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願意幫我,那就算了。”


    焉飛塵偏過頭,盯著側麵的石牆發呆。


    “我不是不願意幫你呀。”接下來不管白彤彤說什麽,焉飛塵都沒再搭理她。


    見他寧願盯著一塊黑黝黝、臭熏熏的爛石頭也不看自己一眼,白彤彤頓時鼻頭一酸,委屈得想哭。


    “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相信我呢?”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是親耳聽到她跟莫掌門說,對你沒有半分喜愛,隻是將你看作可以隨意丟棄的玩物。”


    焉飛塵的臉色越來越差,在聽到那句“對你沒有半分喜愛”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陰沉得幾乎可以殺人。


    “滾。”


    白彤彤抹著眼淚跑開了。


    焉飛塵也仿佛脫力般地仰著下巴,看著頭頂那一彎皎潔的月光,腦子裏不受控製的閃過他與師尊相處的點點滴滴。


    不喜歡他?


    不,不可能。師尊說過自己是她唯一的弟子,她唯一的家人,她唯一的小朋友。


    她心裏有他。


    沒過多久,陰暗潮濕的,過道上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白彤彤居然又哭著跑了回來。


    “我真的沒有騙你!”


    “藺箴說了,若不是因為你的純陽體質,她根本就不會將你收為弟子!”


    “她是純陰體質,要想修為更進一步,必須采擷純陽體質之人的精氣。”


    “藺箴對你,從一開始就是徹頭徹尾的利用。現在利用結束,她就將你一腳踢開。”


    “這麽簡單的道理,要是你還想不明白,那你就真的是大、笨、蛋!”


    ......


    焉飛塵被關在水牢的第七天,莫胤出現了。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丹靈。


    他的手中拿著一疊書冊。


    “這個是在你的房間裏找到的,是你的東西沒錯對吧?”


    焉飛塵緩慢地抬起了頭,眼裏的光芒幾乎要消失殆盡。


    他麵頰深陷,眼圈烏青,和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判若兩人。


    焉飛塵看向丹寧身後的莫胤,嗓子嘶啞道:“掌門師叔,我的師尊呢?”


    “焉飛塵,先回答我的問題。你修煉魔族心法一事,是否與藺箴有關?”


    魔族心法?


    焉飛塵的眼珠子動了動,過了很久他才輕輕吐出兩個字。


    “無關。”


    “那藺箴是否知道你的體內有魔族血脈?”


    魔族血脈?


    焉飛塵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但他此時卻笑不出來。


    “我能說,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嗎?”


    “好。我明白了。”丹靈轉頭對莫胤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一貫的規矩來辦。今天傍晚我們就將人帶走。”


    莫胤臉上閃過一絲糾結,但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在他即將轉身離開之時,焉飛塵再次出聲喊住了他。


    “師尊她究竟出什麽事了?”


    莫胤頓住腳,在心中默歎一口氣。


    “她很好。”


    原來她很好。


    焉飛塵木然地輕輕點了點頭,嘴角淡淡的弧度說不出是慶幸還是自嘲。


    “在走之前,我能見她一麵嗎?”


    莫胤側頭:“她沒有空,就不來送你了。”


    “小七讓我轉告你,日後珍重。”


    “你們師徒緣盡,從今往後,她便不再是你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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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胤徑直去了天鳳峰。


    那日藺箴在主殿上突然倒下,昏迷了整整七日,直到兩個時辰之前才醒來。


    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焉飛塵在哪兒。


    “你個小沒良心的。師兄守了你七天七夜,一句話都沒有。張口就是問你那個徒弟。”


    藺箴虛弱地笑了笑:“這不是沒想到,我這一睡就睡這麽久嗎?”


    “我答應他說,等他贏了決鬥要給他獎勵的。我都這麽大年紀了,要是還還出爾反爾,說出去要讓人笑話的。”


    莫胤臉色沉了幾分:“你那個徒弟有魔族血脈,這事你知道嗎?”


    “啊?”林臻臻將腦袋往被窩裏縮了縮,隻露出一雙眼睛。


    “不可能吧,是不是弄錯了?”


    見她這副模樣,莫胤便知道她肯定知曉內情。


    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林臻臻的腦門兒:“這次就算了,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但是這件事情已經被天界知曉,他是萬萬不可能留在蒼炎山了。”


    林臻臻聽出他的語氣並不算嚴厲,頓時有些摸不準了。


    若是真發現了焉飛塵的天魔血脈,莫胤必定不會這樣平靜地跟自己討論。


    她眨了眨眼睛,試探著提問:“焉飛塵真是魔族?意思是秘境裏的魔氣與他有關?”


    莫胤搖了搖頭:“這是兩件事。”


    “秘境裏殘留的是天魔血脈,焉飛塵不過是普通的魔族,雖是同族同源,但也差了十萬八千裏。”


    “若是天魔血脈,必定不可能隻是將他發配到萬丈魔窟這麽簡單了。”


    哈?


    “這些都是誰說的呀?”


    “還能是誰?”莫胤氣哼哼地轉過頭,“那位真人親自下凡進行的考察確認。他和魔族打交道幾百年,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


    林臻臻咂舌。


    如此有理有據,要不是自己手裏拿著人物設定卡和番位圖。她可能就真的信了。


    如果不是男主失誤了,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他在刻意隱瞞焉飛塵的身份。


    但是為什麽?他這樣做有什麽目的?


    林臻臻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別苦著個臉了,若是舍不得,我就安排你們再見一麵。好好道個別。”


    “道別就不必了吧。”林臻臻在被子裏動了動,“又幫不了他,隻是這樣見一麵,不痛不癢的,反倒是惹人厭煩。”


    她想了想:“師兄,你幫我去看看他吧,幫我捎幾句話給他就好。”


    “第一句,讓他好生保重身體。”


    “第二句,讓他到了萬丈魔窟以後不要跟別的魔物打架,畢竟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小新人,還是要低調行事。”


    “第三句,就說我對不起他,做了我這麽多年的徒弟,沒有學到什麽,沒有享受到什麽,淨跟著吃苦去了。”


    “第四句,送上我的真誠祝福。從今往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希望他能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熱。”


    “最後一句,告訴他,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他的師尊,他也不再是我的徒弟。我們兩個師徒緣分到此為止。”


    聽完這幾句話後,莫胤神情扭曲:“你確定要我這樣說嗎?”


    林臻臻重重地點了點頭。


    莫胤走了,走之前還撂下一句話。


    “這下我是徹底相信了,你是真的不喜歡他。”


    林臻臻也知道自己這一番話很無情,不,應該稱得上是絕情。


    所以在莫胤走後,她就一直等待著厭惡值增加的提示音響起。


    可這一次她等了很久很久,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多次,都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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