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


    方流警惕的看向眼前的鬥篷人,此人是敵是友現在尚且不確定。


    “嗬嗬。”


    鬥篷裏伸出一雙枯瘦如柴的手,隨後掀下了帽帷,露出廬山真麵目。


    “我是孟婆。”


    一張姣好宛若十八少女的臉倒映在方流眼中。


    但與其形成鮮明對比的嘶啞的聲線和老朽的軀幹,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孟婆,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彼岸花…一係列的詞匯如潮水般湧入方流的腦海裏。


    難道這條紅色的河水便是忘川河!


    方流情不自禁的將目光投向那條紅色的河流。


    定睛一看,原來在河麵翻滾的不是浪花,而是痛苦掙紮的魂魄!


    像是看穿了方流的內心,孟婆再次開口道:“這條河正是忘川河,人類汙濁的魂魄在裏麵洗淨後,我才會讓他們在奈何橋上排隊喝下孟婆湯。”


    “原來如此。”


    點點頭,方流並沒有掉以輕心:“所以你為什麽要跟我解釋這些,還主動提出要幫我算卦。”


    孟婆輕笑一聲,千嬌百媚。


    “因果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呢?我來幫你,不過是為因為那條小白龍罷了。”


    小白龍?


    沒有任何緣由,方流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是在遙南市海上的長頸巨怪。


    “既然如此,那請您幫忙算一下我的朋友在哪裏。”


    幹菜一般的右手搭在方流的額頭上,孟婆閉上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念念有詞。


    “北為生門,南為死門。南北之間,孰生孰死,皆在人為。舍己為人,靈體重塑。重重迷霧,撥雲見日。”


    南北之間?


    不就是東邊或者西邊。


    還有舍己為人,是要自己去死嗎?


    懷著滿腹疑竇,方流不解發問。


    “所以,我想找到朋友到底是要往東走還是往西走?”


    “我已經透露很多天機,接下來,靠你自己了。”話音剛落,孟婆重新戴上了黑色的帷帽,站在一葉輕舟上緩緩離去,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故人昔去,冤魂尚在,幼雛長大,焉之父母是何人。”


    罷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自從來到陰間後,係統也不在出聲,像是壞掉了一樣。


    一個兩個都是不靠譜的,方流搖頭歎氣,還是得靠自己。


    東邊破敗的建築偏多,而西邊則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方流將掛在脖子上的平安符取下,往上拋擲,正麵落地。


    “東為正麵,西為反麵,那就往東走吧。”


    …


    八殿內。


    都市王端坐在高位之上,左擁右抱,好不瀟灑。


    “報——”


    一個白麵羊頭的小妖鬼從前廳跑來,由於跑的太急促,連摔了幾個跟頭。


    見此滑稽場景,美人們紛紛捂嘴偷笑。


    “何事之有?如此毛燥,成何體統。”


    從華衣香發裏抬起頭,都市王一臉的欲求不滿。


    他最痛恨自己跟美人互動的時候被人打擾。


    “上麵…上麵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通知您。”


    小妖鬼跪在地上,雙手托舉著一封嶄新的信封,結結巴巴的陳述道。


    “拿過來。”


    漫不經心的抽出裏麵的信紙,幾秒鍾後,都市王麵色大變。


    “幾個螻蟻闖入了陰界,你們這些沒長眼的廢物沒發現,還得上麵的人來通知我們,老子要你們有何用!”


    說完,將信紙揉成一團,大力砸在跪在地上的小妖鬼臉上。


    “牛頭,馬麵。”


    “屬下在。”


    一隻牛頭人身的妖鬼跟一隻馬頭人身的妖鬼從暗處走出。


    “把那隻在東南處忘川河畔的螻蟻給我困住,敢擅闖陰界是吧,那我就讓他呆個夠!”


    “是。”


    …


    順著忘川河,方流向東走去,沿途路過零星二三建築。


    不對。


    方流眉頭擰起,這棟建築似乎剛剛路過了。


    會不會是這裏的建築過於相似,自己眼花看錯了。


    為了保險起見,方流拿出匕首,在牆上刻了一個正字。


    繼續往前走幾百米,方流遠遠的看到那棟熟悉的建築又出現自己眼前。


    他匆忙跑到自己刻正的地方去確認,果不其然,上麵也有一個正字。


    鬼打牆!


    方流飛快的得出推論,繼續往前走也是徒勞,再怎麽樣還是會返回原地。


    這樣的情形方流也是第一次遇見,頗為束手無策。


    牛頭馬麵在方流看不到的地方,發出桀桀怪笑。


    “大功告成,回去複命。”


    “嘁,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小兒,也不知道王上在緊張什麽。”


    “大概是上麵那個家夥又開始故弄玄虛了吧。”


    牛頭馬麵對視一眼,相視而笑,隨後離去。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方流看著手表上的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卻毫無頭緒。


    自己在這個鬼打牆的地方已經呆了六小時有餘,按照人間的時間流逝速度,此刻已經過去了一天。


    難道自己要在這裏呆到天荒地老嗎?


    一般這樣的陣法,都會有個陣眼。


    隻要陣眼被摧毀,那麽鬼打牆也會自然隨著消失。


    現在最關鍵是,自己要找到陣眼,並且將它摧毀。


    會在哪裏呢?


    再完美的陣法,也會有缺陷,自己隻需要找出幻境裏麵不合理的地方,便能將其一舉摧毀。


    方流抬頭望天,廣寒與金烏並存,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但是,倒映在忘川河裏的,隻有廣寒月!


    顯而易見,金烏是假的,是幻術,所以不能倒映在河麵上。


    當務之急,就是要摧毀掉天上的金烏。


    古有後裔射日,今有方流毀日。


    望著垂下來的藤蔓,方流靈機一動。


    手腳並用的抱住藤蔓,亦步亦趨的往上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或許是那陣眼感受到了威脅,散發出劇烈的熱量,方流被曬的頭暈目眩。


    加油,你要找到裏,你要找到劉鑒明,你不能放棄,他們在等著你。


    懷著這樣的信念,方流終於接近了那輪太陽。


    是一隻金色的烏鴉縮成圓球,身上的羽毛在熊熊燃燒。


    方流單手抓著藤蔓,右手持匕首,用力插進金烏的身體的。


    隨著一聲哀鳴,眼前一切幻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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