掉了即將施展的解離術。腦子裏所遊蕩的煩躁情緒頓時成幾何數增長。


    “卡奧斯大人?您在這裏幹什麽?”


    對於大巫師來說十分熟悉的,就像是歌唱團一樣清脆的讓人有些感動的聲音從卡奧斯的身後響了起來。那意味著卡奧斯見過的最大的麻煩即將來到他的身邊。


    隨後果然不出他所料的,出現在他麵前的就是一張精致到無以複加,就像是水晶一樣晶瑩剔透的麵孔。淡藍色的發絲掃在他的麵孔上,給他的觸感就像是一種輕撫。一對藍寶石一樣清澈的瞳孔裏麵倒映著卡奧斯灰黑色的眼珠。一對小巧的耳朵穿過了蔚藍色發絲的阻攔暴露在空氣中,挑逗情緒一樣的顫了顫。


    卡奧斯呆愣愣的看著眼前巧笑倩兮的羅莎琳德,完全搞不懂究竟是哪路神明給予了這個精靈以莫大的勇氣。甚至用這種親密的姿態來麵對他。要知道在外人的眼中,這個精靈可是幾乎和他麵對麵貼在一起接吻了的。這家夥的勇氣從何而來卡奧斯完全不清楚。


    這家夥瘋了吧。自己剛剛還要把她直接解離成粉末不是麽?那麽這個家夥用了僅僅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抹去了所有眼淚,然後還調整了精神,歡天喜地的用這種親密的姿態麵對他?


    卡奧斯對於這種精神狀態完全不能理解。


    所以他十分幹脆的對著那個精靈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


    “我說羅莎琳德,你該不會是那種十分奇妙的,越被人威脅越產生快感的體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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