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奧斯的心中絕對沒有榮耀與感情的存在。”


    老校長坐在搖椅上叼著煙鬥嘎巴著嘴,一張滿是皺褶與老人斑的麵孔上到處都是不滿。


    那個年輕人實在是太狂妄了。雖然老賢者也要承認他的才能,但是那種狂妄必將給帝國帶來毀滅與災難。這種想法在他看到卡奧斯眼睛的瞬間就如陰雲般揮之不去。


    他不可能呆在一個地方。


    老賢者發誓,那絕對不是什麽安分的人能出現的眼神。


    冷漠,殘忍,暴虐,狂妄。從那二十歲的靈魂深處滲透出來的是一種能讓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尖叫瘋狂起來的絕望感。那個年輕人絕對不是什麽瘋子或者是偏執狂,他的大腦裏就存在著一個活生生的地獄。隻有一個接近魔咒的執念正在支撐著他的肉體不被那瘋狂的精神所驅使。名字叫做卡奧斯的大巫師就是這麽危險的一個存在。


    如果是普通人,也不會放任一個隨時都可能引爆的定時炸彈放在身邊。所以天空賢者覺得自己給卡奧斯添加上枷鎖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簡直再正常不過了。哪怕普通人都知道報警處理一個瘋子,更何況天空賢者這個活了相當長年月的老家夥呢?


    所以天空賢者很理所當然的利用了這個千載難逢的空檔期,利用了卡奧斯那瘋狂的執念,在他瘋狂前進的步伐上悄無聲息的套上了一個韁繩。希望能夠遏製住他的步伐。


    “你這其實是在玩火,我的朋友。”在天空賢者麵前的壯漢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


    這個老人是賢者很多年以來的朋友了。穿著一身滿是傷痕的在傷痕之年就已經廢棄的獅鷲紋章盔甲,帶著一對莫德雷爾製式鐵護手,頭皮因為經年累月的不經打理已經退縮回去了大部分,隻剩下一些花白的頭發在老人的腦後飄著。這個臉上有著一道橫貫鼻梁的狹長刀痕的男人一副憐憫的表情看著憤怒的賢者,用緩慢又清晰的聲音向他的朋友表明了利害關係。


    “那個卡奧斯絕對不會被你的手段所利用的。我想你應該知道那種人究竟是怎樣的心理狀態。我們都不年輕了,歐裏斯西。年輕人的事情應該讓年輕人自己解決,而不是我們這老家夥給他套上枷鎖。那隻會讓他更加仇恨現在的世界,進而摧毀整個固有秩序。”


    “所以說那又如何?一個大巫師而已,能翻了天了?”老賢者不滿的吹了吹胡子。


    “但是那是二十歲的大巫師,他在十年後必然就能翻天。”老戰士抬起鐵護手摸了摸下巴上花白色的胡子,臉上帶著一種奇妙的笑容看著麵前的老朋友。


    “他在十年後必然能夠取得賢者的力量。而且這個人十分記仇,他曾經用各種理由把那些在騎士狩獵中的騎士們一個個虐殺了個幹淨。從騎士本身到辱罵取笑他的侍從,一個人都沒有放過,一個個從靈魂到肉體捏成了碎末。他的報複可是寫在了臉上的。你這麽利用他,你就不怕他十年後從地獄或者天國裏一個位麵跳躍來到你身邊直接把你這老骨頭吊起來?”


    “……但是我覺得我沒錯。那個人實在太危險了。”


    校長低頭想了想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發現以那個家夥的性格來看還真能這麽做。


    不,從一個瘋子的角度來考慮這家夥一定會做得更極端吧?說不定會壓抑著自身的憤怒一步步做到完美的絕殺,一點點把人逼入絕望的深淵裏麵才是他喜歡做到的。那種正麵戰鬥的風格可不適合那個一臉陰沉的就像是世界瀕臨毀滅一樣的死小鬼能夠做到的。


    不不不,或者說自己應該從現在就開始擔心自己的飲食習慣是否正確了吧?那家夥可是不會放棄任何殺人機會的,下毒暗殺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可能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吧?


    隻是這麽想著,賢者看著自己手中的紅茶就有一種下不去手的感覺。


    “看起來你也知道那家夥究竟是怎麽殺人了的。”戰士老人吹了吹胡子,攤開了手。“做好你這輩子不得安生的覺悟吧。哪裏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覺得他會在意那些沒用的規則麽?隻要不是跟他的道義違背,就算是暗殺下毒他也沒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不管怎麽說能稱為一個大巫師的天才,不太可能這麽下做吧?那些資料我也都看了,他確實是嚴格的按照規章製度在前進,沒有逾越什麽更沒有減少什麽――”


    “但是你可不能否認這家夥的瘋狂性不是麽?他沒有規則的約束話就是條瘋狗。不,或許比瘋狗都不如。畢竟瘋狗是不會吃石頭跳岩漿的,但是那個家夥卻能毫無芥蒂的幹出來這些事情,心智扭曲的跟個機器人一樣。”老人伸出手掌一把奪過校長手中的紅茶,在賢者不滿的抱怨中將茶杯對準嘴巴一飲而盡,完全沒有管那所謂的醇香和餘韻。


    “那個孩子是個純粹的人。惡魔雖然說位居於毀滅的頂端,但是他卻不會毀滅掉自身的存在和自我的認知。天使雖然列於守序的巔峰,但是他們核心的正義與秩序本來就是一個虛幻的概念。他們都不純粹,都有著各自的漏洞。人類可和那些殘次品們有著根本性不同。”


    對話成像並不是一個十分難懂的詞語。用對話直接在腦內構築出來一個相應的概念,賢者很輕鬆的就能理解到自己的友人傳達給自己的那種靈魂上的概念鏈接。


    在那腦海裏麵出現的是一個渾身都被一種無法明說的色彩所玷汙了的人類影子。


    “卡奧斯這個名字,實際上是有含義的。”牛嚼牡丹一樣喝完了校長泡的高等紅茶,這個粗壯的孩子伸出鐵掌又抓住了一根價值小半畝耕田的雪茄,點了起來後美美的吸了一口。


    隻是一口就將整個雪茄吸掉了將近三分之一。燃燒所造成的灰色的煙氣在校長室中隨著他粗重的呼吸逐漸的擴散開來。在那灰蒙蒙的太陽投射出來虛弱無力的光線照耀下,穿著獅鷲心鎧甲的禿頂老人就像是一個從史詩中走出來的雕塑,帶著灰蒙蒙的塵埃和一些朦朧而模糊的預言。給現在的人留下一個有一個有用或者無用的夢境。


    “混沌而無序,最初的暗。換一句話說就是純粹。他是無比的純粹,比水晶還要純粹,比空氣還要純粹,整個人都被那種意識所填充滿的掉線木偶。這種人你想要掌握它,還不如指望那些惡魔們跟天使罷手言和來的靠譜。它可不是人所能操縱的。”


    “是‘它’而不是‘他’啊……”院長同樣點起來一根雪茄,靜靜的抽了起來。


    “說到底我們兩個人都沒有把它當成一個人類來看待麽?不過是一個怪物,長得恰好像人而已。天才不過是他身上彌漫的毒,他的意誌從最開始就已經被固定,不是人類能撼動的。”


    “因為人類可是有弱點的。”古代雕塑豪放的笑了笑,露出了滿嘴潔白的牙齒。


    “人類是能被掌握的,世界觀是可以被他人撼動的。時間能夠撫平人類所遭受的任何傷痛,別人的看法也能影響任何人的行為。人類是社會,人類是群體的集合。就算是法師也需要水晶網絡進行交流,不跟人交流的人類隻能會寂寞而死。所謂的那些不交流者,不也是靠書籍和訊息進行溝通的麽?能交流就是能溝通,能溝通就是有弱點。不存在弱點的人類不存在。就是這種一般而又正確的結論。”


    蒼老的戰士扭了扭頭,活動著自身的肉體。關節因為僵硬的原因而時不時發出來‘喀拉喀拉’的這樣讓人有些擔心的聲音。但是那個老戰士並沒有在意什麽,而是在校長室內伸展著自己的身軀,做著各種各樣年輕人都可能閃到腰的拓展運動。盔甲和內襯的鐵皮互相交錯發出來讓人牙酸的聲音,但是老將軍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依舊是謹慎的做著那套動作。


    “我記得那些學戲劇的曾經給人總結出來了一個叫做怪物三定律的東西。我覺得很適合這個卡奧斯。第一點,怪物不可交流。第二點,怪物沒有弱點。第三點,怪物不可死亡,或者死亡後也會重生。這就是那些人總結起來的讓怪物們最出色的三個定律。那個卡奧斯可是這三點中占據了兩個,是一個十分出類拔萃的怪物。”


    “就算是你這麽說他也是個人類啊?”


    在校長抽動的眉頭注視下,老將軍完成了自己的鍛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對著麵色陰沉的老賢者,這個從卷軸中走出來的老將軍微笑著說出來有關於他對怪物的看法。


    “那個卡奧斯才不是人類。隻是一個長得像人類的怪物罷了。想掌握它你隻會玩火自焚,我的朋友。我在地獄中也沒有見過有著如此意誌的生物。他單純的想要為了一個目標做些什麽,為此他甚至不惜毀滅世界。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話,他絕對不會猶豫。”


    “所以聽我一句勸告,老朋友。不要管他。不然的話你隻會――”


    “校長!不好了!事情不好了!”


    在那禿頭的老戰士說到一半的時候,那校長室的紅木大門就被一個滿臉麻子的學生粗暴的推開了。從外麵因為用力過猛直接滾進來,在地麵上踉蹌了幾步後一把扒到了校長的紅木桌上,一臉哀怨的瞪著那個隱瞞身份的大賢者。


    “你現在可是帝國魔法學院的學生!慌慌張張的成什麽體統!”老校長被那闖進來的男生嚇個半死,也不管什麽偽裝身份了直接扯開喉嚨對著那慌忙的學生怒吼道。


    “現在給我深呼吸!發生了什麽事情給我好好的說出來!”


    “啊?!啊,哦哦哦!嘶……呼……”


    那個滿臉麻子的學生先是一愣,然後醒悟到了什麽一樣連連應付到。沒管旁邊神色怪異的老戰士,順著校長的紅木桌子站穩了身子。閉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一臉堅定的看著老校長,用播報員一樣的語氣訴說了一個讓老校長感覺腦子都要炸開了的情況。


    “卡奧斯。尼古拉斯和羅斯特。德古拉在學院比武場內殺死三名學生,擊傷十七名學生。其中四名已經失去了意識,現處於彌留之際。現在二人組合正在麵對全校學生的挑戰……”


    “……這種事情你早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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