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閃爍著‘陽雲哥哥’四個大字。


    林臻臻瞟了一眼身邊的霍燁爍。


    他正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的車窗,眉頭有些不耐煩地皺起,兩隻手死死抓住方向盤,躁鬱的情緒呼之欲出。


    林臻臻原本想掛斷電話,卻在慌亂中不小心按到了接通鍵。


    “喂,小瑧,怎麽這麽晚了,你還沒回家?”


    林臻臻用的還是之前那個摔爛屏幕的舊手機,大概之前也進過水,零部件都大換過的,裏麵就數這聽筒的質量最好。


    林臻臻觀察著霍燁爍越發陰沉的神情,覺得自己現在將手機撿起來放在耳邊,好像也並沒有多大必要,幹脆按下了外放鍵。


    因為她並沒有立刻回答,對麵的人又催促地多喊了幾聲。


    林臻臻聽出陸陽雲的聲音多了點不同尋常的急躁,頓了頓道:“今天晚上應酬,加了個班。馬上到家了。有什麽事情嗎?”


    陸陽雲大概也正坐在車裏,林臻臻好像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開關車門的聲音。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林臻臻一愣:“現在?”


    她抬起頭,正好看到對麵的大榕樹下停放著的那輛黑色跑車,閃爍了兩下尾燈。


    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車邊,一手放在耳邊,另一隻手拿著煙。


    “沒錯,就現在。”


    林臻臻沉默了兩秒:“好,那你等我一下。”


    林臻臻放下手機,沉默兩秒,抬頭看向身側的霍燁爍。


    他突然輕輕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很淡很淡的笑容,語氣裏滿是譏諷。


    “需要我把車開出去,你在小區外麵下了車,再自己走進來嗎?”


    林臻臻放在膝蓋上的手收緊幾分。


    她仰著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靜:“霍燁爍,你不必總是拿話刺我。我知道你心裏也並不好受。”


    霍燁爍嘴角的譏笑瞬間僵硬了,他飛快抬眸看了一眼車內後視鏡,眉眼間凝著寒冷的冰霜。


    林臻臻還保持著微微偏頭的姿勢,兩人的目光一上一下、分錯開來,卻又以一種神奇的角度,彼此對視。


    沉默著,像是在別扭地較勁。


    林臻臻的手機又開始震動。


    今晚的陸陽雲確實很急躁,居然連這幾分鍾都等不了。


    “那麽再見,謝謝你送我回家。”


    林臻臻的手剛剛觸碰到車門,就聽到霍燁爍的聲音悠悠響起。


    “陸陽雲他不是良配。”


    林臻臻的動作頓住,轉頭看向他。


    “他已經訂婚,有名正言順的未婚妻。縱使隻是見不得人情人關係,你也不是他的唯一。”


    霍燁爍盯著她的眼睛,一邊說,一邊觀察她的表情。


    “有個叫賀曉曉的,懷了他的孩子,現在已經被送出國。”


    “除了你。他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女人。”


    林臻臻平靜地望著霍燁爍,黝黑眼眸裏的細光微微晃動,讓人想到在夜空下的一條河,平靜悠長。


    然而那雙澄澈的眼睛卻在此刻卻讓霍燁爍有些窩火。


    他短促地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麽?”


    “明白,但是那跟我有什麽關係呢?”林臻臻皺了皺眉,似有不解。


    “霍燁爍,你才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嗎?”


    -


    昨晚淩晨的暴雨過後,整個海城氣溫陡降十多度。


    老小區配套設施不足,打掃的人也都是些退休了的住戶。


    老太太們工作不算積極。地上堆著厚厚一層枯黃落葉,隻要人走過,踩在上麵,就會發出沙沙聲響。


    然而陷入沉思的霍燁爍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直到林臻臻出聲喊了幾聲他的名字,才如夢初醒般地轉過身。


    “陽雲哥哥,你的煙。”


    “嗯?”陸陽雲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到指尖的煙蒂已經燒到了最底部,猩紅火光抵著皮膚,剛剛的他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


    “嗯,小瑧。”陸陽雲有些心不在焉地將手中的煙頭扔到地上,用腳碾碎,“你現在這個點才回來啊?”


    “嗯。”林臻臻也有些沉默。


    陸陽雲靠著車頭,像是沒話找話般地來了句:“這裏環境真是不太好,路燈也沒有幾個,搬到這兒來住能適應嗎?”


    林臻臻抬起頭:“陽雲哥哥,我曾經在地下室生活了八年,你忘了嗎?”


    陸陽雲一愣,隨即像是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我當然不會忘。”


    “那樣的日子我都過來了。和當時相比,現在已經很好了。我有什麽不能適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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