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力運轉不暢,鋪天蓋地的疲倦便是如同水銀覆地一般無孔不入,此時此刻南景珩隻覺得體內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休息。畢竟接連著整宿的不睡在快速奔馳的馬匹上度過,這對於沒有內力的普通人來說實在是體力上的透支。


    可是他不能停,停了就是死,他若是死了,那顧研華還如何逃出生天?


    他說過要護她周全,他已經食言過一次了,他這次一定要做到。


    那是他要保護的女人,那是他的孩子,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不能倒下。


    可是眼前的景物卻似乎有些變得模糊,周圍的聲音也都消失了,就好像他的世界一下子變得靜止了一般。眼皮沉重的似乎有千斤重,濃濃的睡意在一瞬間統治了他的身體,他的意識。


    他駕著的馬開始變得歪歪斜斜,似乎他的困意也傳遞到了馬兒身上一般。疲累的主人和疲累的坐騎,是啊,他們真的太累了。


    南景珩借著最後的清醒的意識,他抽出了小匕首,然後右手握著,“唰”地一下,左手手臂上便是濺起了一片的血珠。


    酥麻的、火辣辣的傷口,一陣刺痛,終於是逼得他清醒了幾分。他必須要在馬上撐過花青的毒勁,應該不會太久的,或者他必須要撐到顧燁等人求得的更多的援兵到來。


    這毒應該不會太久的,應該不會太久的,不然這般的毒豈不是要逆天一般了。一會就就好了,一會就好了,一會內力就恢復正常了……


    南景珩在心中念叨著,努力保持著清醒。不多時,他甚至有些胡言亂語了起來。


    顧研華,本王一定會帶你逃出去的,我一定會帶你逃出去的,相信我,相信我……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又蠢又聰明,明明看得清卻偏偏那麽不識時務,真是……


    我一定要逃出去,不能睡,不能停。停了顧研華會死……


    南景珩甩甩頭,眼中終於是從混沌恢復了些許的清明。等把他們引得足夠遠,我便跳馬,找個地方隱藏起來。他估算著時辰,一邊打量著四周的地形。


    現在的他,可沒有了與身後那些黑衣人對戰的資本,他能做的隻能是躲。


    此時那突然出來之人已是帶著顧研華在相反的方向愈行愈遠了。此人怎麽也是無名門中之人,所以現下自是不會沒有目的的亂跑,他帶著顧研華,甩掉身後追著的小蝦米之後,便是帶著顧研華在大路上狂奔起來。


    他現在要去的便是按照慣例,他們無名門中之人聚集的地方。他要將懷中帶著的顧研華放到那邊,然後再帶著援兵回來救南景珩,但願南景珩一個人還撐得住。他心中嘆口氣,駕著馬的速度硬生生又是提升了幾分。


    顧研華在持續不斷的顛簸之中,身上的疼痛之處已是漸漸的麻木了起來,她的意識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清醒了。


    她感覺到自己似乎飄飄忽忽的,那種輕盈的感覺,就好像靈魂脫離了肉體獨自在空中遊蕩著似的。身後那人時不時開口說的話,她也已經聽不真切了。


    此時的顧研華隻是撐著最後一口氣,控製著自己抓緊韁繩不要掉下去,不要拖後腿,一定要逃出去,這變成了在她腦海之中盤旋著的最後的也是最堅定的信念。


    不得不說,南景珩這次倒是極為罕見的對這麽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抱有了充足的信任,,或者說,他實在沒有別的選擇了,隻能這樣孤注一擲。


    南景珩拿自己為餌,然後把顧研華的安危拜託給了那人,南景珩更是將自己的行蹤也同樣留記號給了那人,等著那人帶著援兵來他。


    那人終究沒有讓南景珩失望,他成功的將半昏迷狀態的顧研華送到了顧燁保護起來的別院裏,然後他又帶著顧燁從老門主那裏請來的援兵,順著南景珩留下的記號,以極快的速度逼近著南景珩所在的位置。


    隻是愈接近,他的心卻是愈發涼了下去,他眼前的場景絕不是什麽他想像中的一眾人在追著南景珩。這裏顯然是經歷過一場又一場極為驚險的戰鬥,地上的鮮血的的印記無處不是,路邊更是橫躺著一具又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話說,夜傳回來的消息不是說,他中了花青嗎?這種戰鬥力,真是中了花青?可莫要欺耍我們。”正在小心趕路的眾人之中終於是有人忍不住嘀咕出聲。


    “住嘴,”領頭的一人聽到動靜卻是立刻回頭嗬斥了一句,“現在離他們已經很近了,都打起精神來。”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各式的陷阱,各式細小的常見的物件,卻是在此時變成了殺人的利器。該怎麽形容他們此時的心情,他們現在腦中隻剩下了一個想法,前麵被追殺之人,為了殺掉後麵的追兵,為了活下去,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在這一刻統統是被南景珩的求生意誌震驚到了,先前開口質疑的那人現在也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知道南景珩此時確實是被花青限製住了內力。


    一個沒有內力的累極了的人,駕著一匹同樣疲累至極的馬,竟然就這樣在一眾內力高手的追殺之下,逃了出去,而且還殺了這麽多。帶路那人是最為了解南景珩此時不堪的身體狀況的人了,他心中的震驚已經是無以倫比。


    這樣的男人,其意誌力和冷靜程度當真是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這樣的人,若是能當兄弟自是最好,若是敵人,一定要在其沒有成長起來之時便除掉,否則真的會是後患無窮。


    領路之人十分慶幸,自己與南景珩是同路之人,更甚至他間接的救了他和他女人的性命。


    一眾人震驚著,沿著一路的痕跡追逐著,待到他們終於看到南景珩的身影,那一瞬經,他們心中的震驚已是統統升騰成了驚駭。


    南景珩一個人站著,手中的長劍直直的插進了麵前黑衣人的胸膛,而黑衣人的劍也是直直的插進了南景珩的身體。然後在他們身邊,地上橫七豎八的統統是黑衣人的屍體,一具,兩具,三具……究竟有多少黑衣人死在了南景珩的劍下。


    眾人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數不清楚了。


    南景珩渾身都是血,玄色的袍子早已被鮮血浸染透了,說不清是黑衣人的血,還是他的血。他麵色蒼白的如紙一般,淩亂的血跡染在臉頰上。他腳步也是搖搖晃晃的,似乎要借著手中的長劍才能站穩一般。


    南景珩看到了來人,他將長劍抽出,然後再一把拔出自己腹中插著的長劍。是的,在最後關頭他的劍準確無誤的刺進了黑衣人的胸膛,而黑衣人同時刺來的劍卻是被他躲開用腹部去接了這一劍。


    在生死攸關的時刻,竟然還有著這般精準的判斷力,這需要怎樣冷靜乃至冷酷的心境。


    南景珩卻是沒有理會眾人的震驚,他將長劍支在地上,然後另一隻手捂著腹部不斷流血的傷口。他站的筆直,靜靜的看著對麵的數人,眼神之中流露出野狼一般的兇狠。


    南景珩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這隨便一人便能一眼看出,可是一時間,卻是沒有人敢上前,甚至開口。


    先前開口那人明顯是咽了咽口水,然後略有些結巴的問道:“阿,阿坤,要找的是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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