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莫奶奶放心了,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莫永恒來到莫奶奶跟前,輕聲問道:“娘,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吃點什麽墊墊肚子?”現在才傍晚,離晚飯時間還要再等一個多小時,隻是莫奶奶已經幾天沒進食,莫永恒生怕莫奶奶等不到晚飯時間,就餓壞了肚子。


    莫奶奶擺擺手說:“隨便弄點清淡的就行了,你們也都出去忙吧,我累了,想去睡一會兒。”


    “行,那娘你睡一會兒,我弄好了吃的再來叫你。”莫永恒點點頭,讓其他人也都離開了莫奶奶房間。


    莫奶奶幾日沒睡好,這會兒心裏的石頭放下了,頭一碰到枕頭就進入了夢鄉。


    莫家其他人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而莫永恒夫婦兩則去廚房給莫奶奶準備吃的。考慮到莫奶奶幾日沒有吃東西,又是老人家,莫永恒決定煲一鍋清淡一點的粥。


    王舒婷拿著瓦鍋去洗米,然後去屋後架起的土灶裏生火煲粥,莫永恒則在廚房裏準備放入粥裏的食材。


    夫婦兩分工合作,很快就煲好了一鍋粥。


    王舒婷端著粥進了莫奶奶的房間的時候,莫奶奶剛好睡醒,簡單梳洗了一下,莫奶奶胃口大開,整整吃了兩大碗的粥,才停了下來,可讓莫家人真正鬆了一口氣。


    “哎,不知道你大哥他們一家現在過得怎樣?然然寄去的泡蒜頭收沒收到?”莫奶奶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心裏的石頭始終無法真正放下。


    “娘,你就放心吧。這非典雖然傳播的很快,但是新聞上不是說了嗎?隻要一發現有人發燒利會立刻被隔離開來,這傳染的幾率小了那麽多,大哥一家一定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要是大哥知道你為了他們不吃不喝這麽多天,肯定會擔心死的,說不定還會罵我們沒有照顧好你呢。”王舒婷安撫著莫奶奶。


    “什麽照顧不照顧的。你們一個個忙的都抽不開身,我又不是沒手沒腳,怎麽就需要人照顧了。”王舒婷的話讓莫奶奶覺得她好像老了,心裏有點不悅。


    “是是是。娘身強力壯的,根本不需要我們來照顧,反倒是我們天天要等著娘給我做一日三餐。”王舒婷忙把話題岔開,生怕莫奶奶心裏不高興。


    莫奶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知道王舒婷說這麽多無非是想讓她放寬心,不用擔憂莫國勝一家。但是擔心這事不是說不擔心就能不擔心的,那是她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不是生生把她身上的肉割下來了嗎?怎能讓她不擔心呢。


    而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粵市,霓虹燈下的繁華大都市並沒有因為非典的到來而變成一座孤城。


    五彩斑斕的燈光中,人流湧動,車水人馬很好地掩蓋住了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慌。


    一間七十平方米不到的租房裏,奶白的燈光中。莫國勝一家正擠在狹小的客廳裏吃著簡單的晚飯。


    新聞報道:非典的傳播與家禽脫不了幹係,粵市的人便沒人敢在吃肉類,幾乎餐餐都是素菜。陳麗偉不覺得吃素苦,但是莫國勝和莫瑞兩個男子就有點受不了了。


    莫國勝一個大男人,平時消耗的體力遠比陳麗偉大,一餐不吃肉還可以,但是已經將近一個星期沒有聞到肉味了。莫國勝覺得渾身都沒勁,恨不得立馬去買一塊肉回來吃。而莫瑞正處於長身體的階段,這一個星期沒有碰過肉,讓他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明顯不夠營養了。


    陳麗偉看著父子兩隻是盯著桌上的青菜,卻完全沒有動筷子的意思,無聲地歎了口氣。不是她不想給兩人吃肉。而是在這個時候,有誰還敢吃肉啊,隻有不要命的人才會不怕死地區吃肉。


    突然,陳麗偉想起兩個星期前收到家裏寄來的包裹,當時打開包裹一看。沒想到隻是幾十罐的泡蒜頭,陳麗偉一撇嘴就把包裹扔到櫃子裏再也沒有碰過了,不知道那些泡蒜頭還在不在。


    陳麗偉起身,把包裹從櫃子裏翻了出來,拍幹淨包裹外層的灰塵,陳麗偉拿出一瓶泡蒜頭,擰開蓋子,頓時,一股酸酸的味道就縈繞在了眾人的鼻尖。


    “媽咪,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聞著罐子裏散發出來的酸味,莫瑞情不自禁低咽了咽口水。


    “是泡蒜頭,老家那邊寄來的,你要不要嚐嚐?”陳麗偉拿了一雙沒有沾水的幹淨筷子,給莫瑞夾了幾個蒜頭。


    莫瑞一聽是蒜頭,頓時沒了胃口,可是看著碗裏晶瑩剔透的泡蒜頭,再聞著那酸酸的味道,莫瑞閉上眼睛,夾了一個放進了嘴裏。


    “唔唔唔.....”蒜頭一入嘴,莫瑞就難以自信地瞪大了眼睛,“爹地,媽咪,你們快嚐嚐,這些蒜頭太好吃了。”說完,忍不住又夾了一個蒜頭放進嘴裏,哢嚓哢嚓低吃了起來。


    在莫瑞吃第一個蒜頭的時候,陳麗偉和莫國勝就緊緊看著莫瑞了,現在見一向不喜歡吃蒜頭的莫瑞都飛快低吃完了三個蒜頭,陳麗偉和莫國勝也夾了一個蒜頭放進嘴裏。


    這一試吃,一家三口就停不下來了,吧嗒吧嗒眨眼間就把一瓶泡蒜頭吃完了。要知道,莫然弄的泡蒜頭可不是市場上賣的那一種小瓶的,都是用裝葡萄糖那般大的罐子裝著的,這滿滿的一罐,怎麽說也有好幾百個的蒜頭,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吃完了,可見這蒜頭泡的多美味。


    “呃!”莫瑞滿足地打了個飽嗝,一雙手捂著自己鼓起來的肚子,這一餐飯是這一個星期以來唯一吃飽了的一餐飯。


    陳麗偉和莫國勝兩個大人也是吃撐了,陳麗偉看著剩下的幾十瓶泡蒜頭,臉上露出了一個喜悅的笑。家裏種的菜好吃也就算了,陳麗偉倒是沒想到家裏泡的蒜頭也能這麽好吃。現在好了,就算一個月不吃肉,他們一家三口也不會對著青菜吃不下飯了。


    把剩下的泡蒜頭放好,陳麗偉自覺地起身收拾碗筷。吃飽了飯,身體也暖和了起來,陳麗偉不一會兒就把碗筷、飯桌都收拾幹淨了。


    坐在狹窄的客廳裏,一家三口卻不覺得寒冷,莫國勝隻當是吃飽了飯的緣故,完全不知道是托蒜頭的福。


    上一世非典發生的時候,和安縣以及周邊幾個偏遠的山縣並沒有受到影響,加之那個時候的莫然還在上小學,根本沒有細心留意過非典的消息,更不清楚粵市受到的影響有多嚴重。因而在弄泡蒜頭的時候,莫然特意沒有把冰炎泉稀釋,就這麽把蒜頭放進了泉水中浸泡,這樣浸泡出來的蒜頭,可見其完全吸收了冰炎泉的功效。不僅讓莫國勝一家三口的身體免疫力提高了,更把三人身上一些小毛病祛除了,不過這些他們都不知道而已。


    非典還在肆虐地吹毀著粵市人們的心靈,隨著時間的推移,粵市受到感染的人越來越多,每天,新聞都在報道有多少被隔離了,或者哪位醫療人員也受到感染了。


    非典就像一張無形的網緊緊地扣在了粵市的上空,擋住了明媚的陽光,讓人無處逃脫。隻能備受煎熬地等著救援。


    非典在不斷地擴散,為了防止更多的人受到感染,粵市的市長以及政府人員經過一係列的商討,決定徹底封鎖粵市,這下,被困在粵市無法回家過年的人們徹底絕望了,就像緊繃的心弦突然就“嘣”地一下斷了,整個人都失去了堅持下去的力量,甚至差點引起了示威,但是都被政府以強硬的手段鎮壓了下去民眾雖然很絕望,但是國難當前,理性的人還是存在的,例如奮戰一線的救護人員,他們冒著被感染的風險,來回奔波在病人之間,隻為了把安全留給他人,不是他們不怕死,而是他們穿上了那件潔白的醫生袍,他們就必須肩負死氣起屬於他們的責任。


    當封鎖全市的消息傳到莫奶奶耳邊的時候,莫奶奶徹底哭暈了過去。而崖下村乃至整個和安縣,像莫奶奶這樣憂心親人的人又何止千千萬萬。


    多少外出打工被迫留在粵市的人的親人天天守在電視機前,時刻關注著那個遠在千裏的城市的一聲一息,就怕那天在電視屏幕上看到嗎嘛那熟悉的名字。


    莫家人都很擔心莫國勝一家三口,但是卻無能為力,隻能想著法子讓莫奶奶放心。


    天氣越來越冷,年關越來越近,可是整個崖下村卻一點年味都沒有。


    親人還在受苦受難當中,即使年關到了,家人不齊,又談何過年。


    非典還在肆虐著,不少黑心商家趁著這個時候高價出售泡蒜頭,食鹽。危難時刻,為了保命,即使再不靠譜的土方子,人們也信了,紛紛掏腰包,買蒜頭,買食鹽。


    為了轉移家裏人的注意力,莫然天天鼓動家裏人弄泡蒜頭,弄好的泡蒜頭也不賣,隻送給自家親戚,減少一下眾人心中的恐慌。


    崖下村很多人知道莫家有泡蒜頭之後,紛紛來開高價來買,一開始莫然怎麽也不願意賣,但是要是送的話,村裏那麽多戶人家,即使莫家再多蒜頭也不夠送,最後還是按市場價賣給了村裏人一些,賣了一批,莫然就推說蒜頭沒了,才把村裏人打發掉。


    不是莫然不愛錢,也不是莫然不想幫村裏人,而是家裏的泡蒜頭都是用冰炎泉泡的,莫然怕賣出去太多,最終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反而地給自家人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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