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弘煜微眯了冷酷的雙眼,眼看官兵一個個在司馬燼手中倒下,他本人也受了重傷,無謂再多做犧牲,皇甫弘煜大掌一揚,呼喝了聲,“撤!”


    臨走前,皇甫弘煜不甘心地看了皇甫白逸與司馬燼一眼,那冰冷的眼神擺明了他不會善罷幹休。


    等皇甫弘煜帶人撤離後,我快步跑到司馬燼麵前,敬佩地說道,“司馬……爹,你真棒!”


    “是麽?”司馬燼頎長的身軀突然癱軟倒地,同時,他臉上戴著的麵具也脫落,露出他慘白殘缺的麵容。


    鮮血一口一口,不斷自司馬燼口中嘔出,皇甫白逸自己推動著輪椅過來,他手中的金絲線飛纏至司馬燼手腕診脈,我蹲下身,緊張地扶抱著司馬燼,目光瞧向皇甫白逸,“我爹他怎麽樣了?”


    皇甫白逸收回金絲線,歉意地搖了搖頭,簡單地了說了四個字,“回天乏術。”


    “不可能!”我大驚,“爹他明明什麽事也沒有,怎麽會這樣!”


    “你爹他跟皇甫弘煜對掌後全身筋脈已盡斷,他為了逼退皇甫弘煜,硬是憑著最後一口真氣硬撐著殺敵,他能撐到皇甫弘煜帶兵撤退,已經是奇蹟。”


    “不!”我悲憤地喊叫,心中萬分難受。雖然司馬燼隻不過是我認的爹,但他對我跟小若珍都相當好,加上他又是小若珍的救命恩人,我實在不想他有事,“爹,你撐著點,你一定會好起來!你不會有事的!”


    司馬燼的血染紅了我的衣衫,他冰冷的雙眼第一次有了溫度,“馨兒,爹不能再陪著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我不要!我要你照顧我!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我哭著喊著,嗓音啞了,淚水難以抑製地自眸眶湧出。


    “你聽我說……馨兒,爹……這條命替你還給皇甫白逸了,你……不再欠他。”司馬燼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越無力,我緊緊地抱著他,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滴落在他滿布疤痕的左頰上。


    我明白司馬燼的意思,他知道皇甫白逸曾在火場裏救了我一命,這回司馬燼拚死退敵,挽救了皇甫白逸的性命,不然,皇甫白逸會被皇甫弘煜謀殺。司馬燼是在替我還我欠皇甫白逸的人情。


    “別這樣,爹……我不值得你這麽做,我不是你真正的女兒,我……我是趙可馨,一縷霸占了水嫣軀體的幽魂,我不是真正的趙水嫣啊!”


    司馬燼眼中閃過意外,隨即,他唇角浮起無悔的笑容,“無所謂了,馨兒。重要的是……重要的是……你的懷抱好溫暖……我要在你的懷抱中永遠沉睡,我要去找如玉,我……等了她二十多年,終於……終於可以去找她了……”


    司馬燼,江湖第一殺手組織的頭目鬼影,我新認的爹就這樣在我懷裏斷了氣。


    我哭啞了嗓音,抱著他的屍體久久震驚不已。


    我滿腦子想著的全是司馬燼生前說過的話:


    “作為殺手頭目這麽多年,我的直覺一向很靈。我感覺後院一去,凶多吉少……”


    “我陪你……”


    “你的懷抱好溫暖……”


    司馬燼的話總是那麽簡單精要,他冰冷無情,卻給我最深的父愛,以及……道不清的男女之愛吧。司馬燼有時跟我說的話很曖昧,我知道司馬燼愛的女人不是我,他愛的是我這副身軀的母親溫如玉,因為我與溫如玉長得幾分相似,他把我當成了溫如玉。


    這樣一個深情不悔的殺手頭目,事發前他明知凶多吉少,他仍無怨無悔地陪著我,隻為替我還皇甫白逸一個人情,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我心中太過感激他,內心太過酸澀,隻任淚水無聲地流。


    抬頭仰望明朗蔚藍的蒼天,我眼中浮現的是皇甫弘煜冷酷帥氣卻又可憎可惡的麵孔,是皇甫弘煜殺了司馬燼,殺了我爹。我又悲又怒地向天咆哮,“皇甫弘煜,我恨你!我恨你!好恨你!恨死你!”


    正文第一百二十七章思念


    我的淚水滴落在司馬燼毫無生息的臉龐上,任我無盡悲憤,司馬燼再也不會張開雙眼。


    在我悲傷到茫然之時,有一雙手接抱過我懷中司馬燼的身軀,我木然地看向手的主人,是藍焰,想到藍焰與司馬燼之間的恩怨,我喃喃啟唇,“焰,你不恨他了嗎?”


    藍焰自然知道我口中的他指的是司馬燼。藍焰搖首,“不恨了。我對他的恨意隨著他的死亡而滅。他是你的父親,我們葬了他,好嗎?”


    猶豫了幾秒,我點頭,“好。他該得到永久的安息。”


    司馬燼葬在離綠柳山莊不遠的一處樹林深處,縱然一代叱吒江湖的殺手頭目,死了也隻餘孤墳一座。


    葬了司馬燼後,我與皇甫白逸、藍焰帶著奶娘與憐月立即離開了綠柳山莊,避到了一處偏僻的農莊內,以防皇甫弘煜再次帶人攻來。


    我暗中繼承了司馬燼的錢財。為什麽說暗中,因為司馬燼名下的錢財他生前從不當麵出麵管理,而是憑一枚印信以書信方式委派信得過的人手掌管其名下所有資產。司馬燼在生前就已將印信暗藏的地方告訴了我,所以,我可以動用他名下的所有資產,而不被朝廷知曉。


    司馬燼生前累積的巨額財富差不多是前任鳳翔國首富蕭北玄當首富時的一倍有餘。


    難怪司馬燼生前說我即使揮霍十輩子也用不完。如此說來,鳳翔國的首富從來都不是蕭北玄,而是司馬燼,隻是司馬燼的財富從不露白,世人隻知道曾經的蕭北玄富,卻從不知,有個叫司馬燼的男人更富。


    當然,現在的鳳翔國首富是我。


    隻是,我卻不想揮霍司馬燼的錢財半分,因為,他留給我的錢財,全都沾滿了鮮血,人血。


    錢放著也無意義,不如就用司馬燼的錢財,為黎民百姓做些事吧。


    司馬燼下葬的第三天,在皇甫白逸的高明醫術下,藍焰與皇甫白逸自身的傷都痊癒了。我開始暗中啟用資金為百姓造橋鋪路,安排人手去貧困的地方修建學堂,做些善事,我都用司馬燼的名義,算是為死去的司馬燼積點陰德。


    朝廷散播出鬼影死亡的消息,使得鬼影門殺手一夕之間人去樓空。


    司馬燼下葬的地方很隱蔽,皇甫弘煜明明也認為司馬燼沒受傷,朝廷卻還散播這樣的消息,明顯,是皇甫弘煜回宮後經過反覆推敲,猜測出司馬燼已死,才讓朝廷放出此等“謠言”。


    也是,皇帝怎麽會允許鬼影門這種能威脅到朝廷的強大組織存在?


    鬼影門散夥,我沒有費心思挽回,除了鬼影,恐怕鬼影門也沒人控製得了鬼影(司馬燼)一手訓練出來的死士。再說,誰也不願意當殺手,就讓那些曾經的鬼影門死士也過過平常人的日子吧。


    司馬燼死後一個月,我站在一處破廟門口的大樹下,及目所見,四周一片翠綠青山,鬱鬱蔥蔥,春的意味很濃厚。


    皇甫白逸自行推動著輪椅來到我身邊,我低首瞧了他一眼,指了指大好青山,微笑著說道,“白逸,你看,春天的山林好美。”


    “對不起。”很突兀地,皇甫白逸來了這一句。


    他的聲音淡淡的,還是曾經清潤怡人的嗓音,聲音裏卻飽含了濃濃的愧疚,及幾不可查的自卑。


    我的心驀地一疼,“為什麽這麽說?”


    皇甫白逸輕聲嘆息,“春天,本來象徵著美好,象徵著新一年的初始,我卻無法給你美好的生活,讓你跟著我……東躲西藏,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是啊,這一個月來,我跟白逸帶著藍焰、憐月,奶娘還有小若珍四處躲避搜尋我們的官兵,我們一行人成了朝廷欽犯,我們從偏僻的農莊躲到客棧,又從客棧躲到司馬燼生前名下的莊園,又藏到深山……最後又躲入現在的破廟。


    因為白逸坐著輪椅,我們一行人又有老有少,目標很明顯,很多次差點被官兵抓住,還好,總算每次都有驚無險。


    “別為這個道歉。”我半蹲下身,將小臉枕靠在皇甫白逸毫無知覺的大腿上,“最初若非為了我,你根本不會有現在的境遇。白逸,你可恨我?”


    白逸猶豫了一下,他伸手撫上我白嫩的麵頰,“可馨,我不恨你,不管現在是什麽狀況,我無悔。”


    白逸的話並沒有感動我,甚至讓我覺得失望,雖然他這麽說,但他一瞬間的猶豫,傷了我的心。


    我沒有再開口說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自再次見到殘後的皇甫白逸,我發覺跟他之間話題少了好多,以前跟他在一起時,好像有著說不完的話,如今,似乎有一種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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