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京城郊外的一處墓地裏,一座新起的墳前立著一塊不大的墓碑,石碑上刻著“慈父王兆祥之墓”,左下角刻著“孝男王梓坤、王梓騫敬立”。


    墓碑前擺放著雞魚方肉饅頭等祭品,地上散落著一些紙錢。


    王梓騫腰間紮了一根白布孝帶,在墓碑前雙膝跪地,王梓坤和譚萍也跟著跪下,一起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王梓騫臉頰上掛著淚珠,拿起酒壺,把酒撒在地上,邊撒邊念叨:“爹,您走好,兒子一定查出凶手,為爹報仇。”


    王梓坤站起來,臉上沒有一絲的悲傷表情,不耐煩地說:“好了,趕緊收拾一下回去吧,我都餓壞了。”


    王梓坤也是王兆祥收養的孩子,王梓騫叫他大哥,是因為年齡比王梓騫大三歲,但是來到王家的時間比王梓騫晚很多,王梓坤十幾歲的時候才被收養。


    王梓騫是自小被王兆祥養的,所以王兆祥更疼愛王梓騫,把他視為己出,跟親兒子一樣。王梓坤總感覺在家受到排擠,與養父的感情也不是很好。


    王梓騫對大哥的輕蔑態度雖有不瞞,也沒說什麽,譚萍有點看不慣,對丈夫說:“給爹磕三個頭再走吧。”


    王梓坤沒好氣地說:“人都死了,磕多少頭他也不知道。”


    王梓騫磕了三個頭,站起來看著王梓坤說:“大哥,孝敬父母尊敬老人不是為了給人家看,是為自己能心安。”


    王梓坤指著墓碑說:“他本來就不是我爹……”


    王梓騫大聲打斷大哥,“他雖然不是你親爹,但是他對你有養育之恩。”


    譚萍趕緊勸說倆人,“好了,別吵了,讓人家看見笑話。”


    “這裏除了死人,那有人。”王梓坤說完,獨自扭頭離開。


    其實還真有人在看著他們,就在墓地外的樹林裏,唐婉兒和春燕站在大樹下,望著墓地裏的三個人。


    唐婉兒遠遠地看著王梓騫,笑著說:“王梓騫穿上百戶的飛魚服,比穿道袍精神了不少。”


    春燕說:“人靠服裝馬靠鞍,三分長相七分打扮。”


    “王梓騫雖然有些痞,但是心地不錯,還有些小聰明。”


    春燕開玩笑地說:“跟隨小姐這麽久,可從來沒有聽小姐誇過人,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姑姑說的喜歡應該是動心。”唐婉兒轉過身,招呼春燕,“他們走了,咱們也回城。”


    “喜歡和動心還不是一回事。”


    倆人一起往樹林外走,唐婉兒邊走邊說:“對女人來說不一樣,比如我有點喜歡王梓騫身上那種傻乎乎的直率,但是對他卻不動心。”


    “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老爺去世前為何一再叮囑小姐要保護好這個王梓騫。”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師父做的每件事都經過深思熟慮,有長遠考慮,不會輕易讓我做這樣的事。”


    “會不會是老爺留下的血脈……”


    “我也有這種感覺,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師父有孩子,如果真的是師父的兒子,這麽長時間怎麽沒查出一點線索。”


    倆人說著話,來到停止路邊的馬車旁,車夫站在一邊靜靜地等著,唐婉兒和春燕上車後,車夫揮舞馬鞭,趕著馬車回城。


    (2)


    王梓騫三人回到城裏後,讓大哥和嫂子先回家,他去大理寺找勘驗過養父遺體的仵作了解情況,王梓騫對父親的被害耿耿於懷。


    王兆祥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唐婉兒說過養父是因他而死,王梓騫心裏解不開這個結,一定要查出是什麽人殺了養父。


    帶著鎮撫司的腰牌來大理寺查問案件,果然通行無阻,有偵緝的權力行事很方便。王梓騫走進勘驗房,一位戴著圍裙和套袖的仵作正在案台邊整理著勘驗工具,旁邊整齊地放著幾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王梓騫把鎮撫司的百戶腰牌向仵作亮了一下說:“團頭好,在下是鎮撫司的緹騎,問一下有位叫王兆祥的死者,是您勘驗的嗎?”


    仵作點頭道:“不錯,是小吏勘驗的。”


    王梓騫問:“發現什麽線索沒有?”


    “稍等,小吏看一下勘驗記錄。”


    仵作拿起案台上的記錄簿,翻看了一下說:“王兆祥是被利器刺傷內髒而死,身體上沒有其它的傷痕。”


    “什麽樣的利器?”


    仵作放下記錄簿,“應該是刀劍一類的凶器。”


    “能判斷出行凶人的情況嗎?”


    “一刀斃命,凶手應該是個高手,另外從刺入的部位判斷,好像是倉惶行事。”仵作邊說邊用手比劃著說:“如果凶手單純是要殺死對方,不論是正麵還是背後,都從對著胸膛、脖頸、後背這些地方,而不會從肋骨部位刺入。”


    “這麽說凶手當時或許不是要殺死我父親。”


    仵作突然一愣,驚訝地問:“死者是令尊?”


    “對,死者是家父。”王梓騫不明白仵作會有如此反應,“怎麽了?”


    “確定死者是你親生父親?”仵作露出疑惑的神情。


    “呃,是在下的養父,從小就跟著他長大,就跟親生父親一樣。”


    “原來如此,”仵作釋然地說,“令尊可能在宮裏待過。”


    “家父在宮裏待過,什麽意思?”王梓騫有點瞠目結舌,沒有完全明白仵作的意思。


    “令尊淨過身。”


    “啊!”王梓騫被驚得目瞪口呆“我爹做過太監?”


    仵作頷首道:“應該是在年輕的時候就淨身了,如果你不知道,那令尊的真實身份可能有所隱瞞。”


    “我父親的被害會不會跟他曾經的身份有關?”


    仵作搖著頭說:“這個不是仵作能回答的問題,小吏隻負責查驗他的死因。”


    王梓騫謝過仵作,滿心疑團地離開大理寺。


    (3)


    王梓騫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怎麽也想不到養父竟然是個太監,奇怪的是父親從來沒有流露出這一點,他為何要隱瞞做過太監?難道是跟自己的身世有關?


    王梓騫猜測父親的遇害可能與隱藏的身份有關,於是在父親的屋裏翻箱倒櫃,尋找些線索。把屋裏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從櫃子下麵找出一雙黑色的官靴,靴筒上還繡著一個白色的虎頭。


    王梓騫坐在床邊,看著手上的官靴發呆,看來養父的確是在宮裏待過。


    王梓坤娶了媳婦後就搬出去,成家立業自己過了,譚萍打發他過來叫王梓騫去吃飯。王梓坤走進屋裏,見被弄得亂七八糟,好奇地問:“你在幹嘛,是不是找咱爹留下的金銀財寶?”


    王梓騫懶得理睬他,把手上的官靴放在炕桌上。


    王梓坤問:“這個好像是官靴,這是誰的?”


    “應該是爹的。”


    王梓坤很驚訝:“咱爹做過官?”


    “不是做過官,是做過太監。”


    “怎麽沒聽爹說過這事,”王梓坤流露出一副貪婪的表情,“那爹應該留下不少財寶。”


    王梓騫看見大哥見錢眼開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就知道錢。”


    “人都死了,除了錢還能想什麽?”


    王梓騫不耐煩地揮揮手,“你走吧,不想跟你說。”


    “你嫂子讓我來叫你去吃飯,還說爹沒了,以後從衙門回來就到大哥家吃飯。”


    “哥,在家嗎?”


    李蠶豆在屋外大聲吆喝。


    “在家。”王梓騫答應一聲,急忙走出屋子。


    李蠶豆見王梓騫出來,急忙說:“剛才去衙門找哥,說你不在,我就來家裏找你。”


    王梓騫猜想李蠶豆這麽快來找自己,肯定是有事,又對大哥說,“告訴嫂子,衙門有事,我就不去吃飯了。”說完,拉著李蠶豆一起匆忙離開。


    王梓坤見王梓騫走出了院門,急忙扭頭走回到屋裏,四下巡視了一圈,自言自語地說:“老家夥竟然在宮裏做過太監,一定留下不少寶貝。”急忙開始翻找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明第一女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信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信周並收藏大明第一女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