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得呂亨喊這一嗓子,兩女齊齊看向她們的爭搶對象。


    其實以寧言現在的實力,就算不運轉護體真氣,等閑武者想要破開他的肉身也極為困難。


    可偏偏這二人都不是善茬,一個打煉血鍛體,光靠蠻力就足以生撕虎豹;另一個靈寶在手,斷金斬鐵比切豆腐還簡單。作為她們角力的擂台,寧言自然是被折騰得夠嗆。


    五馬分屍不過如此。


    沉秋凝當即停下手,亦憐真班卻沒那麽客氣,一聽更來了勁,鉚足力氣往後拉,生怕某人死得不夠徹底。


    “你、你怎麽這般粗魯!他現在身子虛弱,動作輕些!”


    “要你管?”


    沉秋凝又急又氣,可她終究無法如亦憐真班一樣痛下死手,鎖鏈一鬆再鬆,隻能眼睜睜看著僵持局麵漸漸向對方傾斜。


    也就這一晃神的功夫,亦憐真班徹底占到上風,臂一抖,一股詭異的勁力猛然襲來,時輕時重、時急時緩,其變化之快直教人無暇反應。


    八部獸血功·落雁蕩湖!


    沉秋凝何曾見過這等陰狠詭譎的招式,再加上對方是倏地發難,皓腕隻覺酥麻難當使不上勁,鎖鏈亦被震得彎彎扭扭不成樣子,鏈扣登時大開。


    亦憐真班瞅準時機搶下寧言,旋身騰躍,單腳踢起秋水,隻見得殘影閃爍,兔起鶻落間已是人劍雙收。


    哼!贏了!


    她回頭瞥了沉秋凝一眼,挑釁似得挑了挑眉梢,旋即不敢再做停留,祭起遁光直往內壇深處飛去。


    裝逼歸裝逼,起碼的理智亦憐真班還是有的,她很清楚要是再打下去,自己八成是要敗的,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反正有聞香菩薩在,這幫人一個都逃不出去,等她血祭了寧言,屆時心魔一破,修為勢必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再回頭收拾這女人也不遲!


    眼看亦憐真班遁走,手鏈氣得破口大罵:“還愣著幹什麽!這麽大個人,搶男人還要人教?”


    這種直白又粗俗的渾話聽得沉秋凝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手指攥緊鎖鏈,支支吾吾道:“前輩你、我……”


    “我我我,我什麽我?要麽不做!要做就做絕!”手鏈絲毫不留情麵,劈頭蓋臉地怒斥道:“意馬心猿,懦弱無剛!既然沒有覺悟,剛才為何要出手?!”


    它存在的年歲已經太久了,善惡是非、人倫綱常於它而言不過是過眼浮雲,對於沉秋凝被男女之情迷惑了雙眼的不爭氣表現,雖然有些恨鐵不成鋼,但還不至於這般失望。


    真正讓它失望的是沉秋凝的優柔寡斷。


    每個人修的道不同,非是一心撲在修煉上就一定是正確的。都**害人折損修行,換個角度想,渴求做到道心無垢這個執念本身又何嚐不是**的一種呢。真要直指修行本意,或許隻有四個字最為緊要。


    一以貫之。


    貪戀權力,那就握掌乾坤;不破色相,那就縱情歡愉;好勇鬥狠,那就劍試下……坐忘長生是道,萬劫不滅是道,空樂歡喜亦是道,如何在人欲和理之間找到屬於自己的道才是關鍵所在。


    因此若要堪破煉神關的奧秘,最忌諱的就是築室道謀,畏畏縮縮當斷不斷,哪個大宗師是像沉秋凝這樣懦的?想不明白這一點,四品巔峰就是她這輩子的極限了。


    而這種程度的庸才,根本就沒有驅使心象碎空鏈的資格。


    沉秋凝輕抿唇瓣,望著亦憐真班遠去的背影,逐漸收斂起臉上情緒,半闔的眸子在此刻竟愈發深邃。


    是了,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好似身陷令圄,不得自在……


    沉默良久,她忽然長吐一口濁氣,“多謝前輩提點。”


    手鏈一頓,上頭的佩環晃了晃:“想通了?”


    “想通了。”


    “想通什麽了?”


    她沒有答話,指尖卷起鎖鏈輕輕一甩,如騰蛇般蜿蜒起舞的長鏈當即縮短成一指寬的細劍,身後同時浮現出了蟾宮玄女的虛影。


    手鏈這才滿意道:“還算像點樣子。”


    雖然沉秋凝什麽都沒,但手鏈早已從法相中看到了答桉。先前她的玄女法相分明還略顯呆板,現如今觀其模樣,眼波流動傳神,似乎離畫龍點睛也隻有一步之遙。


    能在四品之前就將法相品質打磨到這等境界,足以稱得上一句人中龍鳳。


    沉秋凝舉起細劍貼在額頭,閉眼呢喃道:“還請前輩助我一臂之力。”


    “盡管放手施為!能使出老身幾成本事,全看你的能耐!”


    “好。”


    話音才落,她毫無征兆地向前刺出一劍,看起來歪歪扭扭軟綿無力,卻徑直沒入虛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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