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禪院。


    洞府內群山層層疊疊,湛藍的天空沒有半點雜質。


    一間間寺廟在山脈間零星分布,建築相隔著一段距離,並且裝飾明顯有細微的不同。


    特別是各寺廟的牆壁,勾勒出無數繁瑣的梵文。


    砰。


    土壤破開,有植物根莖生長而出。


    山風呼嘯而過。


    根莖悄然與環境融為一體,草木晃動,眨眼間原地多出個男子的身影,沒有掀起絲毫波瀾。


    “呃。”


    沈煉悶哼一聲,能感覺到無形中的禁忌籠罩自身。


    禁忌不曾影響身魂,也沒有帶來任何異樣,隻是有種難以言喻的古怪,三顆心髒快速跳動。


    沈煉不敢怠慢,連忙查看體內。


    他注意到先前麵對觀音化身時多少留有些許暗傷,雖然並不嚴重,但難免需要水磨功夫恢複。


    結果一來到觀音禪院,暗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


    沈煉眉頭微皺,餘光掃過職業麵板。


    “等等。”


    他用手指劃開手臂,狹長的傷口內骨頭可見,隨即在禁忌的作用下,幾息隻剩一道白痕。


    【已觸發〈自在沙彌〉職業,缺少必要條件無法就職】


    禁忌觸發的職業明顯與觀音菩薩有關。


    沈煉眉頭緊緊皺著。


    他還是首次遇到,禁忌帶來的作用是正向的,竟然能夠修複自身傷勢,其中弊端幾乎沒有。


    禁忌沒有趁著修複傷勢時,對著自己的身魂動手腳。


    “按照朝廷典籍的記載,觀音禪院的危險性位列三甲,問題是有如此禁忌籠罩洞府,恐怕想要自盡都難吧,到底是為何?”


    沈煉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處在觀音禪院的外圍。


    不遠處就是間冷清的寺廟,能看到三兩僧人在打掃落葉,哪怕後院已經見不到半片樹葉。


    從僧人的外貌可以分辨,他們原本是其餘洞府的方士,很可能是觀音化身強行帶來的。


    他們表情麻木,嘴裏念誦著經文。


    哪怕注意到沈煉,僧人也沒有表現出額外的情緒,隻是如同苦行僧一般重複著打掃的勞作。


    “古怪。”


    沈煉眯起眼睛,觀音禪院比想象中更加…平靜一些。


    未曾察覺妖魔氣息,也沒有妖魔出沒的痕跡。


    隻是他一到觀音禪院,韻靈道嬰就變得無比活躍,仿佛凝聚金身的機緣就在咫尺之間。


    沈煉懷疑和詭異莫名的禁忌有關。


    “試試吧。”


    他舉起酒葫蘆,倒出一滴晶瑩剔透的酒水。


    酒水乃是【成就所聞之法】的果肉釀造而成,一旦服用,短時間內能通過觀想任何事物領悟法門。


    【大悟酒】


    【由鬼葫蘆釀造而成,服用一滴即可讓意識處於感悟狀態,持續七日後藥力耗盡。】


    真經丹果一共釀造出五滴大悟酒,若是一個月都沒有收獲,隻能利用別的方法試試推演長生樁。


    大悟酒入喉,沈煉的意識頓時變得無比通明。


    當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禁忌,不由生出玄之又玄的念頭,長生樁的內容在腦海裏翻江倒海。


    沒過多久,長生樁的運功路線就出現細微不同。


    沈煉沒有急著改修,隻是把不同的內容暗自牢記,待到篇幅多些後,再做完善的決斷。


    “禁忌應該是來自觀音菩薩的本體。”


    “可惜,光是觀想禁忌,長生樁難以推陳出新,必須得直觀目睹觀音禪院真正的隱秘……”


    沈煉剛生出念頭,突然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響。


    “阿彌陀佛。”


    不遠處的寺廟走出個老僧,正在檢查著牆麵的破損,見到呆立不動的沈煉不由一喜。


    “天色都要暗了,施主,快進來!”


    “聽聞觀音禪院要新建兩間寺院,你應該是誤入的洞府吧,沒時間愣神,先落腳再說。”


    老僧瘦得皮包骨頭,枯槁的臉龐帶有一絲佛相,透露出的法力濃鬱,估計有道嬰一二境。


    沈煉走近後,老僧忍不住搖頭嘀咕道:“凡人?金池長老怎會讓凡人來到觀音禪院……”


    “罷了,老僧法號靜悟,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沈煉。”


    “看來確實是誤入,金池長老都沒有給你取法號。”


    靜悟無奈的搖搖頭,把沈煉拉進寺廟後,重重的關上大門,並且用木栓仔細的抵住。


    “沈煉,若是有機會遇到金池長老,你再找他討要個法號吧。”


    “恩。”


    沈煉不動聲色,發現寺廟牌匾赫然刻著三字【黑風寺】,不禁想起又稱黑風怪的黑熊精。


    金池長老也是原作中耳熟能詳的名字。


    原作中,觀音禪院的住持就是金池長老,明明是個普通凡人,卻足足活過二百七十歲高齡。


    因企圖侵吞袈裟想要放火燒死唐僧,結果自作自受燒毀寺廟。


    古怪的是,觀音禪院作為供奉觀音菩薩的寺廟,附近卻住著大量道行頗深的妖魔,甚至黑熊精還和金池長老稱兄道弟。


    講道理,哪怕黑熊精一心向佛,也不可能與食物結交吧?


    “黑風寺共有五人,無論白天黑夜千萬不要離開寺院,一切都等金池長老發號施令。”


    “明白了。”


    靜悟滿意的點點頭,接著開口道:“我傳你一門內功吧,早日入門,否則金池長老有要事時,你也沒法幫著寺廟解決。”


    他說話間,從懷裏取出一冊泛黃的典籍。


    沈煉順手接過,卻發現典籍是熟悉的【熊羆經】,隻是內容多出不少生澀難懂的佛經。


    “你不懂便來問我,盡量在十五日,不,十日內入門。”


    沈煉愈發忌憚,試探的詢問老僧關於觀音禪院的事宜,結果後者言語有意避重就輕。


    其餘僧人無動於衷。


    他們除去打掃院落外,就是呆呆的坐在側殿門前,往嘴裏塞著發黴的饅頭,似乎在等待什麽。


    沈煉沒有追問,觀音禪院給他的感覺愈發撲朔迷離。


    並且他懷疑,很可能有第二股勢力混入觀音禪院,畢竟百眼魔君之死大概率是人為的。


    百眼魔君一死,就能借助引來的觀音化身混入洞府。


    靜悟邊走邊介紹黑風寺。


    兩間側殿都是住處,日常修行則是在主殿。


    沈煉來到主殿門前,隨即後知後覺的止步,目光灼灼的望向正對著自己的神像。


    神像的樣貌就是觀音菩薩,隻是異常老舊。


    琉璃身坑坑窪窪,不過還是能看出形相莊嚴,懷抱淨瓶楊柳枝,伴隨著各色寶石點綴神像。


    沈煉的元神閃爍微光,長生樁簡直要脫胎換骨。


    隨著領悟的加深,觀音菩薩神像變得詭異莫名起來,鍍金的體表仿佛鮮活人皮,最關鍵是神像腹部有一道細微的裂縫。


    沈煉一愣,誰能想到觀音菩薩體內是中空的。


    就像是五髒六腑被掏出。


    靜悟盯著失神的沈煉麵露笑意,“若是能從神像中感悟法門也好,總歸要比熊羆經出眾一點,可以早點代替我前往黑風洞。”


    沈煉回過神來,腦海裏已經領悟出法門。


    【塑骨填肉經(殘缺)】


    【由沈煉服用大悟酒後,觀想觀音菩薩的皮囊領悟,乃是塑造金身的基礎法門之一。】


    “皮囊?”


    很顯然,神像是觀音菩薩蛻皮後所留。


    靜悟拿著一盤白麵饅頭放在沈煉身旁,“沈煉,你的廂房在第二間側殿的西北角,多吃點東西,像他們一樣多吃點東西。”


    沈煉接過饅頭,暗自施展慧眼,結果隻是普通的饅頭。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黑風寺裏的僧人也不知為何,眼底流露出恐懼,開始瘋狂的進食饅頭。


    良久後,月色高掛。


    黑暗中有腳步由遠至近,很快來到黑風寺的門前。


    咚咚咚。


    沈煉沒有察覺到寺外有人,所謂的金池長老似乎無定形,難以通過尋常手段感知到虛實。


    靜悟連忙湊近聆聽。


    沙啞的聲音響起,“黑風寺派出三人,沿著東麵的小路前往黑風洞供奉真君,天亮後可返回。”


    “金池長老,是我,靜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的地方。”


    金池長老呢喃道:“白花殿內僧人失蹤,白花真君已經多日無人供奉,如果在黑風洞碰到白花真君,他們一定是在參禪煉丹。”


    說到這裏,金池長老的聲音變得尖銳無比。


    “切記切記!”


    “熊羆真君喜好佛經,不得空手進入黑風洞!!!”


    “熊羆真君身穿袈裟,若是熊羆未有袈裟,立刻確定丹爐內有沒有白花真君的屍體!!!”


    “新拜入觀音禪院的百眼真君有七名師妹,若是在路途中遇到其中一人,立刻前往百眼寺!!!”


    金池長老一字一句的念著,充斥濃濃的惡意。


    “金池長老,黑風寺多了個僧人,請問法號……”


    此時,觀音禪院的中央有鍾聲回蕩。


    金池長老沒有理會靜悟,腳步消失在黑風寺的門前。


    沈煉眉頭一皺,觀音禪院內似乎有大量妖魔存在,總感覺觀音菩薩在招收妖魔為弟子。


    靜悟一改和善的麵孔,催促著身旁的三人。


    “你們出去!按照金池長老的吩咐前往黑風洞,老衲詢問出今夜的忌諱已經仁至義盡。”


    他張開嘴巴,體內道嬰放出淡淡的靈光。


    三人不由受到秘術蠱惑,木訥的起身離開黑風寺。


    靜悟冷笑著掃過院落,道嬰七境的修為淩駕黑風寺,其餘兩人識趣的返回廂房歇息。


    沈煉則繼續觀想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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