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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性因緣,法性虛妄,觀我身相,說眾生相,從無量劫,因何法生?何處來乎…!何處去?


    ——————


    我叫王天祺,一九八二年農曆四月初一出生。


    傳說,這一天是二十八宿中南方七宿下降的日子,也就是道教的‘天祺節’,姥爺請了村裏最有學問的李老師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另意‘至德玄感,受天之祺’。


    祺:‘吉祥’的意思。


    可在童年生活中,‘吉祥’這兩個字,與我徹底的絕緣。


    三歲的時候,母親病逝,八歲的時候,入贅到姥爺家的父親離家出走徹底失去了音訊,隻剩下我與年近七十的姥爺相依為命。


    一老,一小,在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山區農村,家中沒有青壯年勞力,也沒有個收拾屋子洗衣做飯的女人,那日子,過得可想而知。


    一個破院,三間土房,桑木為軸,破畒為窗,夏日單餐,冬月無複衣,端的是家徒四壁,一貧如洗。貧寒、饑餓、坎坷,它們就是我童年生活的主旋律,三重唱。


    還好,姥爺雖年紀大了不能多種些地,但有一門手藝壓身,湊合著養活我這個半大小子不是太大的問題。他老人家年輕的時候曾一位鐵匠,後來改磨剪刀,修農具,如果村裏誰家的鐵耙、剪刀、鎖、自行車等等壞了,到了他手中很快就能修好。


    當然,僅僅周邊鄉村這些零散的活兒,全當做是人情往來,賺不到幾毛錢。


    在我的記憶中,姥爺總是騎著父母結婚時置辦的那輛二八大杠鳳凰牌自行車到山下的小鎮和縣城出活,因為在農村很少有人家花錢磨刀,主要是舍不得,窮,沒錢!


    “磨剪子嘞,戧菜刀……!”


    還沒上學的時候,作為姥爺跟屁蟲的我,在他老人家的教導下練就了一把好嗓子,那叫聲句句抑揚頓挫,高亢悠揚,間隔一個山溝,對麵山頭的人家都能聽到。


    這樣的情況,在上學後被鄰村的幾個小家夥嘲笑過一次後,再也不跟隨姥爺一起出去了。哪怕是姥爺揍我也不去,整個兒一小倔驢似的脾氣。


    姥爺大字不識一個,可送我上學的念頭,比他手中的鐵錘還要堅硬。那時候,在農村,讀書上學是出人頭地唯一的出路。


    然而,如我這般,沒有父母監護,完全放養的孩子,即便去上學又怎麽可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調皮搗蛋,笨蛋,混蛋,考試鴨蛋……在小學混的日子裏,‘蛋’之一詞,簡直就是我的孿生兄弟。


    性天寂寂樂融融,不知愁來不知煩。


    對我來說,有的玩,有的吃,就是無憂無慮,可現實是……總餓肚子。


    別人家的孩子上學,書包裏有白麵的饅頭,而我的包包裏,經常是硬邦邦能磕破腦袋的黑麵餅子,我都不記得自己的牙被它磕蹦了多少次。


    說實話,就連這樣的黑麵餅子,家裏的供給還是不足,所以,童年生活中,饑餓是記憶最深刻的事之一。


    ……


    “姥爺,你啥時候回家啊,我餓啊啊啊啊啊……!”


    話說,九四年入秋剛上初一,有次放學回家的我,餓的前心貼後背,至於早上帶的幹糧,在上午第二節課就被我偷吃光了,整整一個中午一下午隻喝了點西北風,學校離家將近十裏地,不可能半途回來填肚子。


    秋收農忙,也是姥爺出去幹活賺錢做多的時候,更是村裏人家最忙的時候。


    別的時候我還可以死皮賴臉到幾個夥伴家噌點吃的,可這個時候,傍晚天涼時分,人們都下地去了,連個打秋風的地方都沒有。


    如果勤快點去幫別人家地裏收麥子打下手,說不定也能混個晚飯吃,可勤快這個東西,在我身上一點也沒有,家庭生活環境造就了我頑劣的惰性,混吃等死算不上,混吃等玩常有的事,懶得去混飯,寧願餓著,等著。


    等吧!


    隻能等姥爺回家了,他最近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帶些好吃的油饃饃。


    一想到這點,口水嘩嘩…


    於是,我屁顛屁顛跑向村外等爺爺回來。


    小村隻有十幾戶人家,三三兩兩錯落無序地坐落在山坳裏,通往村口的大路兩旁,間隔數米就是一顆顆挺拔的鬆樹,而村口山梁另一邊,卻是另一番摸樣。


    那是一個雜草縱生亂石密布的廢墟,殘片破瓦掩埋在荒草之間,腐木風化成堆滋養出一簇簇刺藤,拿家門前那二畝梯田的麵積做個比較,粗略估計,小村外的這片廢墟,縱橫占地至少幾十畝。


    廢墟的中央,盤踞著一塊露出地麵一米多高的黑青色巨石,宛如恒古永存般,特別顯眼。


    站在它上麵,視野很闊,低頭,能看到山下彎彎曲曲的河流,抬頭,能看到河對麵頂端常年白雪皚皚的巴顏格拉神山。


    “日落西山紅霞飛,姥爺回來有好吃的,好吃的……”


    這塊大石的上麵很是平坦,我躺在上麵,看著天上逐漸增多的雲朵,嘴裏胡亂地唱著歌兒,翹著的腿,布鞋頂端破了個大洞,露出大拇腳指頭伴隨著我的調子一動一動挑逗西邊的落日。


    漸漸地,漸漸地……


    我睡著了。


    ……


    “哢嚓嚓……!轟隆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陣陣強烈的炸雷驚醒,驚醒了就那麽一瞬。


    這一瞬間。


    我清晰地注意到,身下的大石頭上滿是光芒,自己的身上也是,五顏六色的光弧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進入了體內,好像…是一條蛇…


    天爺啊,蛇!


    隨後,分不清是驚嚇著了,還是被雷劈壞了,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


    等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還是幾個上學的夥伴發現的我,睜開眼時,左右都是幾個半大小子的好奇腦袋。


    “嘿嘿,天祺,起床啦!”


    “好小子,大清早你怎麽睡這兒……”


    我:“……”


    “咕咕!咕咕!”


    回應他們的,是我肚子餓的造反發出的聲音,而腦袋和嘴巴還處於發懵的狀態,坐起身,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下,隨後本想用很帥的姿勢跳下來,結果卻變成了一個趔趄。


    “天祺,你不會是在這兒睡了一夜吧?”


    最好的夥伴,村西頭李老師家的老二李學峰,鍋蓋頭下一雙機靈有神的大眼怪笑著看著我,隨後變換成一臉的敬佩樣兒。


    他一身天藍色的校服,漂亮的雙肩米老鼠書包,白色的球鞋,整個人就好像被昨夜的暴雨狂洗刷了一番,顯得幹淨清爽。


    李學峰的父親是老師,他們家的家教很嚴,晚上到野外睡覺一直是他夢想中的有趣事情。


    他一直羨慕我的自由,我卻羨慕他……


    “那當然了,哈哈!”


    揚揚下巴得瑟著打起精神,我大手一揮,朝這小子說:“學鋒,你到學校後到班主任哪兒給我請個假,就說我又病了。”


    說著,撒開丫子往家跑,大清早的,肚子餓的實在是受不了。


    “吹牛,昨晚那麽大的雨,睡在這裏身上咋一點濕的也沒有,你小子,這才開學多久,又請假……”身後,學峰的笑罵聲越來越遠,兩旁,成排的大樹迅速後退,眼前,我家那三間破房越來越近。


    “對啊!”


    在家門口,我猛地刹住步子,一拍腦袋,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哪有丁點兒的雨水淋著的痕跡?於此同時,腦海中昨天那一瞬間注意到的畫麵,又閃爍出來。


    “閃電?不對!好像是蛇,有條蛇進入了我的肚子裏。”這念頭一冒出,我的小肚子裏麵真的好像有東西在一轉一轉的動彈。


    “哇啊哇哇……”


    一下子,我很沒出息地直接慫了,當場一屁股坐在潮濕的地上張口大哭起來。實在是怕了,四五歲時一隻老鼠跑進褲襠差點把小**吃了的經曆怎麽也忘不了,何況現在是蛇進了肚子裏?


    “天祺,咋了?”


    “這娃是怎麽了?大清早在嚎啥?”


    “……”


    我跟隨姥爺練出來的嗓子,哭起來同樣高亢悠揚,驚的村裏人家雞飛狗叫,連村長家的幾匹驢也發出‘嗯昂~嗯昂~’的回應。


    於是乎,很多村民走出家門朝這邊看來,走來。娛樂貧乏的山村,一點芝麻大的事兒都能當場大戲看,此時,也不例外。


    “天祺,怎麽沒去上學?你姥爺呢?”


    鄰居焦大爺咂巴著長長的旱煙鍋子吞雲煙霧,帶著嗆人的煙味第一個來到我的身邊,他常年身穿深藍色的確良布料的中山裝,活脫脫電視裏焦裕祿的兄弟,巧的是,焦大爺好叫焦裕學。


    “焦爺爺,我肚子裏進蛇了,哇,你快幫我看看。”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邊哭邊爬來到焦大爺身邊,撩起髒兮兮的衣襟露出幹癟的肚皮給他瞧。


    “啥子?咳!咳!”


    焦大爺聞言,被煙嗆的連連咳嗽,臉色大變,趕緊問我到底是咋回事兒。


    “……”


    摸了一把鼻涕和眼淚,我將自己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一直睡在村外廢墟那塊大石上的情況如實說了出來,生怕遺漏,帶著恐惶的哭音,哆嗦著嘴唇補充了一句,“打雷的時候,好像有條蛇從大石頭裏進到我的肚子裏了…”


    “你個混球娃娃,打雷下雨,那有蛇敢出來!不怕老天爺給收了啊!”


    臉上滿是褐斑的焦大爺聽我那麽一說,神色明顯一鬆,反手一個巴掌朝我後腦勺拍了過來,卻被我一縮腦袋躲過。


    “嗬嗬,天祺啊,你小子又沒去上學大清早的哭啥?”


    “……”


    這個時候,好幾位村裏的叔伯走了過來,關切地問著問那。


    “這日球的混小子,說昨兒個日頭落山一直在昆侖墟那兒的大石頭上睡覺,盡瞎扯,你看他身上哪有點濕的,不大點的家夥,就知道說謊。”


    焦爺爺和姥爺是好朋友,聽說他們年輕的時候還一起當過兵,過命的交情,他對我一直挺好,也熟知我的品性。


    焦大爺的兒子也走了過來,聞言笑道:“真的假的,這娃不會是撞邪了吧!”和焦大爺單薄的身型一比,焦叔顯的更瘦,臉也瘦長,長的更像焦奶奶。


    撞邪?


    不是蛇進了肚子裏就好,早就停止了哭泣的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滿臉的不在乎。


    焦大爺口中的‘昆侖墟’,就是村外的那片廢墟。我出生的這個村子,叫‘昆侖村’,而且,村裏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那片廢墟的來曆。


    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兩位神秘的道人在莽莽的昆侖山脈中尋找傳說中華夏神話的發源地‘萬神之鄉’、‘萬山之祖’。來到這裏後,見周圍群山圍攏,地勢形如蓮花,玄妙異常,福至心靈,曆時半甲子三十年的時間,於蓮花花蕊之上建了個‘昆侖道觀’。(注:真實地址,拿來一用,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找度娘問問)


    聽村裏老人們說,當初修建的‘昆侖道觀’,雕梁畫棟,十分雄宏,一進五院,前後有‘紫霄宮’,‘三清殿’,‘萬神宮’,‘觀音殿’,‘太極殿’,‘玉皇閣’……等等。


    可惜,這些我都無緣一見,它們隻存在於人們的口口相傳和長輩們的記憶中。


    因為,這一切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場浩劫中變成了一片廢墟,觀中的道人,也在那場浩劫中全都被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燒沒了,後來一到打雷下雨天,很多村民信誓旦旦地說在哪裏看到過‘鬼影子’。


    這個傳說,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根本不當時一回事兒。主要的是肚子餓啊!心思又跑到肚子裏麵去了。


    ……


    知道焦大爺家有人,我候著臉皮,進入和焦奶奶要了幾個饅頭填吧了一下肚子。納悶的是,到中午的時候,姥爺還沒回來,到了晚上,也不見身影。


    不過,就如姥爺從不擔心我偶爾晚上不回家去夥伴家睡覺一樣,我也從來不擔心他老人家晚上睡哪兒,沒心沒肺的我,晚上在隔壁焦爺爺家看電視到十點多才回家睡的覺。


    說起來也神奇,睡夢中,我竟然夢到了昆侖墟那塊大石。


    夢中的大石,放大了無數倍般,山一般巍峨,四周都是霞光祥雲,以我當時的文化水平很難描述,它上麵放著很多金光燦燦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好像是些小旗子、寶劍、大鍾、繡球、剪刀,書…等等密密麻麻幾十上百件。


    ‘大石’的上麵,還有一個白胡子老頭,如過年村裏的老人給自家的小孩壓歲的寶貝一樣,他將那些東西分給了下麵的人…們…


    靠近大石最近的,是一個女的,和五個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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