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學院,議事殿。


    “院首,陳墨自今日起,退出三重學院!”一個中年人拍案吼道。


    他是陳墨的父親陳衝,濃眉劍目,身穿虎紋鎧甲,頗為英武。


    陳衝如今執掌陳王府,築基大圓滿的修為,不過麵對三重學院的院首,根本不夠看。


    他之所以能站在這裏與院首對峙,仰仗的是老祖當年遺留的微末臉麵。


    三重學院的院首是一位仙風道骨的白須老者,名張道真。


    他抄著手,雙目微垂,聲音蒼老地說道:


    “陳王,太莽學府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九大學院隻能進不能出,即便是我,也違拗不得…”


    陳衝臉色漲得通紅,又拍案咬牙怒吼道:“那為何要選擇我陳王府的子嗣?不就是看我陳王府家道敗落嗎!而且小兒未能築基,等於是判了他死刑啊!我陳王府不答應!”


    張道真沒有絲毫表情變化,他不疾不徐,嘴巴微張,緩緩道來:


    “陳王,你著相了,此事已定,不再更改,回吧…”


    陳衝暴躁的情緒平複下來,他隨即眼睛微眯——


    言出法隨,張道真境界高深莫測已經不是自己所能揣測的了。


    陳衝暗自歎息,當年老祖如果不是渡劫失敗,何至於家道敗落?又何至於受這種窩囊氣!無奈啊!


    隨即,陳衝拱手道:“院首可否準許我與小兒一敘?”


    “去吧,探視子嗣並不違反學院規定,我無權阻攔你。”


    說完,張道真原地消失,陳衝的手裏忽然多了一枚玉質令牌,憑此可以隨便出入學院男修宿區。


    “多謝院首!”


    陳衝又拱拱手,大踏步離去。


    他走出議事殿,張道真緩緩顯出真身,依舊還在原地,看著陳衝離去地方向,淡淡地說道:“清彌,你跟著陳衝前去男修宿區,切莫讓他帶走陳墨,避免節外生枝。”


    “是,師尊。”


    一個清秀的白衣小道童從側殿出來,對著張道真彎腰拱手,退出了議事殿,暗中跟著陳衝。


    陳衝手持玉牌,亳無阻礙穿過一座座殿宇,一重重防衛,來到群山拱衛的男修宿區,傳聞群山之間有一座護道大陣,是上一代院首飛升時所布,即便是張道真這樣的半步地仙強者也無法撼動。


    但凡住在這裏的弟子,都是太莽山達官顯貴的子弟,每一個都是接受天材地寶培育的,是三重學院的重點保護對象,因為他們的安危關係到三重學院是否能得到達官顯貴們的支持與擁護。


    原主是唯一的例外,陳王府敗落,又加上他資質平庸,天材地寶根本不可能傾向他,沒有天材地寶的加持,境界得不到提升,更顯得他資質平庸,如此陷入惡性循環致使他至今還沒有進入築基期。


    不過話又說回來,比原主資質平庸的弟子也有,但擋不住人家家境殷實,在海量天材地寶的不斷喂養下,就是豬也能築基了。


    所以,這是一個資源為主、天賦靠邊走的修仙世界。


    陳衝走入偌大的男修宿區,修為瞬間被壓製到築基初期,與這裏的弟子無異,倒並不是說就打不過他們了,除了修為,還有豐富的打殺經驗和硬核的武力,隻是這樣就不能隨便幹掉一個築基弟子了。


    男修宿區,一棟棟風格相同的精致茅屋整齊排列著,每個弟子一間茅屋,從外表上看沒有特例,但進了茅屋可就不一樣了,家境殷實的弟子茅屋裏麵裝飾的簡直就是洞天福地,可為修行大幅增益,而像原主這樣的,茅屋內的擺設雖說不隻是床桌椅板凳,也有一些家裏送來的東西,但延年益壽可以,助力修行簡直不要太奢望。


    陳衝感受著一棟棟茅草屋裏溢散出的精純靈力,心情無比沉重。


    自己這個兒子淒慘到如今這個地步,當父親的內心愧疚。


    來到陳墨的茅屋,戊-7-79。


    “兒子,爹來看你了!”陳衝收起內心的沉重,敲門喊道。


    屋內,陳墨正在翻箱倒櫃,清點原主的家當,失望地發現隻有鹿茸靈芝這類大補之物,正長籲短歎——這原主是有多虛啊!


    聽到門外有人喊,陳墨快速整理好箱櫃,找回原主的狀態,然後才打開房門。


    “爹…”


    喊完,陳墨一愣——


    喊的還挺順口,看來多少還是受到了原主的影響。


    陳衝爽朗一笑,“好!我兒又…漂亮了!”


    人家的父親見了兒子都說“我兒又精進了”,他卻隻能說這…


    陳衝大手蓋在陳墨的腦袋上揉了揉,大步進了茅屋,坐在桌旁自顧自倒了一杯涼茶,一飲而盡。


    “默兒,你這是提前知道了吧?逃走也好!逃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陳衝看著屋裏亂七八糟,以為陳墨要卷鋪蓋走人。


    陳墨一腦門問號。


    “爹,怎麽了?我沒想逃啊!我為什麽要逃啊?”


    陳衝愣了愣,歎息道:“你不知道倒也正常,你要被派去其他學院做交換弟子…”


    陳墨內心一沉——又是交換弟子的事,這件事很複雜嗎?


    “爹,這件事我聽師兄們跟我談起過,那不是挺好的嘛!我去了別的學院,可能就築基了呢!”


    陳衝抽了抽眼角,強行壓下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可憐的兒子。


    “默兒,你能這麽安慰自己倒也是一種造化,為父這次來,是想囑咐你,等你到了其他學院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陳墨一驚,“注意安全?爹,您的意思是我去的那個學院要害我?”


    倘若真是如此,那不等於是羊入狼群嗎?


    這tm是注意就能安全的嗎?


    難怪師兄們都灰溜溜地跑了!


    這穿越簡直就是必死局的地獄開局啊!


    此刻,陳墨的內心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


    陳衝搖頭,道:“你想多了,他們非但不會害你,還會保護你的…”


    陳墨一喜,剛要鬆口氣——


    “其他八大學院會害你!包括三重學院!”


    陳墨:……


    壓抑的氣氛凝固了良久。


    陳墨終於忍不住爆發道:


    “爹,交換弟子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要害我啊?其他學院如果要害我,必然有害我的理由,可是三重學院為什麽要害我啊?即便是嫁出去的媳婦,潑出去的水,那也沒必要把水蒸幹了啊!”


    陳衝看著陳墨突然的咆哮,忽然愣住了——


    以往,自己的兒子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這次竟然咆哮了!


    “爹,求您給兒子解惑!兒子就是死也要死的明白!”陳墨咬牙道。


    “好!不愧是我兒!有骨氣!”


    陳衝一拍桌子,砰的一聲,桌子裂紋蔓延。


    陳墨嘴角一抽——爹啊,屋裏就這麽幾樣家具!還有,這原主是有多不堪啊!


    陳衝收回手掌,歎了口氣。


    “默兒,爹就跟你說說九大學院交換弟子的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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