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嗎?”泉聲問道,滿天塵沙遮住了視線,讓她很不確定。


    夜凝則顯得有些興奮,此時的他已經氣空力盡,癱坐在地上,“哈,哈哈……我們終於打敗了滄海無涯!”


    孤影手持黃泉劍,冷冷注視著狂亂的塵囂,忽地沉吟:“嗯?不對!快退!”話音未落,就拉起近旁的夜凝極速飛退。


    “嘭——”一道玄黑氣勁震開一道圓弧,所經之處,摧枯拉朽,方圓十裏內再無完好建築,就連最堅固神聖的夜神廟也在劫難逃,嘩啦啦傾倒毀滅。所幸孤影發現的快,眾人撤退及時,才免遭毀滅之劫,但也紛紛受傷。


    當翻滾的塵煙逐漸散去,神殺之刀綻放刺眼光芒,一條炫目的不世身影傲然而立!滄海無涯定立在翻滾的塵埃中,暗綠色的神雀法衣破碎飛裂,露出耀眼的黑金色戰袍,他眼神睥睨,血腥的風吹得戰袍獵獵響動,吹亂微卷的紫黑色長發,露出兩隻尖尖的魔族長耳。


    “哈哈哈哈……”


    狂囂的笑聲穿透蒼穹,滄海無涯刀鋒一凜,雄霸氣勢震驚四野,頹敗建築土礫磚瓦簌簌直落,就連地麵也開始劇烈震動,恍如滅世般的恐怖氣息迅速蔓延。


    孤影見勢不對,萌生退意,順手拉起手邊的夜凝以光速撤退。“泉聲——”夜凝大叫一聲。


    泉聲猛地回頭,急道:“快走!”說罷,就仗劍擋在了滄海無涯之前。


    滄海無涯刀鋒遙指泉聲,冷冷說道:“女人,憑你也能擋住的腳步嗎?”


    泉聲答道:“隻需要拖延住一點點時間,就足以讓我的哥哥姐姐撤離此地,到達安全的地方!夜族血脈不亡,夜國不滅!”


    “是嗎?”滄海無涯輕笑,緩緩收起了弑神刀。泉聲正感奇怪,卻聽滄海無涯說道:“我不殺你,我要你親眼見證夜國的滅亡!”說畢,滄海無涯又不可一世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孤影背負著夜凝,不停揮動黃泉劍,以擺脫蜂擁而來的朱翼戰士,極速飛離王城,光影一般衝向黑暗道。


    黑暗道之外的天空還斜斜的掛著半輪殘陽,離開黑暗道後追擊的朱翼軍就少了,滄海無涯似乎沒有追殺他們的意思。這漫長的道路真真令人生厭,不管孤影如何豁盡全力奔跑,能甩掉朱翼軍的尾巴,卻甩不掉心底裏一陣陣的痛楚。“我這是在幹什麽?我竟然在幫助他們!夜泉聲,你真是可惡至極!”孤影心中痛罵,不由得發出嘲諷的笑聲,“哈哈哈……夜泉聲,這次是你贏了!你贏了!滿意了吧!哈哈哈哈……”


    驀地,孤影腳步驟停,扶著一株不知名的大樹,笑聲愈見癲狂!夜凝從她的背上滑下來,摔倒在地,經過這些許時間的調息,他已經恢複了一些力氣,勉強能行動。聽見孤影莫名的狂笑,夜凝皺緊眉頭,因父親夜孤羽之事,夜凝對孤影一直不能釋懷,即便此次孤影救了他,還是不能抹滅他對孤影的恨意。


    “你笑什麽?泉聲死了,你很開心嗎?”夜凝怒然道,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在大暴君滄海無涯麵前,泉聲豈有活路?


    孤影轉過身,無力的倚著樹,滑坐到地上,樹枝掛到麵具,纖細的銀絲繩忽地斷開,華麗麵具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露出廬山真顏。嘴邊鮮血襯得她的臉出奇的白,眼角的淚痕與嘴角的笑意更是出奇的矛盾,散亂的長發染血,在夕陽下褪不去血光。


    這是夜凝第一次見到孤影的真正麵目,絕色佳人,妖豔如血。看著她與泉聲有三分相似的臉,夜凝又不禁悲痛,眼裏的恨火又濃烈三分!他恨!恨滄海無涯之強悍!恨夜國之弱小!恨孤影奪走了父親的生命!但他最恨的還是自己之無能!“泉聲啊,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夜凝心中祈禱。


    孤影撿起地上的麵具,又恢複往日的冰冷,沙啞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說道:“帶領你所剩無幾的族民,尋一片隱蔽之地好好活著吧,我會帶回泉聲!”


    夜凝冷哼一聲,不予回答,孤影也不理他,她拖著蹣跚的步子朝著日落的方向徐徐走去。斜陽拉長了她的影子,夜凝永遠也無法忘記,這一日,她行走在血紅殘陽下孤獨的背影,即便後來與她再次針鋒相對,也無法抹滅這一片光影對視覺的強烈衝擊!


    千年孤單,浮沫泡影,幻滅無痕。夜凝似乎明白了孤影這個名字的由來!


    涼風習習,月華如水。入夜之後的雙月湖分外冷清。


    天邊一輪月,水中一片影,水月鏡花,寧靜空濛。一襲素白的邪少叼著翠綠的竹製煙杆,吞雲吐霧,在湖邊的觀月亭中愜意的抽著水煙。湖光山色,煙霧迷蒙,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了!他微微抬頭,看向前方小路的盡頭,一如往常的平淡問道:“總算是回來了,怎麽樣,滄海無涯死了嗎?”


    樹影微動,響起沙沙的葉落之聲,走出陰影,一身狼狽的孤影就暴露在月光下。邪少心底一冷,立即丟掉水煙,眨眼功夫就出現在孤影麵前,扶著她羸弱的身體。有了依靠,孤影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隻覺眼前一黑,就此暈倒在邪少的懷裏。


    當孤影醒來之時,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刺鼻的藥味充斥在房間裏,孤影清咳幾聲,緩緩睜開雙眼。


    “別嫌藥苦,有本事你就別受傷啊!”邪少含笑挖苦道,將一碗深褐色的濃稠之藥端到孤影麵前,“你是要自己喝還是我喂你喝?”


    “多謝你,我自己來!”孤影說道,慢慢地坐起來,倚靠著床頭。


    看著她萬分吃力的模樣,邪少不耐煩道:“算了算了,還是我勞累一點,你負責張嘴就可以了!”然後拿了個枕頭墊在她身後。


    “嗯。”孤影應聲道。


    邪少一邊喂藥一邊牢騷,“想我堂堂冷血邪少伺候你吃藥,要是被貪邪境的小邪靈們知道了,豈不笑掉大牙!”


    孤影微微一笑,但藥的苦味又令她皺起眉頭。孤影知曉邪少來自貪邪境,似乎還是一隻大邪靈,地位不低,但對邪少的真實身份就不甚明了,他不說,她也不問,反正貪邪境與幻滅之境一樣都隸屬七界妖塔管轄,算起來兩人還算同僚。


    “可知曉夜國那邊的消息?”孤影問道。


    邪少又開始數落道:“你啊你,叫我怎麽說你好呢?都這幅模樣了還記得勞什子夜國,他們欠你錢啊?”


    “可有消息?”孤影又固執的問。


    邪少數落完,氣勢掉落一大截,沒好聲氣的說道:“有,我打聽過了,蒼翼首將季天殤接了朱焱的活兒,正在全麵追緝夜凝,估計追緝十天半個月也就不了了之了。還有你的好妹妹夜泉聲……”


    “是夜泉聲,不是好妹妹夜泉聲!”孤影糾正道,就算豁命幫助了他們,孤影也不會承認與他們血緣的關係。“她死了嗎?”


    邪少言道:“沒有,滄海無涯似乎格外照顧她,從此長住黑日囚,與神雀宮隻相隔一條街,非常有助於與神雀之主……咳咳,你懂的!”


    孤影微微鬆一口氣,隻要沒死一切都好辦,至於滄海無涯,總有一天會讓他付出代價!


    “邪少應該有弄到黑日囚內部的機關圖吧?”她問道。


    邪少瞪大眼睛,隨後又非常無奈的搖搖頭,叫道:“真是,教我說你什麽好呢?機關圖有是有,隻是沒有完整的,待你傷愈我自會給你!黑日囚可算是神雀王朝最最堅不可摧的地方,其中機關陣法比神雀宮有過之而無不及,你確定要去?”


    孤影點頭說道:“兩天時間對你來說應該夠了!”


    邪少自然明了孤影的意思,一下子從床邊跳起來,叫道:“就算我是神醫也得有個療程啊!你真不要命了?”


    “我要救回泉聲!”孤影的回答堅定決絕。


    邪少扶著額頭,一臉苦逼的感歎道:“我這輩子做得最失敗的一件事,就是在無滅海把你撿回來,煩啊!”


    孤影知道,邪少這個人啊,就是嘴硬心軟,她嘴角綻放一抹微笑,心情也好了許多,玩笑道:“是嗎?我卻一直以為這是你今生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哈,邪少你的怨念深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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