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卻也都存了一絲僥幸。


    “事情還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萬一有扭轉之法……”


    白兮兮擔憂的看向他,卻被他厲聲打斷。


    “絕無可能,沈星辰,你該清楚事已成定局,繼續耗下去,隻會死傷慘重,南海之境保不住了,你要想逆天而行,結果就隻能以命換命,以你之命去補那個大窟窿。”


    玉靈兒羽睫微顫,震驚的看向他,滿眼不可置信。


    “為何?此事與他又有什麽關係?


    “這是南海的劫難,他們已經盡力而為,可是天地不仁,卻非得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不服,他冷哼一聲。


    “我言盡於此,沒什麽好說的,另外送佛送到西,我不妨再給你們看個場麵。”


    他大手一揮蒼穹之下,光影斑駁,碧藍的海水騰空而起,形成一條水龍之勢,席卷天地,刹那間便已升至百丈高,整個南海幾乎被翻轉了過來。


    而眾人心有餘悸的看著這一幕怎麽回事,白兮兮率先反應過來,“這不是幻境是真實發生的。”


    而他則笑道,“我不屑造假,這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我隻是提前給你們做個預警,天機不可泄露,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他身影消散再尋不到一絲蹤跡,白兮兮追奔而去,卻撲了個空。


    他痛恨的訓斥了幾聲,轉身看向沈星辰等人,口中喃喃,“真的沒辦法了嗎?一定要遷徙?南海境到底會發生什麽你一定清楚。”


    長淵坐在高處,悠閑地晃蕩著兩條腿。


    “別問了,聽血王的便是你,莫非想讓整個南海境全軍覆沒不成?”


    他冷冷的盯著他,頓時讓他如芒在背。


    他自然不敢,可是卻又不甘心,“吩咐下去,無論是我鮫人族還是南海境其他族類,一個時辰內收拾好家當,隨我速速離開此地!此行一去,便是永別!”


    他一字一句落在人的心頭如擂鼓一般,讓人不禁感到惋惜。


    折騰了這麽久,卻是落寞收場,誰能受得了?


    他轉身離去,場內隻剩下了三人。


    “神尊,你之前所說恢複神格之事可還當真?”


    他堅定的看向沈星辰,儼然做了決定。


    但這次,他卻否決道,“不過玩笑之言,算不得真。”


    他轉身欲走,他急了立馬追上去,手卻從他的身體穿過,他倒是忘了,如今他不過一縷幽魂,哪有跟他談判的資格?


    “別走,我知你有苦衷,可是關於此事我也絕不能坐視不理。”


    沈星辰低沉的歎息了聲,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將他眼底的真誠跟驚慌都看在了眼裏,可是卻並不能如他所願。


    “別折騰了,你非天命所選之人,你縱然豁出這條命去,也是回天法術。”


    沈星辰的話,直接給他判了死刑。


    若說之前他還存了一絲僥幸,現在他則是不服。


    “為何,神尊說話向來如此輕挑不守信?”


    沈星辰知道他對此執念頗重,不願再遷怒他,帶著玉靈兒快速逃離了此地。


    走出老遠,依舊能聽到他的破口大罵聲。


    “混蛋,我鮫人族辛苦奮戰萬年,才有如今的安定祥和,你讓我就此放棄,怎麽可能這是我的命,即便隻是一縷幽魂,我也從未放棄過,但凡有一絲機會,我都會緊緊抓住,你且等著!”


    二人站在山巔,淩厲的山風如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臉上。


    玉靈兒向來體弱,方才經曆一場混戰,早已累的虛脫,如今又被扯來忍受這寒風肆虐,他打了個哆嗦,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卻並不敢多言。


    他看沈星辰一臉凝重之色,目光落在洶湧的南海上,想必他此刻也心有悲戚。


    似乎察覺不妙,他變了件襖子給他披上。


    “你回去吧,不必陪我受著冷風吹。”


    “多謝,隻是回去也無所事事,不如陪你看看這山巔風景。”


    沈星辰勾唇笑道,“你倒是好雅興。”


    “既生在當下,自當萬分珍惜,世間之事,本就轉瞬易逝,我做我力所能及之事,隻要無愧於心便好。”


    他沒由來的說了這些話,意識到自己多嘴,他連忙輕咳一聲,掩去了尷尬。


    他才活多久,如今竟在他的麵前班門弄斧,短短幾句話,倒是讓沈星辰對他有所改觀。


    “你我相見不過幾次,但每次你都讓我意外而驚喜,你小小年紀,有如此領悟,實屬不易。”


    聽到這老成高深的話語,他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你我初見時,你也不過是玄玉宗的小小弟子,誰能想到會有今日?說到這年齡不過都是些陳詞濫調,你若在意,我便也不再說,畢竟,我是真心的將你當做摯友,摯友間,可不就該無話不談?”


    他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半晌都未曾說出什麽來。


    金黃的落日餘暉輕灑在鴉青的山巔上,仿佛渡了一層金邊,連著山風都柔和了許多,天色晴朗,海水碧藍如洗,一切都是這般美妙,可兩人卻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奏。


    “長淵為鮫人族鞠躬盡瘁,忠肝義膽讓人敬佩,不管如何,你都不該瞞著他,他有權知道真相。”


    他冷不丁的提及此話,沈星辰眉目幽深,看向別處。


    “你可還記得西山之事?”


    他不解他為何會忽然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以為主神為何會選在那個地方隕落,並將自己的一抹神念附著於此,即便是上神之尊,也不敢從黑河上飛躍過去,神力在那裏如同擺設。”


    他自然知曉民間亦有許多傳聞,不過,更多的卻是一些奇聞怪談,真相如何,誰也不知。


    “連主神都阻止不了,你我之力比起主神,弱如螻蟻,說再多也隻是徒增殺孽,不如盡早離去脫離苦海,南海境必將徹底舍棄。”


    他呆愣在原地,久久都未曾回過神來。


    “此事可跟魔皇有關?我聽你說過,卻一直未曾想過就是因為此事,你該明說的。”


    日落西山,最後一縷餘暉落盡,沈星辰朝他伸出手來,“他們都是聰明人,會想明白的,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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