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婉兒和江陸中走到一棵大樹下,停下腳步,江陸中滿心疑慮地問:“姑娘找在下究竟何事?”


    唐婉兒表情嚴肅地說:“商閣老已經向聖上參奏方勇傑,你的保護傘沒有了,被抓回京城必死無疑,誰也救不了你。”


    “那姑娘還找在下幹嘛?”


    “你早就知道方勇傑被參奏的事,所以提前做好準備,在離京之前,把一些家財藏匿在貨物中運到了杭州。”


    “你是怎麽知道的?”江陸中大吃一驚,驚愕地問。


    “我在京城有不少生意,對你非常了解,讓我驚訝的是貪腐那麽多銀子,裝扮的還像個清官,家裏吃穿用的跟普通百姓一樣。”


    “你究竟想幹嘛?”


    “按照大明律,你老婆和孩子都要被發配。”唐婉兒不理睬江陸中的疑問,直截了當地說:“我可以救他們,而且幫你的倆孩子拿到這些財產,讓他們以後衣食無憂。”


    “姑娘為何要幫我?”


    “我需要找到幫你脫罪的煉丹師。”


    “明白了。”


    江陸中向弦子那邊望了一下,心想眼前的女子也是犯了事想脫罪,低聲對唐婉兒說了幾句。


    唐婉兒叮囑他,“如果有人問我跟你說了什麽,編個理由應付過去,不許提煉丹師,否則我們之間的約定就無效。”


    江陸中頷首道:“好,在下知道了。”


    唐婉兒和江陸中一起回到弦子等人旁邊,春燕急忙站起身。唐婉兒對弦子說:“我問完了,你們吃著,我有事先走一步。”


    春燕牽過馬來,唐婉兒翻身上馬,與春燕一起催馬離開。


    王梓騫急忙跳起來,一把抓住江陸中的胳膊,著急地問:“她跟你說什麽了?”


    “問了一些京城貨物收稅的事。”


    王梓騫猛地抽出繡春刀,把刀架在江陸中的肩膀上,怒斥道:“你當我是傻子,問你收稅的事用跑到這裏來嗎,不說實話一刀砍了你。”


    江陸中嚇得噗通跪在地上:“小的說實話,小的離京之前偷偷把一些銀子運到了江南,那個姑娘追問銀子運到了什麽地方,她想拿到那些銀子。”


    王梓騫手起刀,“我就知道她有事,原來是想占有不義之財啊。”


    弦子站起來,拍打著手,用揶揄的口吻對王梓騫說:“你以為唐婉兒跟你一樣貪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什麽不一樣的。”


    “我敢肯定不是銀子的事,”弦子向幾個緹騎揮了一下手,“上馬,趕回京城。”


    (2)


    江陸中被押進鎮撫司的審訊室裏,袁斌跟著進來,看著兩個衙役將江陸中按在一把鐵製的椅子上,用皮帶把雙手捆綁住,準備嚴刑拷問。


    江陸中哀求著:“求求幾位爺別用刑了,反正我是將死之人,問什麽我就說什麽。”


    袁斌看著江陸中說:“你倒是個痛快人,幫你脫罪的煉丹師在什麽地方?”


    “要找煉丹師挺麻煩的,需要通過中間人聯係他。”


    “怎麽找到中間人。”


    “教坊司的右司樂是煉丹師的中間人,隻有她知道煉丹師藏在什麽地方。”


    袁斌對兩個衙役揮了一下手,“好了,鬆開他,先關進牢房裏。”


    袁斌、王梓騫和弦子帶著一隊緹騎匆忙趕到位於東四牌樓的本司胡同,大名鼎鼎的教坊司就這條胡同裏。


    一座花園式的庭院內有三座呈品字形連在一起的三層小樓,三座樓宇的建築規模都不小,造型一致,四四方方的歇山頂,而且都有很好聽的名字,冰清館,棠梨園和綺春軒。


    教坊司是禮部的一個下屬機構,負責朝廷慶典或是迎接貴賓時的演奏,樂師的來源主要是犯罪官員的家眷,官員被抄家後,年輕漂亮的女眷都被送到教坊司學習音樂歌舞,達官貴人都喜歡來這裏尋歡作樂,也就演變成了官辦的青樓,裏麵的女人也就成了歌妓。


    袁斌三個人走進冰清館的廳堂裏,豪華寬敞的堂麵裏一片歌舞升平,身穿華麗衣服的客人有喝酒的,有聽曲的,身邊都有年輕的女子摟肩搭背。


    王梓騫感覺眼睛不夠用的,一臉好奇:“這裏怎麽跟青樓一樣。”


    袁斌低聲說:“教坊司本來就是官辦的青樓。”


    女承應走過來笑臉相迎:“幾位爺喝酒還是聽曲。”


    “錦衣衛辦案,右司樂在哪?”弦子亮出腰牌,一臉嚴肅地說。


    “在綺春軒接客呢。”


    女承應每天迎來送往的都是達官貴人,並不像普通老百姓對錦衣衛心存畏懼。


    “帶我們去找。”


    “是,各位爺隨我來。”女承應答應一聲,扭動楊柳細腰,邁著小碎步往後麵去。


    袁斌等人跟隨女承應來到另外一座小樓,順著樓梯上了二樓,走進充滿脂粉氣息的閨房裏,女承應嚇得尖叫起來:“啊,死人啦。”


    屋子中間一張雕花月洞門的架子床上係著一根紅絲帶,一個年輕女子的脖頸掛在紅絲帶上,已經自盡身亡。


    王梓騫急忙抱住自殺女子的雙腿,袁斌揮刀將女子脖頸上的絲帶割斷,倆人一起將女子放在床上。


    袁斌把食指放在自殺女子鼻孔下,搖著頭:“已經死了。”


    王梓騫氣憤地說:“尋找煉丹師的線索又斷了,總是關鍵時被掐斷線索。”


    弦子看著女承應問:“來找右司樂的是不是兩個女人?”


    “是倆男子,”女承應想了一下說,“不過你這一說,那倆人的身形有點像女人。


    弦子一聽扭頭就往屋外走,已經猜到逼死右司樂的人是唐婉兒和春燕,唐婉兒在半路上找江陸中也是為了這個。


    (3)


    弦子憑借記憶力找到了富順客棧夥計帶她來的那個宅院,她知道這裏應該是唐婉兒的藏身之處。


    宅院大門緊閉,弦子從一側翻牆進入,宅院裏靜悄悄的,正房門沒鎖,但是屋裏沒人,弦子原路出來,雙腳剛落地,看到一輛馬車一溜小跑過來,馬車在宅院門前停下,春燕和唐婉兒從馬車出來。


    弦子走到唐婉兒麵前,厲聲質問:“教坊司的右司樂是不是你殺的?”


    唐婉兒微微一笑,沒有否認,把一張字條遞給弦子:“韓小姐是為了這個吧?”


    弦子看了一眼紙條,“煉丹師的藏身地點?”


    唐婉兒默默點了一下頭。


    弦子不多說話,帶著紙條匆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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