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瑧臻上前一步,微微抬起下巴,仿佛正翹首等待著他的回音。


    宮堯沒有答話,仔細看去,卻會發現他頰邊的咬肌一小塊一小塊地鼓起,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些什麽。


    林瑧臻的目光在那裏停留兩秒,而後自顧自地開始說道。


    “關於葉琰的那個小世界,我有一些猜想,也許會對你有所幫助。”


    接下來,林瑧臻簡明扼要地說明了自己在腦海中拚湊出的事件全貌。


    “直覺告訴我,所謂的陳少和鄭容,其實都是一個人。”


    “他是等級很高的宿主,所以才會擁有主動淨化的能力。目前來看,應該也是他將我帶入了快穿係統。”


    “從此以後,我便加入了帝國快穿係統,作為宿主,開啟攻略任務。”


    林臻臻頓了頓吧,望向宮堯。


    “葉琰那個小世界也不例外,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丟失了部分記憶,腦海裏找不到跟葉琰有關的任何信息。”


    林臻臻觀察著他的表情,試探著開口:“不止是我,你也忘記了,對嗎?”


    很明顯,她聽見了自己剛剛跟雷克斯的對話。


    宮堯沉思片刻,便沒有再選擇隱瞞。


    “不算是完全忘記,但是與你有關的片段都被刪除了。我懷疑是有人刻意為之,但是具體原因未知。”


    “隻刪除了與我有關的記憶?”林臻臻有些迷茫地睜大了眼,“為什麽?”


    宮堯麵不改色:“大概是因為其中牽涉到的一些違規操作。”


    “你說得沒錯,陳少和鄭榮是同一個人。”


    “小世界裏的貢獻值與獎勵有限,同一個小世界中出現了多個宿主,他們可以是合作關係,但更有可能是競爭關係。”


    林臻臻垂下眼眸:“這場關於貢獻值的爭奪,是他贏了對嗎?”


    “沒錯,我沒能完成這個小世界的任務。”宮堯麵色平靜。


    可林臻臻不知道的是,這次任務失敗,直接導致宮堯在快穿係統中的積分被清零。


    沒有積分、沒有獎勵,宮堯從高階宿主,變成了糾察部的最底層工作人員。


    往上攀登的路途總是充滿坎坷。


    而從頂峰跌落穀底,往往隻需要一秒。


    “雖然一切都並非我本意,但這次任務的失敗確實跟我脫不了幹係。”林臻臻皺眉分析,“我也參與了貢獻值的爭奪。”


    “不是。”


    林臻臻抬起頭,看向對麵的人。


    宮堯眼中微光閃動,仿佛凝著一層薄薄的雲霧,讓人看不真切。


    林臻臻心頭一動,有些不確定地看著他:“不是什麽?”


    “我是說,當時被淨化的,不是你。”


    宮堯眉頭微微皺起:“是我。”


    “你?”


    林臻臻瞪大眼,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


    “是陳少?”林臻臻張了張嘴,“他改變了目標?”


    “不是,選擇我的另有其人。”


    “誰?”


    “當時的糾察部部長。”


    宮堯的目光幽深:“他跟我達成了協議,要求我加入帝國快穿係統。”


    “不論何時何地,不論我的身份如何變化,始終保持對帝國的絕對忠誠。”


    這跟林臻臻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腦海中閃過當時陳少說的那些話,一個猜測在心中漸漸成型。


    “我聽說,淨化是有前提條件的。”林臻臻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你的執念是......”


    “是你。”宮堯抬起眼,“我的執念是你。”


    “我想要你,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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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我救活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男人身穿威嚴製服,表情耐人尋味。


    “也是,人類是優柔寡斷的生物,的確容易被已經逝去的事物牽絆住手腳。”


    “若是往常聽見這樣的要求,我會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但是你很特別。”


    眼前的年輕男人受了重傷,身上的襯衣被浸染成了一片濕潤沉重的黑紫色,血液凝結成珠,正一滴滴地往下墜落。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放開懷裏的人。


    一雙手十指交握,死死箍著,突起的筋肉仿佛連綿的山丘,此起彼伏。


    就算男人頭顱低垂,整張臉都隱沒在了陰影之中,旁人也能從周圍空氣中感知到他此刻壓抑到極致的情緒。


    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悲傷,濃鬱沉重,幾乎快要將他壓垮。


    “我的眼光很準,從來不會出錯。”糾察部長的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欣賞之色。


    他彎下腰,饒有興味地說道:“隻有失去過所有的人,才能做到真正的無所畏懼。”


    “你會是一個戰士,一個為帝國披荊斬棘的戰士;你也會是一把劍,一把劃破黑暗,迎來黎明的劍。”


    “為了你,我願意多費一些功夫。不過要先說清楚,你懷裏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死而複生的事情,我做不到。”


    宮堯緩緩抬起頭,一雙眸子失了焦,映出他身下那灘暈開的血,豔麗得仿佛正午時分懸掛空中,熊熊燃燒的烈日。


    他張開幹裂的嘴唇,執拗地重複道:“救活她,隻要能救活她,什麽我可以答應你。”


    糾察部長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沒辦法起死回生,但我可以將她的神識抽離,投放到其他小世界中。”


    “在那裏,我可以保留她原本的相貌、姓名,她的生命會以另一種方式延續,如獲新生。”


    “隻是她不會再有關於你的任何記憶,對於她而言,你就是一個陌生人。”


    “哦不對,這樣說好像並不嚴謹。因為到了那個時候,她根本就不會知曉你的存在,就連陌生人也算不上。”


    “就算如此,你也能接受嗎?”


    宮堯的手臂再次收得很緊,他將下巴貼上懷中人的額頭,緩聲道:“我接受。”


    糾察部長抬起自己的權杖,在宮堯身前輕輕敲了敲。


    一道淡藍色的透明屏障緩緩升起。


    “接下來,我將開啟淨化儀式,接下來的幾個問題,你隻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宮堯,你是否自願加入帝國快穿係統?”


    “你將從npc轉化成為宿主,從今往後,忠於帝國,為建設快傳係統貢獻自己的力量。當然與此同時,接受帝國庇護,獲得永生。”


    見他沒有反應,糾察部長再次抬起權杖,敲了敲他麵前的空氣屏障。


    “是,我是自願。”宮堯握住林臻臻的手,“但在此之前,我必須要補充一個條件。”


    “我要她不止活這一世。”


    “若帝國庇護我,那我,就要庇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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