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霍先生是哪位?”


    突如其來的詢問打破了原本有些可怕的寂靜。


    霍燁爍抬起頭,目光沉沉。


    “額,這個是一位女士讓我送上來給您的。”


    霍燁爍的目光在透明包裝袋上停留了一瞬。


    “她人呢?”


    “……不知道,她隻是讓我幫她跑腿。”


    霍燁爍收回目光:“放在桌上就行,謝謝。”


    店員察覺到氣氛不妙,趕緊放下東西溜之大吉。


    站在霍燁爍身旁的醫生對視一眼,而後上前,遞給他一疊文件:“霍先生,患者已經確認腦死亡,請節哀。”


    “患者在生前簽訂了遺體捐贈協議,遺體器官捐贈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移植手術,它有嚴格的手術要求,也需要把握好時間點。”


    “在心跳完全停止之後的4到6分鍾裏,身體裏的細胞仍然是活著的,這幾分鍾就是器官摘取的最佳時間。”


    霍燁爍望著病床上的人,她戴著最喜歡的紅色毛線帽,黑色麻花辮垂落胸前,分明是安靜熟睡的模樣。


    仿佛下一秒就要睜開眼,笑鬧著要自己帶她出去玩。


    “霍先生?”


    “我知道了。”霍燁爍看似平靜地退出病房。


    對接捐贈的專業醫生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得到應允,立刻移動著推床進入。


    霍燁爍站在門外,望著窗邊落日餘暉,孤鳥歸巢。


    目光如一潭沉寂的死水。


    突然,他看到了樓下小花園長椅之上的身影。


    從他的角度看去,林臻臻低垂著頭,兩隻手很乖地放在膝蓋上。


    一抹暖光灑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了漂亮的金色裙邊。


    霍燁爍的心突然就變得沉甸甸,不是沉重,就像是飄零已久的風箏線終於被人攥在了手中,那是一種安定的踏實感。


    思緒有了歸處,那些壓抑在大腦深處的迷茫和無措,仿佛也在瞬間尋到了方向。


    仿佛迎麵而來的微風裏多了絲濕意,將他原本荒漠般幹涸的內裏浸潤。


    就在這時,屋內突然傳來一聲脆響。


    “霍先生,不好意思,剛剛不小心將您的東西打碎了。”


    霍燁爍盯著地板上緩緩暈開的乳白色液體,心頭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擊打了一下,沒由來地有些慌亂。


    見他神情凝重得可怕,護士立刻道:“真是抱歉,我馬上給您再買一瓶。”


    “沒事,不要緊。”


    “袋子裏麵好像還有東西。”


    霍燁爍看著那張淡黃色的便箋紙,上麵的字跡被牛奶暈染開,仿佛烈日下緩慢融化的冰川,模糊成了一團。


    隻依稀可見右下角秀氣工整的三個字。


    ‘綾瑧留’。


    雖然有些不滿林臻臻第一次給自己送的“禮物”就這樣被損壞,但還是平靜地接過那張紙條。


    “沒關係。”


    那個時刻的霍燁爍,還認為這樣的寒暄關心隻是稀鬆普通的日常。


    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不管用什麽樣的方法,也要將她牢牢綁在自己身邊。


    真心也好,虛情也罷。


    他可以給她所有想要的。


    他們兩人,一定來日方長。


    (本小世界完)


    -


    “她就是那個,19042號?”


    林臻臻掙紮著睜開眼,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大片漂浮在空中的瑩綠色星雲。


    “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啊,所以為什麽你們要費這麽大力氣將她弄回主係統?”


    林臻臻的思緒漸漸回籠。


    沒錯,她記得在自己暈倒的前一秒,係統說是要將她直接遣送回帝國快穿係統。


    所以這裏就是......


    林臻臻盯著眼前人胸前的燙金刺繡,一小塊長方形的淡藍底色,上下兩道綠色藤蔓花紋簇擁著,用繁複花體印著的“帝國快穿研究部”幾個大字。


    “你很冷靜啊,19042號。”那個被她注視著的男人彎了彎腰,佩戴於頭部的電子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由線條構成的極簡笑臉。


    “能看出來,你很聰明,也有膽量。有這兩點的加持下,你確實有潛力成為一個優秀的快穿宿主。”


    男人頓了頓:“隻可惜。”


    他的話到這裏戛然而止。


    身後的氣流突然扭曲,仿佛空間被憑空撕開了一道口子,兩個穿著同樣製服的男人從黑洞中邁步而出。


    “組長,一切準備就緒。”


    “好,把人帶過去,直接銷毀。”男人的語氣輕鬆又愉快,聽起來仿佛討論今日的天氣般稀鬆平常。


    林臻臻的心下一沉,很明顯,這裏的銷毀與快穿小世界裏的可以無限重啟死亡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他所說的,是真正意義上的,徹底消亡。


    “等等,我有話要說。”


    男人的腳步微微一頓。


    他偏過頭,卻沒有看向林臻臻,而是對著另外兩個工作人員說道。


    “把她嘴巴封緊,注意做得隱蔽一些,如果看到糾察部標誌,記得繞道走。”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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