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真難得在心裏爆了句粗口。


    把他的腦袋砍了,他都不敢抓薑小姐。


    造謠的人也太歹毒了,是不是想讓他死?!


    “查查看到底是誰在造謠。”李學真咬著後槽牙道。


    “是。”


    李學真掛斷了電話,轉頭對上了薑喃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李學真呼吸有些急促,心慌道:“薑小姐,出了點事兒,網絡上都……”


    薑喃稍微直起了身子,挑了下眉,慢吞吞的,“我聽到了,說我被抓了。”


    李學真一言難盡地點頭,組織著說辭,“我現在安排人去處理。”


    “不用這麽麻煩。”薑喃用手指戳了戳鼻梁。


    早晨的半暈的晨光落在她的臉上,有一種剪影的慵懶感,


    “學術討論大會不是有直播嗎,你聯係央媒發一條微博,就說……”


    薑喃頓了幾秒,低眸,笑了聲。


    少女睫毛濃密纖長,眼尾撩起的時候莫名有種蠱惑人心的感覺,


    她不急不緩道,


    “就說,歡迎廣大網友來央媒直播間審判我。”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李學真感覺自己和坐過山車一樣。


    審判薑小姐?


    怕是不要命了。


    李學真坐到這個位置上,也見識過不少的人性的冷漠。


    世界上不缺少捧高踩低的人。


    若是真的讓網友來“審判”,那麽肯定會有大批自認為懷揣著正義的網友前來直播間,大爆粗口。


    隻是估計會臉疼了。


    李學真想想那場麵,莫名的覺得充滿了喜感,咽了下口水,言簡意賅道:“好。”


    ---


    李學真很快聯係央媒。


    央媒動作也很快,在薑喃到達學術交流會現場前,央媒的微博已經發了出去。


    央媒:【薑小姐到底出了什麽事兒,歡迎大家鎖定九點央視直播間,審判薑小姐。】


    黑粉看到這條官方微博,像是忽然找到了抒發憤懣情緒的窗口。


    ——【認識字的都來看看吧!】


    ——【央媒親自下場,薑喃她這得犯多大的錯啊!】


    ——【臥槽!活久見!審判一個人還要專門開一個直播。】


    ——【欸,不對勁啊,這個直播間不是今年數學學術交流會的直播嗎?】


    ——【學術不端吧?要公開全網錘?】


    ……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梁景之也發了消息過來:【沒事兒吧?】


    薑喃眉眼稍微往上挑了挑,【沒事。】


    梁景之:【央媒?】


    薑喃:【我讓李局聯係央媒的。我是來讓他們審判的,但是審判不出來,可不關我的事。】


    少女的手指在鼻子上碰了碰,表情顯得有幾分無辜。


    梁景之淡淡笑了聲:【白緊張了。】


    薑喃:【嗯?】


    梁景之:【還是緊張。直播結束,估計情敵又要翻倍了。】


    薑喃:【放心,隻有你名正言順。】


    梁景之笑了笑,【多謝夫人。】


    ---


    這邊。


    李學真再次點開微博的時候,熱搜赫然已經換了一批。


    #薑喃犯了什麽錯#


    #審判薑喃#


    #央媒這次為何行動這麽快#


    李學真:“……”


    薑喃犯了什麽錯?


    薑喃犯了“你高攀不起”的錯。


    ---


    京字車牌的車低調地從數學討論大會的側門進入。


    側門附近就是數學院士的休息室。


    休息室內。


    “哎喲,薑丫頭來了。”李博涉看著薑喃進來,鬆了一口氣。


    吳院士等幾位院士也笑著迎上來。


    薑喃禮貌地彎了彎腰,將周身的冷冽桀驁都收斂起來,笑得乖巧,“你們怎麽都來了?”


    學術討論大會一般隻會到場兩位院士。


    而現在,加上她已經有十五位數學院士了。


    吳院士摸了摸胡子,笑得溫和慈愛,腰背挺得筆直,精神爍爍,“今天對你來說意義非凡。你的身份自動解密。我們自然得給你撐撐場子。”


    幾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院士,不僅僅國之幸,也是在學術道路上艱難前行的每個人的幸。


    薑喃歪著腦袋,有些不自然地勾了勾耳邊的碎發。


    臉上的笑意濃濃。


    一直有人說,學術是一條孤寂的路,路上同行者甚少。


    踽踽獨行,還要學會享受寂寞。


    否則,就會被困在學術的牢籠裏,沒了自己的生活。


    而隻有走上這條路的人才會發現——


    就算這是一座獨木橋,站在橋上看風景的,也不會隻有你一個人。


    “謝謝。”薑喃真心實意道。


    吳院士道:“還有十分鍾就要開始了,別緊張。”


    薑喃轉了轉手腕,乖戾道:“是有點緊張,若是我把人嚇壞了的話,應該不用負責吧。”


    各位院士:“……”


    他們也聽說了一群網友組團要來審判薑喃的事情。


    但願他們心髒能夠好一點吧。


    ---


    另一邊。


    學術討論大會雖然還沒有開始,但是現場的媒體記者已經翹首以盼。


    趁著大會還沒開始,相熟的記者們閑聊起來。


    “這次來的記者似乎比往年多很多,什麽情況?”


    “不知道啊。我看央視媒體那邊來了不少人。”


    “說到央媒,央媒發微博會審判薑喃的會,不會就是這個大會吧?”


    “應該是。”


    “竟然驚動了央媒,薑喃這到底出了什麽事兒?我看央媒這次似乎排得上名號的記者都來了。”


    記者們按捺不住好奇心,心癢得厲害。


    站在記者隊伍裏麵,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女人,往下壓了壓帽簷,哂笑了聲。


    正是左妙菱。


    左妙菱眸光冷冽,臉上有一種“心想事成”的歇斯底裏的表情。


    沒想到還沒等她采取行動,薑喃就已經糊了。


    正好,她今天就現場看看薑喃被審判,趴在地上,悲慘求饒的模樣吧。


    帶著左妙菱進來的老記者,偏頭看了左妙菱一眼。


    按了按胸口。


    不知道為什麽他莫名的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似乎要發生什麽事情。


    他和左父有點交情,加上左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孩子特別想現場感受一下數學學術交流大會的氛圍,讓孩子見見世麵。


    他猶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左小姐,這會議聽聽就好了,不要舉手發言。”老記者忍不住提醒了兩句。


    左妙菱點頭,笑著道:“好。”


    央媒的身後可是國家,國家都出麵,親自號召網友來看薑喃的慘樣。


    她還出頭做什麽。


    她可沒有那麽不長腦子。


    ---


    距離九點還有五分鍾。


    直播間雖然還未切入畫麵,但是提前開放了直播間的進入渠道。


    在線人數已經有整整一個億了。


    整個屏幕有一條又一條的彈幕滾過去。


    ——【被這麽多人公開審判,如果我是薑喃的話,我恨不得現在就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薑喃不是挺牛的嗎?這次怎麽不牛了?!有本事你再繼續牛啊!!!】


    ——【能在這麽重大的會議上露麵,薑喃知足吧。】


    ——【笑死。別人來參加這等學術交流大會都是榮譽加身,隻有薑喃……嘖嘖嘖,丟死人了。】


    ——【誰還記得今天是薑薑的生日啊!】


    ——【學術大會怎麽有娛樂圈的人來湊熱鬧?】


    ——【求求你們了,娛樂圈那大染缸你們自己玩就行了,你們摻和不了我們學術圈。】


    ……


    已經進入了九點的倒計時。


    主持人站在主持席位上,嚴陣以待。


    他的麵前支著一個手機,能夠實時看到網友們的彈幕,以便及時把控會議的節奏。


    此時此刻,彈幕已經出現了兩極分化。


    一邊是翹首以盼數學學術討論大會的人,每次大會都會有院士出席,讓人受益匪淺。


    另一邊是瘋狂吐槽薑喃的,等著暗戳戳看好戲的。


    彈幕看得人著實心慌。


    主持人眉頭已經皺成了一條直線。


    按照央媒發的微博,應該會有審判薑喃的流程,可是他已經將今天大會的流程反反複複看了三遍。


    完全沒提到薑喃。


    隻提到會有一位重量級的院士登場。


    到底是哪裏出現了信息不對稱。


    主持人心裏拔涼拔涼的,腦海中一根弦繃得緊緊的。


    ---


    已經九點整了。


    會場一下子安靜下來。


    大會攝像頭開啟。


    開始同步直播。


    與此同時,主持人也開始走流程。


    主持人臉上掛著笑容,握著話筒,“這次我們數學學術討論大會邀請到了十五位國家院士,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他們的到來。”


    主持人手往上抬了幾分,指了指嘉賓席的位置。


    攝像畫麵立刻轉到了第一排嘉賓席的位置。


    第一排是國家院士席位,共十五個位置。


    原本應該坐滿。


    此時此刻,中間也無人入座。


    主持人了然於心,要落座c位的應該就是那位神秘的國家院士了。


    主持人定了定心神,開始介紹第一位院士的生平事跡,“李博涉院士,73歲,帝都大學校長,科學計算國家重點實驗室委員……”


    觀看直播的網友,沉寂不說話。


    彈幕上清一色的讚譽。


    主持人一直介紹到第十四位數學院士。


    “當然,今天我們現場來了十五位院士,這第十五位院士到底是誰呢。”


    主持人話音頓了一下,


    所有的聚光燈、媒體的攝像頭也一下子聚攏過來。


    這些年也沒有新授予的數學院士。


    這第十五位到底從何而來。


    所有人的腦海裏都產生了大大的疑問。


    主持人過了三秒,才在眾目睽睽之下,開了口:“這位院士我也不知道是誰,不知道是男是女。現在就讓我們有請他登場。”


    主持人話音落下。


    過了整整一分鍾,也沒有人進入會場。


    寂靜的等待中,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主持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著急地示意場務人員。


    就在這個時候,會場的門響了一聲。


    門開了。


    緊接著一道人影,步伐慵懶地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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