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薑喃和梁景之一起到達帝都第一醫院。


    雨淅淅瀝瀝地下,空氣有幾分潮濕的粘膩感。


    薑喃和梁景之說了一聲,徑直去找勞燁磊。


    走了幾步,薑喃想到什麽,腳尖轉了下,不緊不慢地走到梁景之的旁邊,“伸手。”


    梁景之愣了一下,眉眼溫和,笑著照做。


    薑喃從口袋裏拿出幾塊糖,一起放在了梁景之的手心,清冽的眸子含著淡淡的笑意,


    “新出的品種,幫我嚐嚐看味道。”


    ---


    梁老爺子做完檢查後,又等了一個小時,被推進手術室。


    梁景之在手術室門口的長椅上坐下來,雙手扣著放在膝蓋上。


    漆黑的眸子斂著幾分暗色。


    掌心的幾顆糖,糖紙在燈光下泛著些許的光。


    梁景之輕笑了聲,灼灼的目光盯著手中的糖紙好幾秒。


    這糖哪裏是什麽新品種。


    他知道薑喃嗜甜。


    在他和薑喃在一起之後,所以的巧克力、糖都是他買的。


    他雖然不喜甜,但是卻對所有的糖的品牌爛熟於心。


    這糖已經是很多年前就推出的新品種了。


    他撥開了糖紙,將糖放在嘴巴裏,嚼了嚼。


    口中有馥鬱的甜味彌漫開來。


    空氣中有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


    手術室上表示“手術中”的三個字鮮紅又刺眼,刺目的紅。


    然而此時此刻,莫名的,他浮躁了十幾個小時的心倏然鬆弛下來,眼裏的緊繃消散了不少。


    畢竟,他還有家人在。


    ---


    手術室內是罕見的超頂配的陣容。


    薑喃和勞燁磊雙主刀醫生,麻醉師、副主刀醫生、護士都是心髒科的頂尖專家。


    手術台的無影燈打下來的光,不刺眼,灼灼白色。


    心電監護儀上有跳躍閃動的光。


    滴——滴——滴——


    靜謐的手術室內,監護儀突然發出了預警聲,數據異常,生命特征起伏的電圖跳躍加速,波動變大,數據不平穩。


    “病人心率正在逐漸變緩。”


    “病人體溫下降,血氧飽和度降低。”


    “病人血壓突然下降。”


    “病人生命體征降低。”


    ……


    一句句略顯慌亂的聲音,驚擾了手術室內的寂靜。


    梁老爺子心髒問題特殊。


    雖然有薑喃和勞燁磊醫生操刀,但是還是難以抵擋手術的高風險性。


    借助於高科技材料修複心髒,不確定性大。


    心髒可能會出現強烈的排斥,導致心髒功能受阻。


    “勞醫生。”薑喃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語速。


    勞燁磊立馬反應過來,有條不紊地接替了薑喃的主刀位置。


    薑喃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銀針,精準地插在梁老爺子心髒和髒腑的幾個位置上。


    監護儀重新回歸了正常。


    幾位同在手術室內的業務頂尖醫生,驚愕得瞪大了眼睛。


    太快了。


    他們沒看清。


    剛剛是發生了什麽?


    “繼續。”薑喃平鋪直敘,並無情緒,淡淡懶懶的音色。


    勞燁磊穿著藍色無菌手術服,十分平靜,見怪不怪,有條不紊地配合薑喃繼續進行手術。


    “這才哪到哪,手術還沒結束,大家都專心一點。”


    薑喃已經獲封國醫聖手,最擅長的就是和閻王搶人,剛剛還沒發揮出三分力呢。


    本來驚慌失措的場麵,被瞬間撫平。


    薑喃額頭上有細密的薄汗,眉宇微微凝著,眸子黑白分明。


    她斂眸,“止血鉗。”


    “鑷子。”


    ……


    手術進行了整整五個小時。


    薑喃緩緩抬手,似乎輕笑了一聲,帶了幾分愉悅,“成功了。”


    手術室內的醫生不約而同地擦了擦汗,鬆了一口氣。


    凝著的眉頭鬆開。


    佩服不已。


    “薑醫生,你這太厲害了,就連縫合的傷口都能做到如此地精細。”


    “是啊,這手術也隻有您和勞醫生敢接了。”


    “勞醫生,你這得勸勸薑醫生啊,我們醫學圈更需要這種人才啊,被娛樂圈搶了算怎麽回事。”


    尤其是薑喃還這麽年輕。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勞醫生看了薑喃一眼,歎氣,“這丫頭,我可勸不了。要不你們來?”


    薑喃精致的眉宇動了動,語氣又輕又慢,“我寵粉。”


    眾人:“……”


    這……


    眾人腦海中一個想法閃過,幾乎是異口同聲的,“我們都是您粉絲啊!”


    薑喃:“……”


    薑喃的聲音難得卡頓了一下,才問道:“你們是我的什麽粉絲?”


    有潮流的醫生立馬搶答:“事業粉。”


    其他人也跟著道:“對對對,事業粉!”


    搞醫學,也算事業不是?


    薑喃微微勾了一下唇,清冷的黑眸中掠過了一絲笑意,


    “那正好,我主演的電影《段凝傳》馬上就要開拍了,預計明年上映,到時候別忘了支持一下。”


    所有人:“???”


    ---


    梁老爺子被推入了重症監護病房。


    薑喃、勞燁磊和其他醫生,洗手,換下手術服。


    “怎麽樣?”梁景之站起身來,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薑喃。


    薑喃歪了一下頭,“很順利,觀察二十四個小時。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轉入普通病房。”


    “那就好。”梁景之抬眸,捏了捏眉心,滿眼都是濃墨重彩地笑意。


    ---


    一天後。


    梁老爺子如期轉入普通病房。


    人中途醒過一次,又昏睡過去。


    幾天後。


    精神恢複,可以正常開口說話了。


    不過,畢竟是心髒手術,還是要在病床上修養很久。


    身體漸好,梁老爺子就瘋狂催促道:“薑丫頭你快去忙你的,我現在好得不得了。”


    薑喃哭笑不得。


    “那我先出去一趟,後續的治療事項我交代一下醫生。”


    薑喃轉身離開,病房門關上。


    梁老爺子咳嗽了一聲,朝著他那不爭氣的孫子招了招手。


    雖然梁老爺子的臉色和唇色還有些蒼白,但是他操心的心也沒有停止。


    梁景之走過去,在梁老爺子身邊坐下。


    抿著唇,“您說。”


    梁老爺子眨了眨眼睛,直直地看著梁景之,“讓你叫老婆的,你叫了嗎?”


    梁景之:“……”


    沒……


    梁老爺子怒罵:“不爭氣不爭氣啊,不蒸饅頭爭口氣啊!”


    梁景之解釋:“您手術,我就……”


    “就……就什麽就……”梁老爺子躺在床上,“還有你說的那個官宣,什麽時候?”


    梁景之鄭重其事:“快了。”


    梁老爺子:“我若是心髒不行了,看到你,都能氣得供血過量。”


    梁景之聞言,沉默了下來。


    實話說。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應該走,還是應該留。


    ---


    梁景之在醫院陪護了幾天,被梁老爺子嚴辭拒絕,並趕回了薑喃的家。


    正好在門口遇到了興衝衝前來匯報的梁雨。


    梁景之開門進來。


    梁雨緊跟其後。


    薑喃正靠在沙發上,看書。


    聽見動靜,懶洋洋地看過來。


    “老大,大嫂,好消息!你們主演的偶像劇《恃寵而驕》,選角已經都確定了。”


    梁景之下巴微抬,沒有絲毫停頓地接話,眸光亮了下,“什麽時候劇宣?”


    薑喃的《段凝傳》因為是大成本製作,還在進行選角和實景考察,預計六個月後開機。


    中間的時間正好留給偶像劇的拍攝。


    梁雨:“後天是開機儀式,開機儀式後是定妝照。定妝照拍攝結束後,劇組會安排第一波劇宣。”


    梁景之眼尾上挑,彎了下唇,“好,提前讓公關團隊準備好。”


    薑喃:“……”


    梁景之想了想,“另外包下帝都各商場的大屏,尤其是帝都第一醫院對麵的。等我和阿喃全網官宣後,祝福詞也同步跟上。”


    薑喃:“……”


    現在還能後悔嗎?


    她早就應該想到按照梁景之騷天騷地的性子,估計要整個大的。


    沒想到,連商場led大屏都要包。


    不行,她要好好和梁景之談談。


    ---


    屋內窗戶開著。


    涼風吹進來,雖冷,卻柔柔軟軟的,催人昏沉。


    梁景之將窗戶關小了幾分,又把薑喃哄去睡覺,然後才去浴室洗澡。


    夜,安靜下來。


    薑喃沒睡。


    想著等梁景之洗完澡出來,好好聊一聊低調官宣的事情。


    等了十五分鍾。


    梁景之洗漱完,出來。


    薑喃已經有些困倦了,直起身子開口:“怎麽這麽……慢……”


    慢這個字說出來時候,薑喃看到了梁景之現在的樣子,話在嗓間頓住。


    男人沒有穿上衣,下身裹著浴巾。


    裸露的肌理分明,未擦幹的水滴順著滑下來,淌過腰腹。


    “不穿衣服?”薑喃抬了抬下頜,眸子無意識從梁景之的腰腹間滑過。


    停留了好幾秒。


    梁景之表情不變,道不盡的深意,嗓音低啞,“你都見過,沒必要擋著。”


    薑喃:“……”


    話雖如此。


    但是畫麵還是太勾人了些。


    薑喃丟了個毛巾過去,示意梁景之再擦了一擦,然後開始和他聊正事:“官宣還是要低調一點,你覺得呢?”


    梁景之沒說話,始終低著頭。


    一言不發。


    薑喃:“……”


    怎麽感覺自己像是個罪人。


    她踮起腳尖,在梁景之唇上親了親,轉頭又惡狠狠的,“答不答應?”


    梁景之低頭,親她的唇角。


    甜膩膩的。


    暖色的光落在梁景之的眼底,“老婆有令,不敢不從。”


    薑喃在他下巴咬了一口,歪了下脖子,“你……”


    梁景之抱住她,“很多網友都這麽叫你。”


    薑喃頓了頓,一本正經,


    “要不還是叫我爸爸吧。”


    她更習慣別人叫她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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