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未停歇。今天的大校場分外冷清,朱翼軍主力部隊以及蒼翼半數人馬還在不落星河與天風族惡戰,剩下的半數蒼翼軍以及青翼軍主力也已集結在城外十裏的神雀大營,明日清晨大軍就要開拔了。天風族是否如夜國一樣,也會迅速淪亡在神雀王朝的羽翼下?


    雨絲飄飛如牛毛,鮮豔的紅傘浸潤在細雨中,在此灰蒙蒙的雨幕裏增添了一份豔色。望海潮默然佇立於大校場的邊緣,它就像一個巨人般,風雨無阻,靜默的俯瞰著神雀王朝。


    葉無痕縱身飛上望海潮的最頂端,居高臨遠,天高地闊。不想卻又在此,遇見了神雀王朝的最高主宰!


    “嗯?”滄海無涯微露訝色,頗為不悅。王朝律法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望海潮的最頂端向來是滄海無涯獨處的領地,旁人鮮有踏足。


    “主君也是來此聆聽雨聲的嗎?”葉無痕撐著傘,一步步慢慢地走近滄海無涯,嘴角猶掛著玩味的笑意。


    滄海無涯隻輕飄淡寫的斜睨葉無痕一眼,說道:“天會下雨,是天對生命的憐憫。”


    葉無痕輕輕一笑,道:“哈――想不到聖明的主君還是個哲學家!”


    “殺人的哲學麽?”滄海無涯亦反笑,笑聲中似輕蔑,似落寞。


    葉無痕收斂目光,專注於滄海無涯深邃的眼眸。突然,她長袖一甩,威風凜凜,朗聲道:“怎樣,與我切磋切磋如何?”


    滄海無涯緩緩抬起右手,眼神睥睨,回答道:“有何不可!”


    雨,濕潤潤的飄著,鮮豔的紅傘在半空急速飛旋,飛濺的雨花猶如綿密的花針向著滄海無涯激射而去。滄海無涯右手輕輕往前一推,無形氣罩陡然出現,一滴滴飛雨直直的釘在虛無的氣罩上,滄海無涯再翻手一推,尖針一樣的飛雨又徑直往葉無痕盡數射去。


    葉無痕一個旋身,抓起半空中的紅傘,真氣聚於傘上,擋住飛射的急雨。葉無痕順勢收了紅傘,以傘為劍,挽出一朵絢麗的劍花,趁著劍花炫目的當口,左手又拍出一道恢弘掌力。滄海無涯暗暗叫一聲好,抬手卸去葉無痕掌力,又順勢一矮身,一個秋風掃落葉往葉無痕下盤急急掃去。葉無痕以快打快,比起速度,她可是不遜色於任何人,隻是根基上的差距,讓她在拳掌上吃虧不少。


    雙方交手數回,都是招式上的較量,並未用上內力。突然,葉無痕清喝一聲,以傘為劍直刺滄海無涯麵門而去,滄海無涯不閃不必,右手輕抬,食指於中指間夾住傘的一端。雖是輕描淡寫的夾住傘端,其力量卻是不容忽視,葉無痕急欲抽傘,卻發現傘的一端被滄海無涯死死夾住。葉無痕左手化掌拍向滄海無涯的胸口,以求滄海無涯為化開掌力時而鬆開紅傘,豈料滄海無涯絲毫不避,掌力拍在他身上好似泥牛入海。


    驚訝時,滄海無涯已抬腳勾住葉無痕的腳跟,稍一用力,葉無痕登時重心不穩,搖搖欲墜。滄海無涯原以為葉無痕會因此而跌倒,豈料葉無痕會緊緊抓住他胸口的衣裳,就算要跌倒也要拉他一起!


    兩人腳跟抵著腳跟,葉無痕拽著滄海無涯的衣裳,借勢向前平穩身形,兩人的臉霎時湊到一處。


    暗紅的瞳仁映出另一雙桀驁的眉眼,他的眼眸深邃如淵,更像是一種毒藥,教人無法移開目光。葉無痕目光直直的盯著滄海無涯的眼,許久,才微微垂下眼簾,著眼處卻是一雙微抿著的淡紅的唇。不知怎地,葉無痕竟鬼使神差的衍生出想要親吻這雙唇的衝動!


    狠狠推開了滄海無涯,葉無痕別過臉去,氣氛有些尷尬。她暗惱自己那一念莫名其妙的衝動,也幸好隻是想法衝動,行為上並未衝動,否則事態演變就不知如何收場了!葉無痕收了目光,滄海無涯還沉浸在回憶裏,這樣的眼神,何其熟悉……


    察覺到滄海無涯的異樣,葉無痕微微轉過頭,看見滄海無涯始終凝視著自己,眼中似失落,似彷徨,還有一絲淡淡的愁傷。隻聽滄海無涯輕聲喟歎:“終究不是……終究不是她!”


    滄海無涯的聲音很輕,宛若蚊吟,但還是清晰的落在葉無痕的耳朵裏,正疑問間,卻見水墨煙雨中一條金色人影遠遠行來。


    滄海無涯看了一眼遠方行來的雨飄逢,目光又落在葉無痕身上,言語間又恢複王者的深沉:“你二人相約在此,是意欲私鬥嗎?”


    葉無痕清冷的笑了一聲:“哈!主君言重了,不過是尋常切磋。適才主君不也應允了葉無痕的挑戰?”


    滄海無涯神色漠然,對將領私下決鬥之事似乎並不怎麽關心。換一個角度考慮,私鬥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把所有仇恨不滿都放到決鬥上,比起一些嚴禁私鬥的國度來,勾心鬥角也就少了許多。


    “主、主君?”雨飄逢走近望海潮,不想滄海無涯也在此處,一時詫異,又立即屈身行禮,拜道:“參見主君!”


    滄海無涯站在高高的望海潮之上,看著高台下如螻蟻一般的雨飄逢,淡淡說道:“這裏非是朱雀殿,不必太拘束,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


    “是。”雨飄逢應聲道。他站直了腰身,依舊低著頭,心裏有些尷尬,又有些憤恨,憑什麽葉無痕就能和主君站在一起居高臨下!


    葉無痕右手放於胸前,微微彎腰行禮,道:“葉無痕這就下去了!”說完,也不管滄海無涯應不應允,就縱身飛下高台,落足於望海潮之下的一個寬大擂台上。


    “雨將軍,請了!”葉無痕一甩袖袍,作出一個請的姿勢。


    雨飄逢看了看高台之上的滄海無涯,略微有些遲疑,卻聽滄海無涯忽然說道:“需要孤來為你們做裁決嗎?”


    “哈……求之不得!”葉無痕朗聲叫道。


    此時,若雨飄逢再有遲疑就顯得矯情了。“有主君為我二人裁決,是我等殊榮!”說著,也飛身上了擂台,與葉無痕分列兩端,凜凜對峙。


    葉無痕扣出鬥篷下的雙戟,突然,她豁然拔戟,轉瞬間將短戟合為長戟,戟鋒一凜,朗聲說道:“此戟邪皇,長九尺九寸,乃域外異鐵迎天火神雷煆造而成,守宮將軍小心了!”


    雨飄逢亦抽出彎月長槍,回應道:“彎月銀槍,取自極北雪原千裏之下的極寒玄鐵,以萬年陰火淬煉!”說著,彎月長槍揮舞出一道疾風,挽一個起手式,雨飄逢眼神一凜,氣勢自然不願輸給葉無痕。他朗聲說道:“雨飄逢領教閣下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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