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寧言睡得很安詳。


    他化自在天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功體了,早已學會自己修煉。哪怕不刻意吐納真氣,氣海無時無刻都在壯大,


    於是昨晚寧言裝模作樣地糾結了一會,最後一撫掌做出決定。


    奮鬥的事情,就拜托給明天的我吧。


    然後明天的他就在愧疚中起床了。


    “昨晚的我竟如此怠惰,實是不應該。”


    起床後,寧言站在銅鏡前先自我批判了一番,在馬尾毛牙刷上擠了點茯苓青鹽熬製的土牙膏,邊刷牙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破碎虛空……”


    痛定思痛,他揮舞著牙刷暗暗發誓。


    “下周的我可一定要加油啊!”


    “切,就你這樣也配破碎虛空?”屋內突然響起一道嗤笑聲。


    寧言含了口清水在嘴裏咕嚕咕嚕了一會,隨即將沫子吐幹淨,擦了擦嘴無奈道;“五品高手都是這麽閑的麽?”


    薑蟬衣整晚沒睡。


    倒不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嚇到,隻是體內靈寶的變化讓她輾轉反側,這才一大早就來找場中唯二的當事人問清楚。


    剛見麵薑蟬衣就抱怨道:“我的九穹劍用不了了……”


    寧言當然記得巨狼叼著九穹劍一頓舔,此時隻好裝傻:“怎麽回事?”


    “後天劍靈被重創,起碼要溫養個一年半載才能再次出鞘。”薑蟬衣沉吟道:“靈清上人沒那個本事才對。”


    “劍靈沒和你說什麽麽?”


    “器靈怎麽可能說話。”薑蟬衣沒好氣地答道。


    寧言疑惑道:“你的器靈不能說話?”


    “當然不能了。”薑蟬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器靈說到底隻是靈寶誕生的一縷靈性,你還指望和人一樣呢?”


    “那化形什麽的……”


    “化形和能不能說話又沒關係。不過從厲害的靈寶中誕生的器靈,其靈性會強一些,我聽說靈性極高的器靈可能有相當於七八歲孩童的神智,可能到那個地步就能說話了吧。”


    寧言愕然不語。


    晏晏不光會說話,還會開車,這算哪個級別?


    “問你話呢,昨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寧言稍稍回神,苦笑道:“你都不記得,我怎麽可能記得。”


    說了一個謊言,後續便要用千百個謊言去圓。


    他索性一開始就裝死。


    薑蟬衣本來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畢竟寧言的修為才八品,那麽弱,這番說辭也說得通。


    “接下來我們怎麽辦?”薑蟬衣有些煩躁。


    她性急如火,不喜歡動腦子,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掐著劍訣一路莽過去的。


    隻是現在的情況複雜,她最大的依仗又暫時用不了,光靠蠻力顯然行不通了。


    這時候她發現,身邊有個狡詐惡徒還挺好用的。


    寧言一怔,指著自己問道:“你問我?”


    “不然呢。”


    寧言連忙擺手:“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我們我們的,關係還沒到那地步。”


    依現在情況而言,他已經不適合與薑蟬衣一起行動了。


    哪怕他體內的火鳳隻能算低配版,可萬一真動起手來露了破綻,肯定會被對方認出來。


    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法相,這是絕對解釋不通的事情。


    到那時薑蟬衣問他要個說法,他給不出。


    寧言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薑蟬衣不明白其中條條道道,還以為是昨晚的事情讓兩人心生芥蒂,目光不知不覺往寧言下半身瞄去。


    寧言渾身一激靈,羞憤道:“你的眼神能不能不要這麽下流!”


    “不就看了你兩眼麽。”薑蟬衣拍了拍桌子,葷話張口就來:“大不了讓你看回來就是。”


    “啊這……真讓麽?”


    “真讓,你敢麽。”薑蟬衣活動了一下領口的翠玉紐扣,挑釁道。


    “算了算了。”寧言可是正人君子,想了想,換了個角度勸道:“雖然我們光風霽月,也得考慮一下影響,每天都這麽混在一起終歸是不太合適的,你師父都懷疑我們了。”


    “你都知道我們光風霽月,還怕我師父幹什麽。”


    “你不在意自己的清白,我在意啊。”


    “你還有清白麽?”


    “夠了啊!”寧言拍案而起,手指氣得微微顫抖:“我忍你很久了!”


    哪怕敵強我弱,我寧言也要逆流直上,這女人簡直無法無天,是該懲戒一下了!


    薑蟬衣有些意外他的反應:“那你想幹什麽。”


    “我申請和你單挑!”


    “哈哈哈哈,就你?”薑蟬衣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我讓你一隻手你都贏不了我。”


    “有本事你兩隻手全讓了。”寧言麵不改色道。


    薑蟬衣笑容一滯,翻了個白眼:“幹脆我站著不動讓你打得了。”


    寧言猛點頭:“那說好了啊。”


    “厚顏無恥!”薑蟬衣罵了一句,忍不住又罵了一句:“臭不要臉!”


    寧言卻一副直接開擺的樣子:“反正我不想再和你一起行動了,大不了被你揍一頓。”


    “怎麽都不肯麽?”


    “寧死不屈。”


    薑蟬衣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一手托著下巴,眼波流轉間狐媚之態藏都藏不住。


    “寧言,你也不想我們的事情被我師姐知道吧。”


    寧言愣了愣,又坐了回去。


    “在下得薑姑娘相助,猶魚之有水也!”


    “事關重大,我們好好計劃一番。”


    ……


    郭侃近來過得是不開心的。


    卦象明明顯示明州城是龍興之地,可他似乎來了明州城就處處碰壁。


    先是與黃金家族的交易被人撞破,接著又是潛龍壺被盜,現在就連想玩個女人都玩不到。


    為了抓沈秋凝,他已經派出好幾個六品高手了,但是都不明不白死在路上,連個信都沒傳回來。


    他可是將要獨斷乾坤的真龍,氣吞天下的人皇!


    那些女人就不能乖乖爬到他床上麽!


    “廢物!”郭侃一腳踢倒堂中的貫耳玄紋青瓷瓶撒氣,價值數百兩的珍寶就這麽碎了一地。


    “殿下還請息怒。”


    正在這時,一位中年書生從堂外走來。


    郭侃斜眼問道:“沈秋凝的行蹤可真?”


    方克己沒想到他最關心的居然是這個,暗歎了一聲,說道:“千真萬確。”


    “那為什麽抓不到!”


    “六品武者可能勉強了些。”方克己又補充了一句:“若是殿下準許屬下前往,定將那女人抓回來獻與殿下。”


    “你?”


    郭侃即便不聰明,可也沒蠢到那個地步。


    方克己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現在明裏暗裏想殺他的人不少,他能平安無事的最大依仗就是眼前這位平平無奇的書生。


    除非是真正的大宗師出馬,否則他就是無敵的!


    郭侃收了收脾氣,用自認為禮賢下士的口氣說道:“你別去了,就在這裏。”


    “正該如此。”


    “隻是府中折損了那麽多六品武者,防備會不會有些空虛。”


    方克己平靜道:“殿下不必擔心,有屬下護在殿下身邊,無人能傷得了殿下。”


    “也是!”郭侃道:“對了,你有什麽事?”


    方克己拱了拱手,沉聲道:“有兩件事需要告知殿下。其一,靈清上人失蹤了。”


    “他不是還有個師弟在這裏麽?到時候一樣可以用。”郭侃不耐煩道:“還有一件事呢。”


    “三魂化神陣的祭品又多了一位。”


    “是誰?”


    方克己神色淡漠,輕輕吐出一個名字:“破浪戟,李和通。”


    郭侃頓時興奮了起來:“那可是五品巔峰的高手,你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抓來?”


    方克己不鹹不淡道:“殿下天命所歸,屬下是順應天命,自然如有神助。”


    “說得好!”郭侃哈哈大笑:“不過既然連李和通都抓來了,大勢已成!這殿下二字也該改改口了,以後叫本王……”


    “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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