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前門大柵欄,明朝的時候還不叫這個名,當時叫廊房頭條、二條、三條、四條。廊房指的是臨街做買賣用的門臉兒房,在明代這裏就是商業區,廊房四條就是現在大柵欄的位置。


    熱鬧的商業街上人流如織,唐婉兒東看看西瞧瞧,悠閑地逛著街。


    王梓騫跟在唐婉兒身邊,一副不耐煩的神情,“你叫我來不是要調查屠夫嘛,怎麽在這閑逛?”


    唐婉兒在賣冰糖葫蘆的小攤前停下腳步,問王梓騫,“你吃不吃?”


    王梓騫搖著頭說:“我不吃這玩意,咱還是忙正事吧。”


    唐婉兒要了一串冰糖葫蘆,示意王梓騫給錢。王梓騫一臉不高興,“你吃憑啥我給錢?”


    “你是不是男人,本小姐剛把你從詔獄撈出來,你的命就不值一串糖葫蘆錢,小氣鬼。”唐婉兒說完,麵帶嗔怒扭頭就走。


    王梓騫趕緊掏出兩文錢遞給攤主,轉身看見唐婉兒進了一家茶樓,急忙追過去。


    茶館內零零散散坐在七八個客人,有的玩鳥,有的聊天。唐婉兒走到靠窗的茶桌邊坐下,王梓騫過來在她對麵坐下,“咱們在查案,哪有閑工夫喝茶啊。”


    “本姑娘累了,休息一會。”唐婉兒的表情就像一個耍橫不講理的大小姐。


    跑堂過來,笑嘻嘻問:“兩位喝什麽茶?”


    唐婉兒說:“把你們這最好的茶泡一壺。”


    “好嘞。”夥計轉身要走。


    “等一等,”


    王梓騫著急叫住夥計,看著唐婉兒低聲說,“我可沒帶多少錢。”


    “看把你嚇得。”唐婉兒把一張麵值一貫的大明寶鈔遞給夥計,“夠嗎?”


    “十壺好茶也用不了,等會找給客官。”跑堂拿著大明寶鈔,眉開眼笑,轉身離開。


    唐婉兒示意王梓騫,“注意坐在牆角的那個人。”


    王梓騫順著唐婉兒的目光瞥了一眼坐在屋子一角的中年人,漫不經心地說:“不就是錦衣衛的眼線嗎,有什麽好看的。”


    “從哪看出是錦衣衛的眼線?”


    “進來的時候就一直盯著咱倆,他的注意力都在茶館裏的客人身上,麵前的茶碗沒動一下。”


    唐婉兒向王梓騫豎起大拇指,“你這識人辨物的本事的確不錯。”


    “這都是小兒科。”


    “客官的茶來了。”


    跑堂用托盤端著兩個蓋碗過來,把幾張折在一起的大明寶鈔放在唐婉兒麵前,“這是找您的,請收好。”跑堂轉身離開。


    王梓騫盯著唐婉兒說:“咱倆這是第一次單獨在一起,你能不能告訴我實話?”


    “告訴你什麽實話?”唐婉兒一副茫然的表情。


    “你為何要一再幫我?咱們倆究竟有什麽關係?”


    “千萬不要去打探這些事。”唐婉兒的表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為啥?”王梓騫麵露疑惑,“我就想知道這些事。”


    “為了你的安全,如果知道真相你就離死不遠了。”唐婉兒神情嚴肅,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說。


    “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關?”


    “說了不要打聽,我有點事,你在這等我一會。”唐婉兒起身要走。


    “我跟你一起去。”王梓騫急忙站起來。


    “女人的事你跟著幹嘛!”唐婉兒麵露嗔怒,往茶館後麵的門走去。


    王梓騫看著唐婉兒走進茶館後麵,猶豫不決是跟著去還是不去,忽然看見坐在角落裏的那個眼線也起身往後麵走去,王梓騫坐著沒動。


    袁斌和弦子站在離茶館十幾丈的街邊,觀察著茶館那邊的情況,袁斌向不遠處一個穿便衣的校尉示意,讓他進入茶館查看一下。


    校尉隨即走進茶館,很快又從茶館裏出來,身後還跟著在茶館裏的眼線,倆人快步向袁斌和弦子這邊過來。


    校尉走到袁斌麵前,“袁統領,唐婉兒沒在茶館裏。”


    弦子感到有些奇怪,“沒看見她出來啊。”


    眼線說:“下屬看見她往茶館後麵去了,於是追過去,但是沒發現人影。”


    弦子問:“跟唐婉兒在一起的王梓騫哪?”


    眼線說:“他還在茶館裏喝茶。”


    “唐婉兒一定是為了躲開我們,趕快去看看。”袁斌說完往茶館那邊走,忽然發現唐婉兒站在不遠處的胡同口邊,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袁斌走到唐婉兒麵前,“唐小姐怎麽在這裏?”


    唐婉兒看著在茶館裏的那個眼線說:“我已經打聽到屠夫的消息了,你們的耳目打探到了什麽?”


    弦子聽出唐婉兒是在嘲笑自己,瞥了眼線一眼,表情有些尷尬。


    王梓騫從茶館裏出來,看到幾個人都在這邊,急匆匆地跑過,“你們怎麽都在這?”


    弦子用譏諷的口吻問王梓騫,“你打探到什麽了?”


    王梓騫搖搖頭,“什麽都沒打探到。”


    “你白吃飯啊,什麽都打探不到?”弦子把火發到王梓騫頭上。


    “走吧,回去向羅大人交差。”唐婉兒轉身往街口走。


    “出什麽事了,幹嘛對我發火?”王梓騫一臉茫然。


    “走吧,女人都這樣。”袁斌拍了一下王梓騫的肩膀。


    弦子瞥了袁斌一眼,很不高興地問:“女人都什麽樣?”


    袁斌生怕再說錯話,趕緊一聲不吭地往街口走。


    一輛馬車停在街口,春燕站在馬車邊,唐婉兒徑直走過去,踩著凳子上了馬車。


    春燕看著王梓騫用命令的口吻說:“你也上車,跟我家小姐一起走。”


    王梓騫回頭看了袁斌和弦子一眼,見倆人都沒有什麽反應,於是踩著凳子上了車。春燕上車後,車夫收起凳子,趕著馬車離開。


    弦子望著駛離的馬車問袁斌:“咱們還跟不跟?”


    “還想被人家耍啊,回鎮撫司吧。”


    唐婉兒、王梓騫和春燕三個人坐在舒服寬敞的轎廂裏,王梓騫又聞到了熟悉的香氣,閉上眼一副陶醉的神情。


    唐婉兒伸手從掛簾上摘下一顆珍珠,用手指夾著向王梓騫彈出去,珍珠打在王梓騫的額頭上。


    “哎呦——”


    王梓騫叫了一聲,摸著額頭生氣地說:“你幹嘛?”


    春燕見狀忍不住捂著嘴偷笑。


    唐婉兒對王梓騫說:“以後在我麵前不許一副色眯眯的樣子。”


    “我剛才是睡覺了,哪有色眯眯的。”王梓騫有些心虛,透過車廂的小窗戶向外看了一眼,“這是要去哪?”


    “把你送回鎮撫司。”


    “把我送回去。”王梓騫感覺有些奇怪,“你不去鎮撫司嗎?”


    唐婉兒答非所問,“你到鎮撫司後就跟羅杲說,明天晚上江西會館有堂會,屠夫有可能會去。”


    “你為什麽不親自跟羅大人說?”


    “我跟羅杲有協議,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麵,通過你來跟鎮撫司聯係。”


    “為啥要通過我跟鎮撫司聯係?”


    “不要問這麽多為什麽,在詔獄你不是說過,我說什麽你就聽什麽,這麽快就忘了。”唐婉兒一副嬌嗔的神情。


    王梓騫點頭答應,“好吧,那……我要是有事怎麽找你?”


    “你隨便找一家店鋪,跟掌櫃的要隻筆,在店鋪門外的牆上畫朵梅花,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明知道你要找我。”


    “要是沒人問呢?”


    “那就再換一家。”


    “呃,找什麽樣的店鋪?”


    春燕說:“什麽樣的店鋪都可以,茶館、酒樓、雜貨鋪、客棧、綢緞莊,隻要是沿街的商鋪都行。”


    王梓騫一臉驚訝,“這也太神奇了吧,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春燕臉色一沉,“小姐剛說了不許問,你還問。”


    “好吧,我不問了。”王梓騫連連點頭,又看著唐婉兒問,“對了,在茶館裏你說怎麽探聽到屠夫消息的?”


    唐婉兒佯裝惱怒地瞥了王梓騫一眼。


    “我又忘記了,不問了。”


    旁觀者清,春燕看出這倆人表麵上吵吵鬧鬧,但是心裏都有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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