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慕容涯話鋒一轉,似是沒看到小皇帝的表情而說道,“不過,沒有居少庸臨時所為,你又要如何做?”


    “朕命不問率眾暗衛等至深夜,軒轅不破若是回兵殺到,定會選擇夜襲,軟閣深夜的守衛定然最弱,容易攻破;並且,朕還打算讓不問挾持軟閣內囚禁的另一個人軒轅不敗作為人質,諒必軒轅不讓即使察覺朕逃離了也要放行。”小皇帝認真道。


    慕容涯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皇帝,“對於軒轅不讓,你怎麽看?”


    小皇帝略一沉吟,“他有相當的耐力和毅力,而且手段冷酷兇殘,可他也相當記仇,適合做亂世梟雄而無法做太平之主。”


    慕容涯笑道,“真難得,我們的看法一致。”


    “唔……我覺得軒轅不讓有能力征戰天下,而一旦國民疲於戰爭渴望和平的時候,他很快就會被推翻,我們不能把寶都壓在軒轅不讓身上。”小皇帝想了想,又說。


    慕容涯麵露欣慰,稍微有點長者風範,認真道,“你最近大有長進。”


    小皇帝倒不覺得這句話是在誇他,隻能嘆氣,“可惜,輿國將要大亂,我們沒時間再找下一個可以合作的人了……”


    “軒轅不壽。”


    小皇帝眨了眨眼,慕容涯故作神秘地拋出了這個名字,仔細一想,忽然靈光乍現,“軒轅不壽,王子排行第十一,年僅十三歲的那個軒轅不壽?……等等,你不是和軒轅不破交好的嗎?”


    “我與哪位王子私交都挺好的。”慕容涯淡淡笑道。


    小皇帝哭笑不得,當初慕容涯說互不幹涉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在啊……


    果然是朝中重臣,個個都是老狐狸。


    67


    67、換血 …


    桌案旁的男子闔眼休息了一會兒,手邊的文書還有幾份就可以看完了,隻是燭火稍稍顯暗,欲讓人進來換支蠟燭,喚了兩聲都沒有人應答,再看杯盞,已經喝幹了底,白瓷壁上印了淡黃的茶漬,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先讓下人去休息了。


    正打算趁燈燭還沒燃燒盡的時候把剩下的公文批完,就聽見輕柔的敲門聲,“哥,是我。”


    男子輕笑一聲,起身走到門邊,吱呀一聲拉開了門。


    門前佇立容貌端莊氣度不凡的女子攏了攏微風捲起的鬢髮,淺笑相視。


    “現在在這宮裏,還是你最為尊貴,被人看到了不好,皇後還是稱呼下官官職為好。”


    葉傾城抿唇而笑,“最近……哥哥真是變了很多。這裏哪裏有人,縱是有人,哥也不會將他們放在眼裏,向來是來去自如無人敢言語一句的,怎的如今卻會在意這些?”


    葉傾歡平淡道,“我是不怎麽在乎名聲如何,隻是送上來的奏章裏,十本便有一本是參我的,說我把持朝政,外戚專權,看著實在惹人厭煩,嗬……若是他們知道陛下早就不在宮裏了,朝中另外兩名重臣也是我弄走的,恐怕會鬧翻了天吧?”


    皇後理了理桌案上的文書奏章等物,又幫忙換了支燈芯,將端來的參茶換下早已喝幹的杯盞,從容利落地整理妥當後,才緩緩說道,“哥哥……已經認定了他?”


    “如果還有人能令我如此心動。”


    葉傾歡無所謂地笑笑,望了望窗外,“你可是會生氣,畢竟你可是從小就想嫁給陛下的。”


    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坐下與哥哥交談,對於葉傾城而言已經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葉傾歡的變化,沒有人比她看得更清。


    ……她那心高氣傲不屈人下的相國哥哥,這次竟是真的陷進去了。


    “這是密報,你且看看吧……”葉傾歡笑著從袖中取出一小塊麻布,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什麽。


    ——那是小皇帝從進入輿國的一刻起,詳細到一言一行,都盡數寫在這份密報之上。


    從君儲府上挑撥王子間的互相猜疑,到密林中為讓不聞逃脫一人當關攔下軒轅不讓,及至輿國王宮的突變及秘密逃脫,每一句都雖然簡潔,卻字字驚心動魄,葉傾城越是看到後麵越是跟著麻布上的文字緊張起來,讀到最後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纖細玉指緊緊捏著手中的密報,皇後張了張嘴唇,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該說什麽。


    千言萬語,混亂思緒,讓她如何評述?


    最終,化作一聲感慨,兩個字,“陛下……”


    “他已不是你當初遇見的那個孩子了,皇後可知陛下除了讓我找出潛匿在邊線的軒轅不讓舊部,還讓我做了什麽?”


    皇後搖頭。


    葉傾歡略帶欣慰地笑了笑,“他說,軒轅不讓隻身來到皇都定有很重要的事,極有可能是私會他安排在慕國的探子,既然他們是在醉月樓被鬼跡堂的人帶走的,那麽就從鬼跡堂查起。我著人仔細排查,終於找出了這名細作……”


    “陛下想事情也比以前周全了許多。”皇後笑嘆。


    “隻是於情一事……他還是個傻瓜。”葉傾歡無奈道。


    “不過,一顆心都迷失了的哥哥不也是個傻瓜?”


    “哈……”


    葉傾歡沒有否認,泛起淡淡的苦澀笑容。


    他雖是第一個在機緣巧合之下道出自己心事並得到小皇帝默許近身的人,卻不是他最在乎的那一個,無論他對小皇帝再如何好,也終究是比不過骨肉親情與青梅竹馬。


    意識到這點的葉傾歡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目光逐漸冰冷。


    ……他竟然會覺得害怕?


    ……害怕他得到的那一點兒也會失去,可正是因為得到了才會害怕失去。


    人總是十分矛盾的,既想得到更多,又害怕失去所得,進退維穀,作繭自縛。


    可是,這種煎熬又偏偏讓他樂在其中,不可自拔。


    從前的他隻覺得情愛於人隻會拖一個智者的後腿,曾經讓他不屑一顧,而當自己有了感興趣的人繼而逐漸陷進去的時候,就發現曾經的自己是如此可笑。


    他雖未曾真心經歷過一場情愛,唯一的一次,足以讓他回味不已。


    哪怕從此他做得再多也未必能被對方看到,十足像個傻瓜那樣,心裏也覺得甜蜜。


    濃濃的藥味讓小皇帝不禁皺了皺眉頭,努力睜開疲憊不堪的眼睛。


    “這裏是……”


    想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毫無力氣,小皇帝艱難地扭過頭,隻是這麽個簡單的動作都讓他覺得耗盡了身體的氣力似的,心裏既是懊惱又是疑惑,回過頭,正好對上不聞平淡無波的黑色眼眸。


    不聞一手端著藥碗,一手伸向小皇帝的後背,握在他另一側腰際上,穩穩地將人托起,靠在床柱上,然後將藥碗遞至小皇帝麵前。


    小皇帝不動聲色,挑了挑眉,看向不聞。


    “此處是輿國邊境祿山腳下一間客棧,陛下已經昏迷三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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