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卿卿到底是宴家的人,即便是在太子那裏失控得哭了一場,最後卻也還是冷靜的。


    相然腦子還暈著,直到上了馬車都沒反應過來,她比這些侍衛要先醒,可宴卿卿也沒跟她說別的事。


    她坐在馬車裏,見宴卿卿一直不說話,也沒敢出聲打破寂靜。


    “相然,”宴卿卿突然開了口,“你覺得皇上是什麽樣的人?”


    相然微微一怔,不知道她為什麽說起了皇上,斟酌道:“皇上待小姐極好……”


    “不是說這個,”宴卿卿打斷了她的話,“皇上心中可容得不軌之人?”


    聞琉待宴家的好她自然知道,這孩子也是直性子,宴卿卿不想他吃虧。


    相然更加糊塗,皇上容不容得了人,與她們有什麽關係?


    她遲疑地看著宴卿卿問:“小姐方才可是見了趙郡王?”


    暉朝現在的不軌之人也隻有趙郡王,他威脅瑞王妃母子,難道小姐還想要幫他?


    宴卿卿搖了搖頭說:“道理我理得清,我不會幫他求情。 ”


    相然這下弄不明白,隻好實話回道:“皇上心胸寬廣,奴婢覺得或許是可能的……但也不好說。若是蓄謀奪位的,奴婢想皇上眼裏應該是容不下的。”


    她也是膽子大,敢在宴卿卿麵前說這種東西。


    和自己想得也差不多,宴卿卿嘆了口氣。


    “以後把這種話咽進肚子裏,我麵前說說可以,但記住不可與旁人再說。”


    相然答:“奴婢知道。”


    宴卿卿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臉上又升起來的喜悅降了回去。太子活著她固然高興,可站在聞琉的角度來看……她實在想不下去。


    換做她自己,恐怕也是忍不了有人暗中圖謀不軌的。


    這種情況實在讓人兩難。


    作為宴府的大小姐,宴卿卿該做的是去勸太子,隨後再把事情同聞琉說聲。


    但這顯然不可以。


    太子或許還覺得皇位應當屬於他,宴卿卿就算再怎麽勸怕也勸不了。而聞琉那位置又不是爭搶過來的,他也不必讓。


    她揉了揉眉心,手肘撐著馬車裏的桌子,閉了眼睛。


    宴卿卿不知道聞琉心裏會怎麽想,可她也不可能去害太子。


    她是冷靜的,可心中卻還是難免生了愧疚。


    如果聞琉知道她這樣遲疑猶豫,該是如何難過?


    宴卿卿不會幫太子做害人的事,可單是知情不報這點就已經足夠讓人氣了。


    馬車的軲轆軸在轉動,馬蹄鐵落地也發出聲響。天色還是亮的,路上的行人雖少,但也有幾個三兩成群。


    今日和太子見麵,兩人沒談別的,她摸不準太子的意思,卻也清楚他回來不是那麽簡單的。畢竟他為了陷害聞琉,連曲覓荷母子都棄了。


    太子是她的親人,聞琉也是她弟弟,無論是誰,宴卿卿都不想讓他們出事。


    她忽地睜了眼,突然想到了趙紊。


    若趙紊是聽太子吩咐,那自己今天為什麽沒見他?照他的性子,不是該親自來同她見麵的嗎?難道是太子有別的吩咐,所以他不在京城?


    宴卿卿心倏地一驚,手扶在桌旁,身子直了起來,難道他是回了遼東?


    她轉頭朝外看了一眼,想讓馬夫駕車去皇宮一趟,嘴微微張開,良久之後,卻仍舊半句話都沒說出來。


    宴卿卿要是同聞琉說了,聞琉定會派人查她今天做了什麽,這樣一來,豈非全都暴露?


    她緊咬著唇,心想自己不能這樣害太子。


    但這種大事也是不能瞞下去的!


    相然覺出她的奇怪,連忙問:“小姐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宴卿卿許久未說話,她深吸了一口氣。


    她似乎想對相然說什麽,可喉嚨就像被堵住一樣,同剛才一樣,一句話都沒說。


    宴卿卿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了聲沒事。


    如果明天能和太子見麵,她再向他問清楚,如果趙紊真的去了遼東……宴卿卿攥緊拳頭,垂下眸來。


    ……


    廂房外依舊冷得凍人,在宴卿卿走後,賀端風進了屋子。


    她問:“公子的藥都喝了吧?”


    太子的手搭在輪椅扶手上,向她點點頭道:“今天的藥味道有點糊了,是寺內的藥罐不好嗎?”


    藥一糊了,藥性就差了。賀端風手腳利落,做事也認真,平日裏絕不會犯這種簡單的錯誤。


    賀端風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太子膝前的衣物,見到濕痕已經幹了,她才走到太子麵前跪下,替他揉著小腿上的穴道。


    太子脊背放鬆下來,靠在輪椅背上,讓賀端風替他按摩。


    “我沒算好時間過去,熬藥的丫鬟不小心就熬過了,趁熱加了點別的藥中和,喝了沒事。”賀端風抬頭說,“我方才偷偷看了眼,見宴小姐在您麵前哭,您覺得壓著了嗎?”


    太子的腿是有知覺的,賀端風就怕宴卿卿壓傷他。


    太子閉著眼睛歇息,心中想了想,回她道:“這點倒沒有,卿卿全身都是軟的,沒覺得難受。”


    宴卿卿沒蠻橫的脾氣,但到底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沒做過粗活,體態勻稱風流,不會像男人樣硬邦邦。


    賀端風皺了皺眉,“不是我說您,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怎可讓人姑娘家趴在您腿上哭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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