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君相顧是想將她直接帶回九天絕地的,但是南月現在實在是太虛弱,而這裏氣息溫和,雖然醫治不了她身上傷,至少對她沒有壞處。


    左右她現在這樣肯定是哪裏都去不了啦,君相顧索性也不著急回去。


    他冷冷鳳眸看著南月昏迷的側顏,話卻是對帝爻和混沌獸說道:“出去!”


    帝爻預感不妙,他抖著膽子想說什麽,被混沌獸一把撈了回去,一邊眼神示意,一邊連哄帶拽地拖了出去。


    一到了外邊,混沌獸剛鬆開他,帝爻便怒不可遏道:“你做什麽攔我?你知不知道現在讓他們兩個單獨待在一起很危險?虧你還是南姐的神獸,想不到竟是這般忘恩負義,怪不得當初她說什麽也要殺了你,原來她早就看穿了你的本性!”


    混沌獸被他這樣指著鼻子罵也不生氣,隻是古怪一笑道:“那尊貴妖帝大人覺得我們該怎麽做呢?衝過去跟你那位神君大人理論?還是幹脆跟他宣戰?”


    “你……”貌似這兩個法子哪個都行不通,帝爻一時語塞,氣得臉都紅了,“我不管,反正不能讓他們兩個單獨待在一起,要出事的!”


    帝爻黝黑的眸子裏滿是擔憂和複雜。


    混沌獸別有深意的眼神看著他,知道這位情史豐富的妖帝大人應該也瞧出點什麽了。


    “妖帝大人別擔心,就算要出事,那也是好事!”混沌獸陰陽怪氣地說道:“他們兩個神戒都戴上了,真要發生點什麽,旁人能阻止得了嗎?”


    帝爻猛地想起那日南月說過,她那具身子已經跟白澤神君成親了,所以按照規矩,他們要真是發生點什麽,似乎也的確在情理之中的。


    可是,他們成親,魔幽怎麽辦?


    溫池裏,君相顧小心地將南月打橫抱起,走到旁邊的一張獸皮軟塌前。


    獸皮上,那長長的白色獸毛被人打理得幹幹淨淨,一絲不亂,可是南月現在渾身是傷,最嚴重的地方深可見骨,若是將她直接放上去,新溢出的血沾染到毛發上,隻會給她平添痛苦。


    這位白澤神君想也沒想,騰出一隻手,從掌心甩出一件自己的幹淨內袍撲在了軟榻上。


    而後才輕輕地將她放了上去。


    昏迷中的南月看著乖巧多了,盡管眉頭還在微微擰著,但是那雙閉上的眼睛掩蓋了她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要強好勝。


    同時,借著這副皮囊,好像又讓她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少女時期。


    君相顧從她的頭發絲兒開始,一寸寸往下移去。


    即使知道她受傷嚴重,然而這番仔細檢查起來,心裏還是忍不住狠狠揪了起來。


    南月身上,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她現在凡是露在外邊的皮膚,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全都是被魔氣所傷的痕跡。


    早已凝固的血已經是黑色,黑色血液上又蓋了一層流動的鮮血,翻滾的皮肉之下,可見森森白骨……


    可縱然都這般了,她竟然還要動用魔族禁術!


    君相顧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或者魔幽都沒有及時趕到的話,她是不是真的打算和魘魔同歸於盡!


    隻要一想到這個,君相顧的怒火又如星星燎原一般轟地燃了起來。


    他拳頭鬆了緊,緊了又鬆,最後壓製著滿腔怒意,揚手將南月身上那件早已破爛不堪的血衣盡數粉碎了去!


    沒有了任何衣物遮擋,少女觸目驚心的傷勢也更加清楚地落入他的眼中。


    如他所料,南月遍體鱗傷,沒有傷口的地方也是青一塊紫一塊,肩膀那裏還有一塊烏黑,那是被魔氣侵入肌理的體現。


    他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在不斷地自我安撫中,掀衣在榻上坐了下來。


    白澤神君張開自己強有力的手掌,運轉自己的神脈靈力,打算由頭至腳,一點一點的,不放過任何地方地幫她療治。


    他現在有足夠的耐心,也有充足的時間,在沒有醫好這些傷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再讓這女人離開自己視線半寸之外。


    這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等在外邊的人都快要急成熱鍋裏的螞蟻了,裏邊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要不是混沌獸硬攔著,帝爻真想硬著頭皮衝進去。


    “沒有動靜是好事,你還想要什麽動靜?再說了,沒有動靜也許是他布了結界,你有把握能破了他的結界嗎?”


    混沌獸一語點醒夢中人,帝爻頓時泄下氣來。


    是啊,這個時候他肯定不想被人打擾,所以肯定會布下結界,白澤神君的結界,這三界六域裏能破的沒有幾個,至少他帝爻必然是不行的!


    所以,現在他就隻能焦灼地在這裏等著?


    要是魔幽知道了,會不會一爪子將他拍死?


    罷了罷了,死就死,反正魔幽不要他,他也不是那麽想活!


    小老虎坐在自己寢殿門口台階上,心思百轉,最後越想越傷心,竟自捂臉抽泣起來。


    混沌獸看他哭,腦袋都大了,隨便尋了個借口溜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南月竟然自己幽幽地醒了過來。


    疲憊地睜開眼睛,她覺得呼吸有點困難,意識逐漸回籠之後,才發現自己是趴著睡的。


    兩條胳膊隨意地搭在頭頂兩側,緊貼床榻的一側臉涼涼的,好像還挺舒服,腰背以下,大腿往上的地方暖暖的,似有股溫和的氣息在她皮肉上緩緩流過。


    這種感覺讓她很是放鬆,毫無防備,她腦子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舒服得險些哼出聲來。


    然而……不對,等等,她的胳膊、她的衣服、她渾身上下……寸縷未著?!


    猛地意識到這一點,南月但覺像是有一道九天之雷在腦子裏炸了開!


    所以,這溫和氣息的主人是……君相顧?


    這個讓她感覺很舒服的軟塌布料是……君相顧的內袍?


    完了!她不幹淨了!她還是被君相顧得逞了!趁著她昏迷,這個禽獸竟然真的對她……


    啊啊啊,她要殺了這廝!


    不,不對,這混蛋在幹什麽?好像是、在給她療傷?


    短短瞬息,南月的腦子裏已經劃過了無數個念頭,她甚至趴在原處一動未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唯有腦子在迅速地思量著在她昏迷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君相顧麵無表情地繼續給她療著傷,隻是清冷的鳳眸直直地盯著她後腦勺,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喘口氣,別把自己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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