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城內,古運河旁。


    豔名遠揚的煙柳巷便坐落於此。


    往日車水馬龍的街道如今顯得有些冷清,一幫玄衣捕快正守在巷口,神情嚴肅地掃視著路過的每一個人。


    對麵茶肆。


    “別看了,進不去的。”李太安老氣橫秋道:“你要是真想嚐嚐鮮,等下次解封了,小弟做東!”


    寧言收回視線,抿了口茶:“帶銀子了麽?”


    “帶是帶了……”


    “給我。”


    李太安愣了下,看了眼就一街之隔的衙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有沒有王法了?這麽明目張膽的麽?!


    “姓寧的,你別欺人太甚!”


    “我在古籍看到一篇固本培元的秘術,據說能讓八旬老漢枯木逢春。”


    “區區身外之外何足道哉,哥哥要多少盡管拿去。”


    李太安摘下腰間懸著的錢袋雙手捧上,和顏悅色道:“話說這秘術,它保真麽?”


    寧言隨口敷衍道:“你我兄弟二人情同父子,怎麽可能騙你呢。”


    “有哥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太安大喜過望,就是心頭掠過些許迷惑。


    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怪呢……


    趁他還在回味的時候,寧言已經掂著錢袋走向巷口。


    “站住!”


    還未等他靠近,有位獅鼻闊口的捕快上前喝道。


    寧言慌忙拱手道:“幾位差爺,這煙柳巷可是出什麽事了?”


    “少管閑事,快走!”


    寧言微微側過身子,將銀子塞進對方手裏,小聲道:“規矩我懂的,就當請差爺們吃口酒水。”


    那捕快掂了掂銀兩的分量,陡然一驚,回頭對著同僚們比了手勢。


    周圍捕快立刻會意,開始給兩人打起掩護。


    來活了!


    “喚我秦捕頭即可,這裏我罩得住,說吧,有何事。”


    “實不相瞞,昨夜離開時倉促了些,把貼身之物落在裏頭了……”寧言有些為難道:“要是被他人撿去告於我家婆娘,事情可就麻煩了,正想去取回呢!”


    秦捕頭一臉的感同身受,可卻無能為力:“那你來的不巧,全被封了,誰也進不去。”


    “可否行個方便?我取完東西就走。”


    “沒那麽簡單。”秦捕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埋怨:“裏麵都是瑞王府的人,別看老哥我是明州城的捕頭,照樣隻能在外麵看大門。”


    “裏麵情況如何?那個,倚翠閣的蘭兒姑娘沒事吧?”


    謔,還是個情種。


    秦捕頭笑道:“我不知你說的姑娘是誰,不過煙柳巷所有的姐兒都被瑞王府集中看管了起來,想來應是無事。”


    “那就好那就好!”寧言心有餘悸道:“就是不知煙柳巷何時解封?”


    “放心,封不了多久。”秦捕頭顧視左右,壓低聲音道:“你想啊,這煙柳巷一天不解禁,州府的那些老爺們要少賺多少銀子?”


    “我曉得了。”


    談話間,寧言的視線越過秦捕頭,向巷內看去。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正愁修為進展太慢,卻恰好遇上如此至寶。風雲際會,潛龍升天!此番你定要將這煙柳巷攪個天翻地覆!】


    什麽東西?!


    腦中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他眉頭一皺,可直到他回到茶肆,係統都沒再出聲。


    早些時通過李太安之口,寧言已經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昨天瑞王駕臨明州城,這老色鬼當晚就迫不及待地衝進煙柳巷尋歡作樂。


    結果被早已埋伏的二十餘名刺客殺了個措手不及。


    這幫刺客以五人為首,擔山槍-羅定威、大捭闔手-宋陽、五虎金刀-吳唐、素心劍-駱白,以及……


    孤月仙-沈秋凝。


    通通是五品高手!


    當然瑞王身邊能人異士不計其數,血拚結果那叫一個慘烈。


    羅定威與宋陽當場身死,駱白還沒等逃出城便被抓了回來,隻有吳唐和沈秋凝的下落還未可知。


    原本寧言以為對方如此大費周章地封鎖煙柳巷,是為了尋找吳唐的蹤跡,但結合秦捕頭的話語,又有一絲不對。


    如果真的隻是找吳唐,為何不帶這些經驗豐富的本地捕快?


    除非他們要找的東西無法向外人透露。


    應該就是係統提及的,能讓他修為暴漲的至寶!


    將煙柳巷所有人看管起來也是這個道理,防止有閑雜人等渾水摸魚。


    要是我能找到……


    寧言臉上閃過一絲瘋狂,但很快清醒過來。


    這不扯淡麽,三四成功力的沈秋凝能按著他打,五個與沈秋凝同品級的高手卻被瑞王府嘎嘎亂殺。


    自己摻和進去基本白給。


    【那幫蠢材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也做不到!你胸中豪氣頓生,修行之路本就逆天而行,凡事瞻前顧後又如何能問道長生!既知天命在我,萬事有何懼哉!】


    我信你個鬼!


    寧言揉了揉眉心,這狗東西又在蠱惑他去尋死。


    “寧大哥?”李太安見寧言回來後就坐那兒發呆,忍不住提醒道:“秘術!”


    “哦對,差點忘了。”


    寧言問小廝拿過紙筆,按照記憶裏戒色吧老哥的忠告隨便寫了幾頁遞過去:“喏,收好。”


    李太安如獲至寶,仿佛撿到了什麽神功秘籍。


    寧言拍了拍這小子的肩膀鼓勵道:“加油,如今我便委任你為戒色吧第一任吧主,希望你能將戒色吧的精神在大周發揚光大。”


    李太安到底是少年心性,隻覺得什麽吧主之類稱呼聽起來很是威風。


    一副權限很高的樣子。


    “那寧大哥你呢,不來輔佐我麽?”


    寧言扼腕歎息道:“我道行不夠,舍不下這滾滾紅塵。”


    “我就不戒了。”


    李太安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自己肩頭的擔子似乎更重了。


    “回頭見。”寧言揮了揮手,旋即朝柴氏商行走去。


    “誒寧大哥!”


    “還有事?”


    李太安斟酌了下措辭,好言勸道:“柴家雖然財通四海,可隻是一介商賈,寧大哥何必自降身份……”


    寧家好歹算是書香門第,傳到這一代竟自甘墮落去做賬房先生,當時讓不少人大跌眼鏡。


    柴氏不缺錢,甚至江南東西兩道加起來都沒幾個比它更有錢,可後人沒一個念書有出息的,總給人一種暴發戶的印象。


    豪商與世家,終歸是兩個概念。


    寧言笑了笑,他清楚李太安並沒有惡意,比起那些背後傳風言風語的人,起碼磊落坦蕩。


    “你還小,長大你就懂了。”


    這群人對軟飯一無所知。


    ……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雕梁畫棟的廳堂內,一位身著蟒袍的漢子正在肆意摔打各種古玩玉器。


    其餘人等都斂聲屏氣,生怕觸了這位爺的黴頭。


    發泄一通之後,瑞王郭侃內心的煩躁稍微降下去些,將目光轉至廳堂正中間的金玉柱。


    有名婦人正被玄鐵鏈牢牢捆住手腳,呈大字形綁在其上。


    郭侃很喜歡將自己的戰利品用這種方式展覽出來。


    這婦人昏迷不醒,雖已年過四十但卻風韻猶存,得益於自身修為,肌膚仍如少女般嬌嫩。


    五品的宗師,他還沒玩過呢,不知道和尋常女人有什麽區別……


    郭侃淫笑一聲便要上前撕扯她的衣服,熟悉他的下人都很知趣地低下腦袋。


    “不可。”先前在堂下一直閉目養神的中年書生突然睜開眼,沉聲道:“王爺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行,但駱白現在絕不能碰。”


    這句話把郭侃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情緒又激了起來,猶如一頭發怒的雄獅:“為什麽!”


    “這五品修為或許入不得王爺的眼,但放在各自宗門都是長老級的人物,若是折辱太甚,反倒會催生她的死意。”


    “死就死了!一個賤人!”


    “王爺息怒,關於駱白,屬下另有安排。”


    “說來聽聽。”郭侃冷哼一聲,坐回軟塌上。


    “以她為餌,將吳唐釣出來。”那中年書生道:“找到了吳唐,便能找到潛龍壺。”


    “你確定行得通麽?”


    “八成把握,屬下有可靠消息,吳唐與駱白年少時曾有過一段姻緣,此次吳唐會出手也是看在駱白的情麵上。”


    中年書生頓了頓,又補充道:“還請王爺稍作忍耐,等來日當著吳唐的麵再淩辱這女人,豈不是更能解心頭之恨。”


    “好好好!”


    剛才分析了那麽多還不如這一句順耳,郭侃被逗得哈哈大笑。


    確實,這樣玩刺激多了!


    自己為了得到潛龍壺也是花了好大一番力氣,還未等享用便被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竊走,必須嚴懲,以儆效尤!


    “對了,沈秋凝呢?”


    郭侃砸吧著嘴,要說五人中誰給他留下的印象最深,當屬那位孤月仙。


    “有探子在西坊發現其遺留佩劍,根據現場蹤跡,估摸著應該是往分水縣的方向跑了。”


    “你不是說中了你七劫指的人絕無逃脫的可能性麽?”郭侃臉上浮現幾分不滿。


    “這幾個歹人身負的傳承都不俗,有什麽後手也說不定。”


    一想到那等絕色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郭侃恨得牙癢癢,暗罵道:“你也是廢物!”


    中年書生麵色如常,隻躬身道:“屬下辦事不周,請王爺恕罪。”


    “算了算了,隻要能拿回潛龍壺,本王便既往不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旁白不太對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一色隻打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一色隻打萬並收藏我的旁白不太對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