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會是誰?


    這歌謠的詞如此妖言惑眾,到底是誰居心叵測地在人間散播?而且依據歌詞所說,“妖魔鬼怪出,人間要遭殃”,難道說三界之戰將以人界為戰場?如此一想,駱小遠愈發覺得有些不安。


    她恍恍惚惚地朝著魯山走去,一路上皆在揣測著這歌謠在人界散步的用意,不知不覺已來到魯山腳下。正要向山上行去,卻忽聞一陣妖氣,心中頓時一凜。


    “是誰?”


    沒有回答。


    她靜立片刻,不聞任何動靜,不消多時,那詭異的妖氣卻又突然消失了,不像是走遠,倒似是忽然從空氣中消失一般。雖覺得古怪,可也許是自己的錯覺,便也未多想就立刻朝山中行去。既然三界將戰之事已瞞不住了,華心若還繼續留在那妖物身邊恐有危險。


    趕到上次的山洞前,看了看,裏麵依舊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瞧不見。洞口的地麵已積了薄薄的一層灰,看樣子這山洞已經空置了,她不死心,又進去找了一圈,果然已不見那兩個傢夥的身影。該死的黃鼠狼精,到底把華心帶到哪裏去了?


    正想著,一道不明魅影猛地從身後的林子裏閃過,迅如閃電。駱小遠略一辨別,暗自抽了一口冷氣,又是妖氣!有妖在跟蹤她,而且不是一兩個。


    此時,她不再出聲詢問,隻是屏住呼吸,緊緊尾隨著那妖魔的氣息追蹤而去。以她的腳程和功力要追上普通的妖物本就有些勉強,如今傷勢未愈,好不容易追了一半已氣喘連連,再也沒有分毫力氣了。糟糕!她這才想起來,沒有落華劍的她再加上受傷,此時根本沒有辦法對付任何妖物。


    正想著是不是該折身而返,卻突聞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似是硬生生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般,尖銳淩厲至極,令人不寒而慄。她想了想,終究還是循聲走去。


    躡手躡腳地靠近聲源,已能聽見幾分微弱的呻吟聲。她屏住呼吸,扒開眼前遮擋住目光的樹葉,超前望去。


    一片蔥鬱的密林間,有一隻紫貂精正全身抽搐著在地上打滾,一團褐色的妖氣在她周身隱隱環繞,隻是時間每過去一秒,那道褐色便會減淡一分。那原本人形的身軀已漸漸顯露出原形的毛髮,隻是淋漓的鮮血已遮蓋住本身的顏色。


    她的身旁站著一個人,一襲拖曳在地的玄色長袍、散開未束的長髮、微微冷漠的麵容、眉心一顆血痣、輕薄微抿的唇,還有一雙……能震懾所有人心的藍眸——是他!駱小遠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說,是不是噬骨心派你來的?”駱小遠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冷淡漠然的聲音,仿佛眼前那正倒地抽搐,奄奄一息的紫貂精不過是一個死物,不值得他浪費絲毫感情。


    已漸漸露出原形的紫貂精,發出顫抖的呻吟聲,明明已痛苦至極,卻還是輕飄飄地甩出一句:“與……與妖王作對,你……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段朗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依舊是漠然的聲音,“看來,我讓你死的太舒服了。”


    輕抬廣袖,一道不甚淩厲的藍光自掌間躥出,隨即打入已渾身血淋淋的紫貂身上。隻聽隨著一聲淩厲的嘶叫,那妖物身上本已顯露的皮毛竟在瞬間脫離肉體,露出裏麵皮肉相間的肌理,黏稠交加,頓時淌下一片渾濁不堪的血水。褐色的妖氣終於徹底消失,抽搐不止的身軀停止扭動,林中的空地隻剩下一隻被剝了皮的紫貂。


    好殘忍的手段。駱小遠忍住噁心的感覺,抬頭看向手段狠毒的他,毫無表情的麵容沒有一絲鬆動,眉宇間對地上躺著的東西似乎還隱隱有一絲嫌惡。


    原來,這就是她從前認識的段朗月,竟到今日才算是真正相識......


    “可惜啦,還是死得太快.”


    他看著那隻紫貂精,語帶遺憾地搖了搖頭,轉身便要走。駱小遠此時此刻,隻覺得自己渾身發冷,一顆心仿佛被緊緊攥在手中,抽動不已。一時未忍住,猛地倒吸了一口氣。


    氣息流轉間,本已轉身走開的段朗月有赫然停住腳步,轉身,藍眸眯起,殺氣凜凜。她趕緊捂住口鼻,不敢再發出任何氣息。


    “不想和她一樣,就出來。”他冷冷地望著她藏身的位置。


    駱小遠心一橫,鬆開掩住口鼻的手,大義凜然地撥開樹枝走了出去。她分明已害怕得手腳發軟。可依然假裝鎮定地望著他。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異,甚至還有幾分緊張和侷促。然而這短暫的不安轉瞬即逝,片刻後又是一派安然自得。淡淡的目光中無一絲波動,仿佛一潭死水。


    “我出來了,要殺我麽?”駱小遠看著他,開口。


    隻見他抿了抿唇,似是想說些什麽,可終究是什麽也沒說,本就蒼白的麵色一下子看起來愈發慘白。靜默片刻後,他揚手一揮,藍光倉促間從指尖閃過。駱小遠下意識地閉上眼,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可等了許久,卻沒有她想像中的疼痛傳來,不禁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無一異樣。正奇怪時,抬頭一瞥,卻發現那本在地上的一堆死物已消失不見。幹淨得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你是想毀滅證據嗎?”她不太明白他此舉的意思。


    他深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嘲諷,反問道:“你覺得我需要嗎?”


    好像......確實不需要。那他將那屍體處理幹淨是為了什麽?難道是覺得看來噁心麽?可方才那淡漠的神情,卻絲毫看不出他有任何不適的地方。


    她已說過再也不想看見他,卻不料不過短短時日,一出門便能再看見他。到底是什麽樣的孽緣讓她和他永遠脫不了關係?


    沉默良久,她又問道:“你為什麽要跟蹤我?”


    他怔了怔,原本淡漠的麵容出息一絲鬆動,微微撇過臉,開口:“我不過是剛好經過。”


    剛好經過?她沉吟片刻,麵無表情道:“好巧,每一個跟蹤我的妖物都這麽及時地被你幹掉了。”她狠狠地講“及時”二字念得重重的,繼續說道,“我是不是該感謝這些巧合?”


    他的麵色很難看,卻沒有出聲反駁。


    看到他沒有說話,她的心裏竟有一分竊喜。這些是不是說明他在保護她,還在關心著她?所以才默默地跟著,在她察覺之前,就將可能危害到她的妖物給殺了。


    明明不該這麽高興的,她甚至為了自己內心那欣喜的火苗而羞恥,可她卻控製不住,本無表情的臉上不禁露出幾絲笑意。可還沒有高興太久,便聽到他冷冷出聲,“我的確是跟著你。你身為轉世異星,若不看緊些,被這些礙眼的妖物奪了去,可是會壞我冥界大事的。”


    原來如此。她實在是很想扇自己一個耳光。那一晚分明已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根本是為了利用她才陪在身邊,如今真相大白,她怎麽還會願意去相信他?她真是個笨蛋!


    抬頭看向他,扯出一絲笑容,道:“那既然如此,你就看緊些,可別忘了,你魂魄上的那一劍隻有我才拔得掉。如果我哪一日投靠了妖魔兩界,你便永無出頭之日了!”


    之間他身子猛地一僵,眼眸微微眯起。駱小遠頓覺一陣狂風颳過,吹得她睜不開眼鏡,待風停後,再度恢復視力時,段朗月已站在眼前,近得隻要向前一小步,便會陷在他的懷中。那深沉得似一片汪洋的眸子狠狠地盯著她,仿佛能掀起巨浪,“你都知道了?”


    他硬梗著脖子仰頭看他,點頭笑道:“怕了?”


    突然,他大笑起來,笑聲振聾發聵,迴蕩在林間。隻是這笑意卻悲涼得仿佛秋夜裏的風,肅殺而寂寥,帶著濃濃的哀傷。駱小遠看著他這副模樣,一時間竟有些心慌,弱者問道:“你、你笑什麽?”


    他止住笑聲,低頭看她,眼裏的陌生讓駱小遠愕然一驚。


    “我笑我自視太高。我笑我自以為太了解你。”他止住話語,突地伸手抓住她的臂膀,死死的,“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拿這個來威脅我......駱小遠,你果然比我想像的要狠!”


    他的指尖狠狠用力,用盡全身力氣地抓著她,看著她,蒼白俊美的容顏上掛著嘲諷的笑意,寒徹如冰的眸光似一把利劍,仿佛要把她看穿。


    “駱小遠,你給我聽著,從此以後,我倆各不相幹。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闖我的鬼門關!”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一字一字道,“永不相見,再不拖欠。”


    說罷,他猛地鬆開手。駱小遠一時不察,渾身像是失去了支撐般,撲通一聲癱倒在地。而他則像是沒看到一樣,絕然轉身而去。


    為什麽?明明是他欺騙了她,為什麽他還能這麽理直氣壯地責問她?而最奇怪的是,看著他的眼睛,她竟萬分心虛,不敢直視。永不相見,再不拖欠......好絕情的話,令人寒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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