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臻眼皮一跳,心下大叫刺激,但還是瞪大眼,作出花容失色的模樣:“你想要做什麽?”


    “你說錯了,不是我要幹什麽,是他要幹什麽。”


    焉飛塵額前的發絲滑落,將他的眼睛遮了個大半。


    “你的師尊輸得一幹二淨,所以隻能用自己的右手作為賭注。”


    “你說什麽?”林臻臻的臉唰地一下變得蒼白如紙。


    不僅如此,她還很配合地做出一副腿軟得站不住腳的樣子,猛地往滑了幾分。


    果不其然被焉飛塵一把攬住了腰。


    “這麽著急幹什麽?我又沒說這次他一定會賭輸。”焉飛塵話是這樣說,但嘴角惡劣的笑容已經掩蓋不住。


    他抬了抬下巴,劉海微微向旁邊偏移,露出一雙邪性十足的暗紅眼眸。


    “知道他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是想要得到什麽嗎?”


    林臻臻對眼皮瘋狂抖動,像是森林裏受驚的小鹿,懵懂無知,在巨大信息量的衝擊下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焉飛塵放低音量:“你說,一個高高在上的仙人,怎麽偏偏就對魔界的東西感興趣呢?”


    林臻臻心裏咯噔一下:“你怎麽會知道......”


    “我當然知道。”焉飛塵的眼神狠厲,“他身上的味道,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林臻臻不懂:“你們在什麽時候見過?”


    焉飛塵眼神暗了暗,這是一段刻在他骨子裏的記憶。


    當年蒼炎山和天界的人一起押送他去萬丈魔窟。


    因為白彤彤在水牢裏說的那些話,焉飛塵對她愈發厭惡,連看都不想多看這個女人一眼。


    大概他的冷漠太過直白,讓白彤彤覺得丟了麵子,這一路上她都很安靜,沒有再主動去和焉飛塵搭話。


    這樣平靜的氣氛隻延續了不到三天。


    因為前往萬丈魔窟的路上變數太多,他們隻有一半的路程可以禦劍,另外一半隻能騎馬。


    不過他們找到了一條,相對而言最快速的線路。從東邊出發,途經中部大陸的母親河。


    可沒想到驟降大雨,丹靈見沿途村莊受洪,主動提出要去賑救災民。


    蒼炎山這樣的修真門派,本就是以扶弱濟貧為己任,其餘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


    於是最後隻留下沒什麽法力的白彤彤獨自看守焉飛塵。


    臨走前,焉飛塵看到丹靈將白彤彤拉到角落,往她的手裏塞了一個東西。


    他知道,那是與自己手上綁帶相連的法寶,隻要他膽敢輕舉妄動,立刻就會被製服。


    白彤彤點了點頭,而後轉過身看了他一眼。


    焉飛塵麵無表情地別開臉,望著屋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發呆。


    當天下午一切都很正常,可到了深夜時分,焉飛塵卻被人搖醒了。


    “你走吧。”白彤彤的聲音嘶啞,像是害怕,又像是剛剛哭過,“趁其他人都不在,你快跑吧。”


    焉飛塵直起身子,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快走吧,有多遠跑多遠。不用擔心我,真人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焉飛塵收回目光,靠牆坐立著,閉上眼重新嚐試進入睡眠。


    “你怎麽還不走?你是不是不明白萬丈魔窟什麽地方?”白彤彤蹲下身,“被關進那裏,接下來的日子,你都將生不如死。”


    焉飛塵募地睜開眼:“為什麽要放我走?”


    “因為我說了啊,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白彤彤癟了癟嘴,“我這個人很執著的,隻要認定的道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而且你看看吧,現在隻有我一個人還願意相信你了。”


    焉飛塵的臉色越發蒼白,他不懂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都能無條件地相信自己,為什麽偏偏師尊就如此無情?


    “我不想讓你的人生在遺憾中度過,所以快走吧。”


    白彤彤的話點醒了焉飛塵。


    沒錯,他不要給自己留遺憾,他要找到師尊,親口問清楚她到底為什麽對自己如此無情。


    “好。”


    順著白彤彤的目光走出一段距離,確定她看不到自己之後,焉飛塵立刻調轉方向,朝著蒼炎山而去。


    入夜之後,雨又下大了。


    焉飛塵沒有武器無法禦劍,隻能靠徒步前行,被雨水打濕後的泥土化作泥漿灌進了他的靴子,每走一步,都像是被石塊拖著一樣。


    焉飛塵在心中暗自計算著距離,按照他的身體素質,走回蒼炎山大概需要七天。


    他一刻也不敢休息,也不敢停下來想自己到了蒼炎山之後的事情,他隻知道自己必須見到藺箴,他必須回到她的身邊去。


    這樣的信念感支撐著他不吃不喝地走了七天七夜。


    焉飛塵真的回到了蒼炎山,他順利進入山門,路上甚至沒有碰到看守的弟子,一路通暢得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他麵前的的通天梯高聳入雲,這是焉飛塵和藺箴相遇的地方。


    那一年的新弟子選拔,他衣衫襤褸地站在隊伍最後麵,一抬頭就看到一個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女子對著自己招手。


    她甚至沒有問自己的名字,霸道地宣布道:“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師尊了。”


    師尊,師尊,焉飛塵在心底不斷默念著這兩個字,終於走過了萬步台階的最後一階。


    就在這時,一股微風輕輕吹過他的臉頰,焉飛塵聞到了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他抬起頭,看到遠處一雙冷漠的淡色雙眸。


    “孽障。”


    男人甚至都沒有動手,焉飛塵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壓朝著自己麵門而來。


    在這個男人麵前,焉飛塵毫無反擊之力,隻能像隻落水狗一樣,從白玉山階上滾落而下。


    “你還好嗎?”林臻臻伸出手在焉飛塵麵前晃了晃。


    從剛剛開始就垂著頭不說話,這是跟自己聊到一半走神了嗎?


    焉飛塵不想讓林臻臻知道自己最隱秘的難堪。


    他斂下眸中的神情,淡淡道:“偶然見過,然後就記住了。”


    “原本我是對這魔族領主不感興趣的,不過現在,我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啊?你什麽意思……”


    焉飛塵作勢要走,林臻臻趕緊拉住他的袖子。


    “帶我一起出去吧。”


    焉飛塵頓住腳步,轉頭看向她,而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當然,這場好戲你可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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