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央將經過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李安大怒道:‘這些叛逆,好大的膽子。少傅,你說該怎麽辦?‘


    魯敬忠眯縫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問道:‘崔大人,你說這人並不要求救回自己的屬下?‘


    崔央恭恭敬敬地道:‘是的,霍紀城不僅不急於救人,好像反而想我們殺了他們似的,免得將來有人懷疑彼此之間的關係。‘


    魯敬忠冷笑道:‘此人果真是心腸狠辣,不過這也說明了他正是霍紀城,霍紀城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從那些錦繡盟的弟子的口供裏麵得知此人出身將門,是四川厲家的旁係弟子,當初厲家和唐門爭奪川中的控製權,結果厲家慘敗,唐門衰弱,大雍攻擊蜀國的時候,他們也無力再為蜀國盡力,要不然就是我們攻下了蜀國,恐怕也會有不少將領死於暗殺,唐門的暗器,厲家的大搜魂手都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功夫,最適合暗殺行刺,後來大雍占領東川,而蜀中大半歸於南楚,唐門投*我大雍,厲家投*南楚,偏偏這霍紀城古怪,反而破門而出,創立了錦繡盟,聲言要恢複蜀國,這些年還真讓他作出了一些事情,可惜此人氣量狹窄,鎮守蜀中的陸侯又是帥才,所以連連失敗,不過這人雖然無能,卻有一樣長處,他心狠手辣,當斷則斷,所以雖然錦繡盟屢次慘敗,仍然保住了元氣,近來南楚局勢混亂,他想必占了不少便宜,卻偏偏在太子手上吃了大虧,也難得他能夠想出這個主意,以臣看來,他倒是誠心誠意的,不管將來如何,這樁生意倒是值得一做的,他有句話說得不錯,將來就是他宣揚出去,誰又能相信太子殿下會和他們勾結,若是太子想做這生意,就立刻將天牢裏麵的錦繡盟逆黨全部處死,然後再和霍紀城合作,如今錦繡盟就是再強大,他敢和我們大雍為難麽,就是他真的興兵造反,也是雍王和慶王的事情,正好消減他們的兵力,再說,殿下這幾年幾乎是入不敷出,這樁生意值得,就是將來有了意外,殿下隻要說錦繡盟勾結一些官員所為,然後砍幾個人頭也就是了。‘


    李安沉思了片刻,看看崔央道:‘這事牽連太大,若是一旦泄漏出去,戶部恐怕就會翻天,崔卿豈不要擔上責任,不成,不成。‘


    崔央鐵青的臉色才鬆懈下來,感激地看著李安,但是李安雖然這麽說,但是神色上卻是十分不舍。


    魯敬忠淡淡一笑道:‘戶部尚書梁謹潛雖然是殿下心腹,可是此人卻心懷異誌,雖然他對殿下必恭必敬,但是卻暗裏記錄了一本殿下數年來從戶部挪用公款的賬本,這個,殿下恐怕還不知道吧?‘


    李安身子一震,急急問道:‘你說得可是真的?怎麽知道的?‘


    魯敬忠得意地道:‘殿下,俗話說,老夫少妻最是不安,梁謹潛一生謹慎,可惜年將五十卻娶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妾,不免有些難以應付,這女子風流冶蕩,就和梁大人的小舅子私通上了,可惜兩人行事不秘,被梁大人捉奸在床,一怒之下,把這個女子杖殺,但是小舅子就隻能趕出去不許上門罷了,誰知那小妾戀奸情熱,竟然告訴了情夫梁大人手中那本私賬的事情,那小子懷恨在心,恰好他和我相識,便到我府上告密,我今日原本就是為了告訴殿下此事,可是殿下正在欣賞歌舞,所以還沒有來得及稟告。‘


    李安麵沉如水,問道:‘你可有證據?‘


    魯敬忠站起身,上前奉上一張紙,李安拿過來一看,上麵果然是自己到戶部挪用錢糧的帳目,什麽時候用的,什麽時候還得一清二楚。李安平安而起,怒道:‘好個老奴才,本殿下定要取了他的狗命。‘


    魯敬忠笑道:‘這是那小子偷偷抄了一些作為證據,原本臣想擺平這個梁謹潛容易得很,隻要殿下有心,咱們就可以奪回賬薄,殺人滅口,可是臣覺得太便宜了他,如今正是一個好機會,咱們讓崔大人辦這件事情,但是暗中作些手腳,若是生意順利,那樣最好,咱們事後再和他算帳,若是不幸出了事情,咱們就讓他頂罪,到時候殿下隻要安排的好,保管他說不出實情,然後崔大人理所當然晉升尚書,這戶部才是殿下的金庫呢?‘


    李安聽到這裏,大笑起來,說道:‘好主意,魯愛卿,你果然是孤的智囊。‘眼中閃過凶光,李安冷冷道:‘不過給我把他看嚴了,不能讓他察覺孤的意圖,也不能讓他把賬薄給了別人。‘


    魯敬忠正容道:‘殿下放心,臣辦事您還不放心麽?‘


    李安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問道:‘那個告密的人呢?‘


    魯敬忠淡淡道:‘這人留著總是禍患,臣大膽,已經先處置了。‘


    李安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這人知道了本王的**,焉能讓他活在世上。‘


    崔央聽到讓自己接任戶部尚書,原本喜形於色,可是聽到兩人說著陷害殺人的事情,卻絲毫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也不免心裏冰寒,心道,我可別在這裏聽了,若是知道了什麽隱秘,將來再被殺人滅口可就不值得了。想到這裏,連忙說道:‘殿下,魯大人,時間太晚,臣要告退了,若是殿下同意此事,臣這就回去等霍紀城前來。‘


    魯敬忠心想,下麵還有重要的事情商談,他走了也好,便說道:‘殿下,崔大人回去也好,免得錦繡盟中人去問訊,殿下不如先讓崔大人同意此事,具體事宜,明日臣去跟崔大人商量。‘一邊說著,一邊跟太子使了一個眼色。


    李安一見便知道魯敬忠還有私隱的話要說,不便讓崔央知道,他笑著說道:‘好了,崔央你先回去吧,等到商議之後,魯大人會去和你詳說,不過此事本王原則上已經同意,你也好好想想該如何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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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央領命退下。李安看看魯敬忠,笑道:‘還有什麽事情,說吧,還瞞著崔央,很重要麽?‘


    魯敬忠撚著胡須,冷笑道:‘殿下,雖說戶部是您的天下,可是這軍方的勢力大半還在雍王手裏,也是因為這個,我們才不能自己做這個生意,讓錦繡盟去跑腿,可是若是軍方留意到此事,就是錦繡盟再厲害,他還能鬥得過雍王麽?‘


    李安皺皺眉,問道:‘難不成這樁生意就不能做了嗎?‘


    魯敬忠搖頭道:‘這怎麽成呢?臣有個主意,若是能夠讓雍王無暇顧及殿下的事情,殿下不就穩如泰山了嗎,雖然說如果出事,咱們有替死鬼,可是不免損失金銀。‘


    李安聽到這裏眼睛一亮,道:‘你有什麽法子可以讓雍王自顧不暇,若能夠如此,就是孤不作這樁生意,也是心滿意足。


    魯敬忠笑道:‘這也是一件巧事,殿下想讓夏侯沅峰做長樂公主的駙馬,但是公主始終不同意,所以臣就請蘭妃娘娘轉托紀貴妃問問公主的心事,昨日臣來府中,蘭妃娘娘轉告貴妃娘娘的原話,說是長樂公主似乎不想改嫁,臣原想公主若是不想改嫁倒也罷了,反正誰也沾不到便宜,所以臣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蘭妃娘娘順便還說了幾件事情,第一,長樂公主平日沒有什麽喜好,就是喜歡讀詩文,而且最喜歡南楚第一才子江哲的詩文,平日手不釋卷,第二,昨日,長樂公主到雍王府散心,回來的時候心情很好。‘


    李安皺緊了眉頭道:‘你是說長樂公主和那個南楚降臣有私情,胡說,我這個妹妹我是知道的,最是賢淑,絕不會與人有私情的。‘


    魯敬忠笑道:‘臣也知道這是連影都捕不到的事情,可是隻要添油加醋一下,自然會有人相信的。‘


    李安神色一動,道:‘你是說——‘


    魯敬忠笑道:‘自然是秦青秦將軍,秦將軍對公主一片深情,至今不變,可是公主這次回國卻對將軍冷若冰霜,全不念青梅竹馬之情,秦將軍十分氣惱,因此才對南楚降臣十分傲慢,還在甘露殿當眾淩辱江哲,聽說雍王對這個江哲十分器重,這已經重重得罪了雍王,這就是一個機會,咱們派人在秦將軍耳邊吹幾句風,就說公主在南楚和江哲有了私情,所以才不理會秦將軍——‘


    剛說到這裏,李安怒道:‘住口,我皇妹當年為了大雍,遠嫁南楚,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別說她沒有私情,就是有了私情,也不能容你玷辱公主的聲名。‘


    魯敬忠凜如寒蟬,連忙跪下謝罪,直到李安平靜下來,才道:‘殿下放心,臣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傷害公主的請譽,此事不會泄漏出去的,秦青就是知道此事,他難道敢聲揚出去,秦將軍就是再魯莽,也不能這麽做,若是臣料得不錯,秦將軍必然找機會質問江哲,咱們派了殺手暗中跟隨,此事既是捕風捉影,那江哲必然能夠解釋清楚,等到秦將軍滿意而去,咱們就殺了江哲,此計對咱們可是好處不小,第一,不管那江哲有沒有才幹,現在殺了他,就能讓雍王痛心,第二,雍王必然懷疑秦青殺了江哲,這樣一來,就是秦彝大將軍能夠解釋清楚,雍王也必然心生芥蒂,這樣一來,雍王忙著和秦大將軍討公道,哪裏還能顧得上咱們。‘


    李安麵色陰晴不定,猶豫不決,魯敬忠又道:‘此事關聯之人,都是位高權重,誰會把閑話外傳,再說,說句當誅的話,公主雖然是有功之人,但是畢竟是南楚王後,南楚覆亡之日,公主就是亡國之後,昔年西施有功於越,仍被越王後投湖,公主不過受幾句閑言碎語,又有什麽要緊,再說,公主和長孫貴妃傾向雍王,殿下也不是不知道,要不然何必想讓夏侯沅峰做公主的駙馬呢?‘


    李安還是默然不語。


    魯敬忠熱淚盈眶道:‘殿下聖明,最多殿下登基之後,多多撫慰公主就是,雍王不除,殿下難安。‘


    李安想來想去,終於長歎道:‘你要小心,不可傳揚出去,若是傳到父皇和皇妹的耳中,孤絕不饒你。‘


    魯敬忠連忙磕頭道:‘殿下放下,下官絕不會讓流言傳出去。‘


    李安猶豫了一下道:‘可是此人想必時刻都在雍王府,刺客如何混得進去?‘


    魯敬忠笑道:‘殿下放心,過了十五,就是雍王召宴,要送世子遠行,按照規矩,這是必然要宴請百官的,殿下放心,臣一定讓秦青背上這個黑鍋,至於那個江哲,隻能怪他命不好,誰讓他投*了雍王呢?‘


    李安微微點頭,看看事情已經談完,高聲叫道:‘邢嵩,邢嵩。‘


    廳門被推開,一個相貌陰沉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單膝跪倒行禮。


    李安淡淡問道:‘那個夏金逸去了哪裏,有沒有和什麽人傳遞消息?‘


    邢嵩恭敬地道:‘啟稟殿下,夏金逸先是和樂師舞姬談了一會兒曲子,然後——‘說到這裏,李安眉頭一皺,眼中帶了殺氣。


    邢嵩接著說道:‘然後此人到了後園和王妃身邊的侍女繡春私會。‘


    李安先是心中一寬,這個夏金逸立下大功,又看在他師兄的麵子上,就留他做了侍衛,原本隻當是養個閑人,不料這人幽默風趣,能說會道,更擅長歌舞風月,自己沒幾日就覺得實在喜歡夏金逸,可是他身邊不能隨便留人,方才崔央前來秉事,如此神秘,若是夏金逸是奸細,必然要想盡辦法探聽,在外麵守門的就是張錦雄,夏金逸是不難找個借口的留下的。


    想不到夏金逸一點探聽的心思都沒有,反而忙著和侍女私通,若是他是探子,那他可就是天下最蠢的探子了,稍微稱職一點的也不敢作出這種事,若是重懲,私通侍女是可以杖斃的,他滿意的心想,以後可以把他留在身邊了,他倒是個好奴才,忠心有趣,比他那個師兄強多了。至於私通侍女,雖然李安也有些不滿,可是這也不算什麽大事,王妃身邊的那個繡春,相貌雖然不錯,但是並不出眾,李安從沒留意過的一個女孩子,前些日子,王妃還跟自己說想把身邊的侍女放出去嫁人呢。


    此時太子府邸的後園之內,夏金逸摟著一個相貌秀麗的侍女正在甜言蜜語,他興致勃勃地講著自己漂流四方的經曆,把個從未踏出府門一步的小姑娘聽得入了迷,夏金逸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動手動腳,他是情場老手,不會魯莽驚嚇了小姑娘,他溫柔的吻著繡春的粉頸,既然輕咬她通紅的耳垂,一雙手也開始不老實,在繡春的嬌軀上遊移,不用多久,輕而易舉地就讓未經人事的小姑娘意亂情迷,夏金逸一看得手,一把抱起小姑娘顫抖的嬌軀,躲到了假山之後,正在夏金逸寬衣解帶,眼看就要得手的時候,突然有人冷叱一聲。夏金逸嚇得一個冷顫,滿腔欲火立刻消退,連忙整理衣裳,半天,外麵沒有動靜,夏金逸伸出頭去,卻看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副總管邢嵩站在外麵,負手而立,月光下一臉的寒霜。這時候繡春也清醒過來,匆忙的整理衣裳,低著頭走出假山,撲通跪倒在地上,滿麵羞慚,哭泣不止。夏金逸也連忙跪倒旁邊,苦苦哀求道:‘總管大人,求您饒了小的一次。‘


    邢嵩冷冷道道:‘你這小子竟敢私通王妃的侍女,還不跟我去見殿下。‘


    夏金逸嚇得麵色蒼白,道:‘小的求大人開恩,小人不過一個浪子,生死算得了什麽,繡春年輕,求總管饒了她這場罪過,小的以後絕不敢再來勾引她了。‘


    邢嵩微笑道:‘你這小子,起來吧,以後不可再犯,回去吧,若讓我再看見,我就剝了你的皮。‘


    夏金逸聽了大喜,連連叩謝,直到邢嵩的身影消失,他才發覺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崔央回到府邸,先胡亂吃了一些東西,然後就在燈光下發呆,他知道自己和太子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若是太子倒台,可是自己卻越來越覺得跟著太子心驚膽戰,倒是雍王,崔央想起從前往雍王軍中送糧餉,雍王召見自己的事情,當時的雍王身穿輕假,外罩錦袍,辦起事情來雷厲風行,私下交談卻是隨和親切。令人覺得如沐春風。太子雖然是儲君,又是自己的姐夫,可是卻是傲慢驕矜,每每讓自己背生冷汗,總有如履薄冰的感覺。想到這裏,崔央幾乎想要叛離了太子,可是轉念一想,太子妃是自己的親姐姐,太子世子是自己的外甥,名利**終於勝過了良知和恐懼,崔央站起身,心想,自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看看天色,這一來一回,再加上沉思良久,天光居然已經放亮了,崔央推開窗子,昨夜不知何時下了一場輕雪,窗外雪光明豔,崔央走出房門,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這時,管家前來稟告道:‘啟稟大人,昨日那位客人又來求見。‘崔央微微一笑,道:‘請客人到書房來見我,時光還早,想必客人也沒有用飯,你送兩份早餐到書房來。‘


    外麵傳來朗朗的笑聲道:‘草民又來打擾大人了。‘


    崔央抬頭看去,卻見霍紀城一身灰衣,風度翩翩,當風而立,崔央幾步上前,拱手道:‘霍兄,不,紀兄,請到書房敘話。‘


    霍紀城一看崔央神色有些倦怠,但是卻掩飾不住喜色,便知好事成了,便也還禮道:‘好,那就叨擾了。‘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好似多年舊交。笑聲中,霍紀城心思飛得很遠,若是能夠得到足夠的糧餉軍械,那麽趁著大雍和南楚交戰,複國興邦,指日可待。而天機閣是必須得依*的,否則自己在南楚寸步難行,若是等到交往深了,自己想法子把天機閣並吞,將天機行會千萬財產收入囊中,就是複國不成,自己也可以作個富家翁。崔央想得簡單的多,若是生意成功,自己不僅囊中豐厚,還可以進一步得到太子的信任器重,前途似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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