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臻的身子僵了一瞬。


    她抬起下巴看著軒轅肇,眼神複雜。


    “你說想留在幻境之中?”


    軒轅肇抖了抖眼皮,答道:“莊生夢蝶、亦或蝶夢莊生,誰能說得清呢?”


    林臻臻立刻瞪大眼睛反駁:“我說得清啊!”


    “你現在就是被幻象迷惑了,才會分不清真實與虛假。但如果你再沉溺於此,你的本體真的就會嗝屁了。”


    軒轅肇勾起唇,似乎不有些不屑地輕笑一聲:“你怎麽知道那就是真的我,說不定你堅信的那個世界,才是一場幻境。”


    他眼神冰冷:“如果那個世界的我弱小到連保護你都做不到,死了又何妨。”


    林臻臻的瞳孔猛地放大,這什麽......洗腦謬論。


    她像是觸電般,猛地縮回手,一步步向後退,表情充滿了防備。


    “你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林臻臻搖了搖頭,“你到底是誰?”


    之前也有傀儡師用紙人假裝蔚無,來騙取自己的信任。說不定眼前這個軒轅肇,也是出自同樣的套路。


    林臻臻的手心化出一道冰刃,對準對方的脖子砍去。


    軒轅肇不避不讓,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那冰刃最終還是在距離他皮膚一寸的地方停下。


    一股神秘力量使得它脫離了林臻臻的控製。晶瑩的冰刃掉落在地,碎成一地冰渣。


    入侵幻境的人,是無法傷害幻境主人的。


    林臻臻無法傷害眼前這個人,也就是說,他就是被困於幻境的軒轅肇沒錯了。


    林臻臻一臉憤恨地瞪著對方,怒其不爭啊!平時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到了關鍵時候,就被繞進去了呢。


    軒轅肇無視她的控訴,勾起唇角,眼中滿是溫柔的繾綣。


    “楨楨,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傷害我。”


    林臻臻崩潰地按住太陽穴,喊道:“你先不要過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他果然閉上了嘴,轉身去了房間深處,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麽。


    【係統,你要裝死到什麽時候?】


    係統磨磨蹭蹭地不願意出來:【不是我不想幫你,可是這裏是男主的幻境,別人的地盤,我的能力被大幅度削弱了】


    係統隻起到輔助作用,它不是神。就像上一個小世界中末尾,潭北能使用精神力將林臻臻強製留下。


    軒轅肇在自己的幻境中無所不能,係統也愛莫能助。


    【我這邊看到,男主在進入幻境前和玄康有一段對話,在那之後各項數值產生了強烈波動。他可能就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才會突然心魔爆發。】


    【我知道了。】


    沒一會兒,林臻臻聽到了水流動的聲音。


    她回頭去看,隔著一層玉製屏風,軒轅肇的身影在隱沒在熱氣蒸騰中。


    就算隔得這麽遠,林臻臻還是能看到他肩膀和手臂上,那如同小山峰一般起伏的肌肉形狀。


    她隻是瞟了一眼,就趕緊收回目光。明明是在思考對策,可是腦子越來越亂,身體的溫度也在那不停上漲。


    一定是這房間空氣不流通,太悶了。


    林臻臻起身將麵前的窗戶打開,清涼的夜風吹入,果然神清氣爽了些。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卻正好撞進了一個堅硬如鐵的懷抱中。


    軒轅肇不知是什麽時候從水裏出來的。


    因為剛沐浴完,平日裏係得嚴嚴實實的長袍,如今僅用一條腰帶鬆鬆垮垮地束起,露出大半個雪白的胸膛。


    他兩鬢的發尾也被水汽蒸濕,一滴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的發絲落下,正好滴在林臻臻的鎖骨窩裏。


    軒轅肇抬手輕輕地擦去那水滴,滾燙的指腹劃過皮膚,引得林臻臻一陣戰栗。


    “吹夜風容易著涼,到時候生病發熱了,又要難受得哼哼了。”


    說著他就上前將窗戶合上,神色自然,仿佛失憶一般,完全忘記了剛剛和林臻臻的劍拔弩張。


    林臻臻冷笑一聲:“生病了又如何,死了最好,正好解脫了回到真實世界。”


    軒轅肇仿佛沒聽到她說的話,繼續柔聲說道:“水已經幫你放好了,辛苦了一天,去洗個澡,早些休息吧。”


    林臻臻被他這幅耍無賴的樣子氣笑了。行,還假裝聽不見、和自己玩粉飾太平這一套。


    要演出琴瑟和鳴、相敬如賓是吧,這有什麽難的。


    可她剛想應聲,就看見軒轅肇走到大床邊上。


    他將輕紗羅曼放下,而後坐在床沿,抬起眼眸,目光灼灼,似有期待地盯著她。


    這是眼神、這姿勢是什麽意思?


    林臻臻的氣焰消減了大半,她默默捂緊了衣領,輕咳兩聲走過去。


    “我困了,不想洗澡,直接這麽睡吧。”


    軒轅肇沒有說話,隻是抬起黑曜石的眼眸盯著她。


    林臻臻無視了他眼中的暗示,轉移話題道:“怎麽,你嫌棄我?你要是嫌我髒就不要和我睡同一張床,自己去打地鋪。”


    軒轅肇躺平,手肘彎曲支撐著腦袋,笑道:“我怎麽敢嫌棄夫人。”


    林臻臻脫下繡花鞋,就這麽一骨碌鑽進了被子裏。


    “你不難受嗎?”


    “不難受,舒服得很。”


    軒轅肇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把頭上的鳳冠解了吧,你也能睡得舒服些。”


    林臻臻沒再嘴硬,她坐起身,笨拙地胡亂扯著那些複雜的發飾,卻把頭上的青絲扯得越來越亂。


    背後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響。


    “還是我來吧。”軒轅肇的手撫上她的頭,發髻慢慢被拆除,一縷黑發也隨之滑落到林臻臻肩邊。


    她這才發現,自己數月前剪的過肩短發,在幻境中的長度都已經及腰了。


    林臻臻心下煩躁,隨口說道:“這頭發長了真麻煩,還不如像上次那樣,一剪刀下去變成短發來得痛快。”


    身後的人動作僵直了一瞬,聲音裏染上了隱約的怒氣。


    “靈楨,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說這些奇怪的話,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林臻臻的怒火瞬間被他的話點燃,她轉身一把推開軒轅肇,罵道:“不止你的忍耐有限度,我的耐心也差不多快被耗盡了。”


    “真沒想到,五道天雷將降於前,都麵不改色的人,居然會自甘墮落,躲在一個小小幻境之中。”


    “軒轅肇,你到底在害怕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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