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半夜有歹人闖入,就憑你一人,我不放心。”徐文顥認真地盯著羅鈺的眼睛道。


    被那樣的眼神看著,哪怕羅鈺心裏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秦四敲門進來時,就見羅鈺正在泡茶,而徐文顥則坐在一旁品茶。


    茶葉是徐家的茶莊所出,是最好的那份茶,一年也不過得了幾斤而已,徐莊主一錢都不往外賣,全留給自己人喝了――這自己人當中,實則除了徐文顥自己,就隻有羅鈺,秦家四兄弟畢竟是徐家世仆,也不該喝。


    自然,羅鈺是不清楚這些事的,他想著徐文顥財大氣粗,能拿出這麽好的茶似乎也不太意外。隻是好茶畢竟難得,之前他又在徐莊主的壓力下學了不少茶道有關的東西,泡茶時也多了幾分小心,一片珍貴的茶葉都不願浪費。


    秦四極有眼色,將熱水放到內間後,就迅速退到了門口:“莊主,羅哥哥,你們慢用,我下去弄些吃的回來。”


    熱水隻有一桶,羅鈺顯然不是那種霸道之人,再加上他又欠了徐文顥不少人情,於是開口道:“徐莊主先請吧。”


    徐文顥卻搖頭:“你身子比我弱,一路舟車勞頓,也比我更疲憊,你先去洗吧。”


    羅鈺笑道:“莊主還與我客氣什麽,我如今身體也不算太糟糕,這幾日趕路也,身上的傷也沒再疼過,想來是靈藥已經吸收得差不多了,莊主怎麽還將我看做幾個月前的我?”


    “哦?”徐文顥抬眼看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既是你我都在謙讓,那不若一起洗好了。”


    “咳――”羅鈺險些被一口茶嗆住,一、一起洗?!


    徐文顥不等他咳完,已經轉入屏風內,看了眼那個水桶:“桶挺大,兩個人坐進去也不成問題。”


    秦四倒挺會安排。


    羅鈺臉上發燙,腳步略顯虛浮的跟過來看,本想抱著一線希望推辭徐莊主共浴的提議,沒想到那個桶是真的大,坐三個成年男子都不成問題。


    “脫吧,莫要等水涼了。”徐文顥語調淡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脫?


    羅鈺兩眼都有些茫然,結果剛一回神,就見徐莊主已經開始解帶寬衣,先是黑色的腰帶往屏風上一搭,隨即脫了外袍,接著是褻衣,隻留下一條單薄的褻褲,赤-裸著精壯的胸膛。


    徐莊主取出一個藥瓶,往熱水裏灑了些藥粉,用內力化開藥粉,並回頭催促羅鈺:“正好替你檢查經脈的恢復狀況,水涼了藥粉會失效。”


    羅鈺還有幾分猶豫。


    “你還杵在那裏做什麽,脫衣服,進來。”徐莊主已經一條腿跨入了木桶,顯然耐心不多了。


    羅鈺隻好認命地解開衣帶,並自我安慰道,徐莊主乃正人君子,自不會對自己做什麽出格之事,而自己也是規矩人。兩個大男人共浴之事或許有些別扭,不過人家也說是要為了替自己查看經脈,並無半點不妥之處。


    第十九章


    桶中的熱水溫度微燙,在大冬天裏卻恰到好處。一進入熱水,冷熱交織之下,暖意將冰冷的鼻端蒸得發癢,羅鈺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就聽見身後的徐莊主語帶遺憾:“果然,身子還未好全。”


    羅鈺:“……”打噴嚏與內傷有什麽關係?


    “轉過來,替你看看心脈。”徐文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羅鈺還有幾分不好意思,然而還不等他鼓起勇氣與另一個男子赤誠相對,身後的人便扶著他的肩膀,將他轉了過來。


    也因此,羅鈺尚未做好準備便對上了徐莊主那精壯的胸膛。


    徐文顥雖也白,卻不似羅鈺那般白皙中透著幾絲病態,他整個人充滿了陽剛之氣,大抵是發育得好,盡管羅鈺比他還大了一兩歲,可羅鈺卻不如他那般骨架寬大,渾身肌肉也生得恰到好處――多一分顯得粗壯,少一分則流於瘦弱。


    羅鈺盡管也不至於達到白斬雞的程度,可他出身北地,又練武多年,還是比不過徐莊主。


    大約是羅鈺看的時間有些久,徐文顥沉聲道:“怎麽?”


    “咳……沒什麽。”羅鈺忙轉開視線,一時心裏有些尷尬,不知該說什麽好,於是胡亂開了個話頭,“莊主,可以開始了?”


    “不急,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徐莊主氣定神閑道。


    “看傷?”羅鈺眼中不解。


    徐莊主則已經伸出手來,指尖在羅鈺的胸口處細細摩挲。


    當日被鄭l刺傷的地方,即使塗抹了不少徐文顥找來的療傷聖藥,卻仍是留下了個猙獰的傷疤,哪怕有蕭鴻鬱準備給皇帝服用的靈藥,也隻能達到洗髓伐經的作用,治好了內傷,卻無法消去那心口的疤痕。


    帶毒的匕首刺入心口,匕首的深入,毒液的腐蝕,讓那片傷疤看起來如一條猙獰蜿蜒的蛇,徐文顥一點一點地用指尖描摹那褪去結痂的粉色疤痕,眼眸深沉。


    “唔……”這邊羅鈺卻死死咬著牙關,胸口疤痕結的痂才脫落沒多久,那個地方嫩而敏感,且又在心口,被人輕輕摩挲時仿佛連心口都在發癢,沒多久羅鈺就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


    若非徐莊主也在浴桶裏,羅鈺真想捂臉哀嘆,莫非自己太久沒有紓解了,才會被人碰兩下就有了感覺?


    徐文顥聽見羅鈺那並不明顯的呻-吟,抬頭又見對方臉上露出苦苦忍耐的神色,初時還有幾分不解。“怎麽?”


    “沒什麽……”羅鈺一開口,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嗓音都變得有些沙啞。


    徐莊主眨了眨眼,再度低頭,見那薄薄的褻褲間微微鼓起的一個包,眼中就有了瞭然。


    羅鈺簡直羞憤欲死,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了襠-部:“莊主就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嗯,我什麽都沒看到。”不同於羅鈺的羞窘,徐莊主倒是十分淡定,眼中不經意間染上幾分笑意,可惜羅鈺沒有看到。


    見對方態度如此自然,羅鈺這才覺得自己伸手擋住的行為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又想既同是男子,也沒那麽多好避諱的,否則說不定對方還會笑話自己太拘泥了。


    於是他幹脆破罐子破摔,緩緩移開手,清了清嗓子:“咳,放著不管它自己也能下去的。”


    “自然。”徐莊主點頭,臉上還是沒有半分不自在。


    “那……我們可以開始了?”羅鈺問。


    “放著不管雖說也沒問題,但憋著總是不好。”徐莊主語出驚人。


    羅鈺張了張嘴,還沒想要這話要怎麽接,下-身卻已經落入了別人的掌中,他初時還瞪了瞪徐莊主,後來卻沒心思想那麽多了。


    直到徐莊主用桶邊的布帛擦了擦手,羅鈺眼中才恢復幾分清明,微微喘氣,雙頰飛紅。


    從頭到尾竟是連拒絕都來不及,糊裏糊塗地任對方掌控了自己。


    “好了,替你檢查經脈。”徐莊主語氣依然自然,那靈活的指尖再度撫上羅鈺的胸口,一絲淺淺的內力順著他的指尖透入心口的經脈。


    羅鈺隻覺得自己的臉變得更熱了,一想到那隻手正是替自己解決了……那個的,他的心跳就變得非常的快,即使心中告誡自己不能如此,腦中卻仍在想著先前的畫麵。


    “心跳如此有力,看似是好多了。”徐文顥嘴角微微一勾。


    那笑容極淺,還不等羅鈺注意到便消失了,而羅鈺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不願去想自己的臉到底紅到了什麽程度。


    這次沐浴大約是羅鈺人生中最漫長也最難熬的一次,直到水變得微涼了,兩人才從水中出來。


    秦四的聲音也恰好在這時響起:“莊主,屬下可以進來麽?”


    “嗯。”徐文顥見羅鈺已經穿戴好,便應了一聲。


    秦四推門而入,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揶揄地看了眼羅鈺。


    羅鈺掩飾般地端起一盞茶喝,低頭擋住通紅的臉。


    徐莊主則微微皺眉:“何事?”


    秦四清了清嗓子,恢復一派正經的表情:“回莊主,屬下方才出去看,發現城門竟然關了。”


    “入夜時分,關上城門也沒什麽稀奇的。”徐文顥道。


    “可城門口還有好多散了集市後要回城外村子的村民。”秦四道,“原本每日都是那個時候回去的,可今日卻好生奇怪,城門雖是按時關上的,但一個時辰前城門口的狀態就是隻許進不許出,村民們擠在城門口叫苦連天,他們怕是都沒想過要在城中過夜,也沒錢去住客棧。”


    徐文顥臉色微沉:“隻進不出?”


    秦四點頭:“是啊,咱們方才是從北門進去的,雪桐城北邊沒有村落,所以沒有幾個村民。方才屬下在南門轉了一圈,才發現不妥的。”


    “可知城主為何要下令如此嗎?”羅鈺問。


    “這倒是不難問。”秦四嘆了口氣,“據說是那雪桐城城主要在今夜大婚,邀請十裏八鄉之人來觀禮。”


    徐文顥冷笑:“如此強迫他人,這城主也好不到哪裏去。”


    “屬下也覺得那城主著實過分,不過後來有一位城主府的管事前來,每個村民發了一封紅包,又安排他們去住驛館,南城門堵著的人這才疏散不少。”


    隻是仍然有些村民還是十分想回家的,畢竟有些人家裏還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哪怕紅包給得再多也無法讓父母安心丟下孩子去吃喜酒。


    羅鈺麵露不忍:“身為一城之主,怎能枉顧百姓!”


    秦四深深嘆氣:“聽聞那城主武功不弱,手下私兵也都是練家子,有幾個村民情急之下想翻過城牆,被他們攔下不說,還打了一頓。雖說後來將傷者送去了醫館,墊付了藥錢,可這般做法真不討喜。”


    “這哪是不討喜,簡直是太過分了!”羅鈺一臉怒氣道。這雪桐城的城主完全將強人所難表現得淋漓盡致,全然不顧他人的感受。


    “不止如此,時辰一到,全城的百姓都要去觀禮,就連咱們這些外鄉人也不能避免。”秦四從懷裏掏出三個紅封來,苦笑,“喏,方才小二送過來的,讓我們務必前去,否則城主府的人就要過來拆客棧。”


    羅鈺:“……”真是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徐文顥倒是笑了一下,不過是冷笑:“這城主真是好大的本事,那便去看看他到底所求為何。”


    第二十章


    秦四摸了摸鼻子,忽然又想起一事來:“莊主,聽說……那城主的新娘子貌若天仙。”


    “那又如何?”徐莊主冷淡道。


    “且新娘是外來之人,來到雪桐城不足一個月。”秦四看了羅鈺一眼。


    羅鈺便是再笨,也從秦四的眼神中看出些什麽來了,不由皺了皺眉:“你是說……”


    “不管如何,去便知道了。”徐莊主冷聲打斷羅鈺的話,他不想從對方口中聽到那個令他無比厭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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